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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上有妈妈的味道吗
李长廷
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莫过于童年，这或许已成为大多数人的共识。
对此，刘杉同学大约也是有同感的吧，不然，她何以为我们展示一幅如此缤纷绚丽的童年画卷？
那么，就让我们随刘杉同学一道走进她花圃般的童年乐园中，去尽情游玩一番吧。
刘杉同学的文字是颇具诱惑力的，她首先为我们营造了一个风光迥异的环境：沿着一条完全被浓荫遮蔽，宛若时间隧道的小街洞穿过去，一个不算宽敞，但却很别致的空间便倏忽呈现在眼前。放眼望去，一些砖红色的墙上布满了爬山虎，而这些爬山虎这时正羞羞地“露出些浅淡的绿色叶片”。刘杉同学在这里明确告诉我们：正是“那生气勃勃的稚嫩的绿，庇护了我曾经幼稚且放肆的童年”。
那么，刘杉同学是如何在这个优美别致的环境中“放肆”她的童年的呢？
早晨，当墙上的爬山虎伸枝展叶为“第一缕阳光”欢呼雀跃时，我便穿着“被洗得泛白的连衣裙”，“邀上几个伙伴……跳起了橡皮筋”。
中午，老人们在这里下棋，玩牌，我们的小主人，则用拾来的叶片，认真而执著地去“拨弄着爬山虎青叶上还未蒸发的晨露”，好像那晶莹剔透的晨露里藏着一个不可知的世界，让一个孩子对它如醉如迷，心无旁骛，久久不愿舍弃。读到这里，一个孩子的好奇而率真的个性跃然纸上。
而每临傍晚，这里上演的更是孩子们的重头戏，刘杉同学对此作了浓墨重彩的渲染。起首一句：“院子里的小伙伴如夏蝉一般的聒噪。”形象逼真的比喻不仅给了我一个惊喜，还最大限度地提升了我的阅读兴趣。至此我的目光便一步接一步尾随这些“小伙伴”们，去草堆里拾几根竹签，然后四处去刨土，去堵鼠或蛇的窝，有的因此啃了满嘴的泥，却傻呵呵地一个劲笑：“泥土是怎样的芬芳呢？上面有妈妈的味道吗？”这问题问得好“傻”，但好有趣，有童趣，有理趣，有情趣，若换了成人，绝问不出来这样的问题。
童年的每个角落都撒满快乐，刘杉同学敏锐的目光捕捉住了这些快乐，将其诗意地渗透进她的文字中，又诗意地渗透到读者的心里，使读者也感到快乐，感到一颗童心在胸腔里蹦个不停。
刘杉同学的写作是成熟的，她懂得如何在一篇文章中去渲染环境。你看一个孩子们跳橡皮筋的场地，她硬是将阳光拉了来，将绿荫拉了来，将爬山虎拉了来，用它们来为文章营造气氛。刘杉同学还善于观察生活，早上呈亮灰色的天空，她将其联想为“像是用得老旧的蚊帐裹着一盏灯”。而对于孩子们活泼、调皮，喜欢热闹的天性，她则形容其为“夏蝉一般的聒噪”，如此等等，可见其对生活体悟的认真与细微。《带走岁月，留下怀恋》的写作不仅仅是在向读者展示一段童年岁月，而且是有感而发，因为我在刘杉同学的文字中看到了这样一个场景：“布满爬山虎的墙上刷着一个鲜红的‘拆’字”。这个“拆”字让她意识到，那些爬山虎和自己的童年岁月将一道被尘封。
也许正因为此，刘杉同学才有了文章结尾的那段文采斐然的感慨。这段感慨说明刘杉同学已经在思索一些人生的问题。这种思索或许带有一点成人化的伤感，诸如韶光易逝，时不再来之类，显得过于少年老成。但就本文应有思路，似乎“老成”得尚未失真，在可理解的范围。
总之，《带走岁月，留下怀恋》不失为一篇好的习作。
带走岁月， 留下怀恋
刘 杉
小街曲曲折折的，从巷头向巷尾瞧去望不到底，也看不到天。那里歪歪斜斜地长了太多的树，树叶一年四季都密着，青着，沧桑着，随着这些旺得放肆的植物一直走，到抬头能望见天空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我家在一个普通的小区里，一共就三幢楼，最高的楼有六层。它们相互依偎着，中心构成一个带角的庭院。每幢房身上是没有亮丽的彩瓷的，也没什么用来遮丑的颜料，就是最原始最本质的砖红色。尽管如此，我却从不嫌恶它。每年夏季，这里都会下好些雨，太阳出来不久，砖红色的墙上就羞羞地露出些浅淡的绿色叶片，再过些时日，爬山虎就满墙都是了。那时的水泥墙是赤青色的，那生气勃勃的稚嫩的绿，庇护了我曾经幼稚且放肆的童年。
第一缕阳光照过来的时候，天是混沌的亮灰色，像是用得老旧的蚊帐裹着一盏灯，灰是灰了点，却依然明亮。那片片绿色从一夜的梦乡中醒来，簇拥着，欢呼着，雀跃着，开始新一天的生活，它们沐浴在阳光里，抬起小小的脑袋，怯怯地笑着。这时，我穿着被洗得泛白的连衣裙，对着楼上叫唤几声，邀上几个伙伴，在夏日清晨这般好的空气里，跳起了橡皮筋。忆起来，是那样的纯净、祥和与安宁。
中午自然是炎热的。吃罢饭后，老人和小孩哪也不去，歇坐在大门口向阴的茶室下，闲聊着四处的趣事，或是围坐在桌边，放上几盏茶，下下棋，玩玩牌。我自然是耐不住寂寞，用不知从哪拾来的圆叶，拨弄着爬山虎青叶上还未蒸发的晨露，看着又圆又肥的水珠嘟噜噜地顺着绿叶滚下来，心中竟是一阵窃喜。那时接住的是满满一叶的水珠，明澈透亮，散发着清冽的略带苦涩的清香。有些倦了，便抛下手中的叶，依偎在奶奶的怀里，用芭比娃娃小小地调皮一番，再乖巧地睡去。
院子里的小伙伴如夏蝉一般的聒噪，整天叫嚷着，飞跑着，偶尔停下，就在草堆里拾几根竹签，呼朋唤友地在杂草丛生的泥地上四处翻动着乱石厚土。有时找出些小洞，就说是鼠或蛇的窝，要塞了才好，于是大家就蹲下来，把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个球，用竹签刨土。好些没蹲稳的，就向前扑下去了，啃了口泥巴的嘴还咧着笑着，泥土是怎样的芬芳呢？上面有妈妈的味道吗？
闹腾到夜深，坐在一旁的老人挥舞着手中的蒲扇，驱赶着蚊虫，又为汗流浃背的乖孙子扇着风。“回去吧，明天再来，听话，回去吧，洗洗该睡了……”在这样的呢喃中，脏兮兮的小手被布满老茧的大手牵着，慢悠悠地归了家。
以为，这样平凡却诗意的生活，会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为我驻留。可是，那个小女孩长大了，布满爬山虎的墙上刷着一个鲜红的“拆”字，推土机轰鸣着，碾出了一片尘埃，那些爬山虎，那些闪着泪光却依然欢笑的日子，被深深淹没在无数的尘土下。
时间“哗”的一下带走了童年的岁月，昔日的一切已经破碎，那些我真真切切走过的日子，却被封存在曾经的美好里，化作永恒的怀恋。
（作者系重庆巴蜀中学学生 ，指导教师筑孙会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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