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成人世界的时代之声 | 评 Lorde – Melodrama

alayavijnana 2017-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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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不知道Lorde究竟是谁，流行乐听众们大概在2013年的年终盘点里也绝对忘不了“Royals”的存在，这个仿佛的小妮子对大家追求的奢华生活有着完全不屑一顾的态度，然而当处女作「Pure Heroine」登场后，大家发现她的智慧并不仅限于喊喊口号，他对于媒体、网络等社会内容的理解可以说是甩开了只会拿着手机自拍嘟嘴的同龄人一大截。

讽刺的是，「Pure Heroine」展现的是未成年的她的“少年老成”，然而在今年发行的新作「Melodrama」—— 一部她踏入成年人的世界后的所见所闻里，Lorde在和Jack Antonoff共同写歌之后，所表达的内容仿佛都变得“稚嫩”了不少。“主歌-键盘-副歌喊口号”一气呵成的“Green Light”里她不再发表自己对这个社会的看法，而是在钢琴、节奏、丰满的合成器音效一起招呼下，围绕在前任的阴霾里狂奔、咒骂，急切地寻找着出口，想要忘掉前任的一切——原来她对感情的处理似乎和常人并无两样。

Lorde在这张专辑的表达可谓是简单直接了不少。“Sober”里伴着碎片音效和部落鼓的节拍，Lorde与其他人做着'King and Queen for the weekend'，唱着'But my hips have missed your hips ／ So, let's get to know the kicks ／ Will you sway with me? ／ Go astray with me?'。搬来Tove Lo的'Homemade Dynamite'眼花缭乱的beat里Lorde也仿佛置身于派对般忘我（ 'Our rules, our dreams, we're blind ／ Blowing shit up with homemade d-d-d-dynamite'），“The Louvre”里伴着贝斯和电吉他的推进Lorde再次陷入热恋，纵使背弃所有朋友（“Blow all my friendships'）也要和另一半在地狱厮守（“ sit in hell with you”）……一切都仿佛暗示Lorde在成人世界里似乎是寻欢作乐悠然自得。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纵使“dance with the truth”，她也能清楚的意识到在恋爱关系里她的情感太容易被操控，在周末狂欢后她也会反问自己“But what will we do when we're sober?”；“Homemade Dynamite”里纵使派对如何炫酷，她也清楚意识到这不过就是“I'll give you my best side, tell you all my best lies”；'The Louvre' 里她也清楚认识到“ I know that you are not my type (still I fall) ／ I'm just the sucker who let you fill her mind (but what about love?)”。

然而随着这张冷色调的专辑里,Lorde眼中的成人世界光鲜亮丽的外表一层层剥离，其中的内核却是如此的脆弱、令人惆怅和悲伤。

在上一曲恋情的花火燃尽后，”Liability” 在冰冷的钢琴旋律里看着脆弱的她坐在出租车里听着Rihanna的“Higher”哭，唱着”So I guess I'll go home into the arms of the girl that I love”、”I understand, I'm a liability / Get you wild, make you leave / I'm a little much for everyone”、”They're gonna watch me disappear into the sun” 令人心碎；而弱化旋律，充满刺耳电子音效的“Hard Feeling”里Lorde近乎无情地唱着'Hard feelings / These are what they call hard feelings of love / When the sweet words and fevers all leave us right here in the cold”；弦乐与808鼓点交相辉映的 ”Sober II (Melodrama)” 她又冷静地唱着“We told you this was melodrama / You wanted something that we offer”；另一首Ballad “Writer in the Dark”里，Lorde仿佛Kate Bush附体的唱腔使歌曲所要传达的心碎感听起来张力十足。

从“Supercut”里，这种阴郁的气氛似乎得到了缓解，似乎像是黑暗中的一点光芒。在与Taylor Swift的“I Wish You Would”相似的歌曲编排里，她把她感情路上发生的一切化作一个又一个片段，在不断的回放中她仿佛对之前的愤怒、不解一一释然。而当她经历大起大落，暮然回首意识到“But you're not what you thought you were”（“Liability (Reprise)”）后，听众也即将迎来她这一段的人生篇章的完结。

如果说“Green Light”找寻出口的不安和焦虑是这一段旅程的开端，那么“Perfect Places”则是对这张专辑，乃至整个人生阶段追寻的过程掷地有声的总结。Lorde把所有的经历化成人生智慧融入歌词。开场的一句“Every night I live and die / Feel the party to my bones / Watch the wasters blow the speakers / Spill my guts beneath the outdoor light”短短四句话就让自己这段经历跃然纸上。担心她丢掉自己的听众听到”I hate the headlines and the weather”就会明白她还是像高中少女一样愤世嫉俗。

无论是她唱到的“纵使自己前途未卜，但她还年轻，只要一杯酒下肚就会无忧无虑；纵使自己一无所知，面对别人的指手画脚，她能做的就是调大音乐的音量让他们闭嘴；这还是个享乐的年代，我们把不必要的烦恼都丢给派对和音乐”，还是副歌大合唱般的“我们还很年轻，所做的一切让我们感到羞耻，我们心中的英雄一个又一个离我们而去，我们变得越来越孤单，心中总有一个极乐之土的寄托。”都在合成器和节拍下把青少年的精神闪耀、燃烧到极致。

而她在这段经历后给出了什么忠告呢？歌曲字面上意思的“完美地方”，即使我们穷尽光阴试图寻找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也本是徒劳，因为世上并没有这样的东西存在。或许每个人都在与她相仿的年龄里经历着不安或者不稳定的现状，试图从中逃避，或是找寻一个结果，一个出路，然而Lorde试图告诉我们：追求这个“Perfect Places”的结果或许远不如找寻的过程来的更为重要。

至此，歌曲随着钢琴的尾音落下帷幕，如果说「Pure Heroine」胜在超于常人的智慧和曲目的编排，那么「Melodrama」则赢在颇下心思的制作和普罗大众的情感共鸣。整张专辑从“Green light”开启篇章，到“Perfect Places”落下帷幕，如果把开场看作一场在成人世界里追求解脱和出路的开端，那么最后一首则是在花火燃尽过后沉淀下来的思考，然而究竟结果是什么或许在她的眼里远不如这般过山车般的情感起伏来得那么重要。她就像Taylor Swift在「Speak Now」的时期所做的事情一样，在专辑里肆无忌惮、不加修饰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并希望用这样的情绪感染到听众。只不过她的野心或许要比前者更大：她想做的是这个时代的声音，我们这一代人的声音。而她做的怎么样呢？或许就需要留给听众去自行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