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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已然失去的家乡——西田!再见,就等于永久不见!失乡之痛,也许只有失去的人才懂!

 昵称w4l7 2017-06-17


         故乡已成他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怆然!

       从失去的那一刻起,我便常常从梦中惊醒!我的伤痛似乎是意淫,只有自己懂,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深刻理解家乡忽然消失的刺痛:2000年9月,我入学漳浦一中,从此离开了家乡西田。我一直坚守只要努力奋斗,有朝一日,我便可以走出那个贫穷、落后的小村庄,那个西田村,按照我爸的理论,就是太落后了,走出去了,就不要回来,永远都不要回来!

古雷的海,是没有污染的海

       是啊,我似乎也是这么想!人生就是一出戏,有喜剧,也有悲剧,我在这种不解的情怀中,失败地到了湖南的怀化学院上大学,那个普通的二本学院,让我无颜、也没有自信面对家乡,漳浦一中走出来的,不应该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孩子,起跑线太低了,我必须和时间赛跑,我必须让自己更强大。只有远离,才能创造机会。我必须让人看到我的强大,才能让人忽略我的过去!所以,我一步一步在远离,远离那个生我养我的故乡——西田!

这些土厝,见证着历史

       

      终于,我在大学里出版了自己的书,毕业后进入事业单位,当上一名小记者,我在努力地挤进城市的这个人流,我把户口移到了厦门,是啊,我成了一个光荣的城里人了,我不再是那个贫穷落后的西田村里的野孩子了,我自豪着,兴奋着…… 

      然而,城市是一个车水马龙、尔虞我诈、充满血腥的东西,你想挤进去,谈何容易,你得流血,你得流泪,你得学会酸甜苦辣都敢吃,你得学会艰难困苦都得敢咽。我已经无法记起,多少次对着厦门的海,放声大哭的样子;我已经无法记起,多少次醉倒到这个城市的街角,那种无助的样子……但这一切都过去了,我怀念着家乡,却已经回不去了……

       这个城市,我算是挤进来了。在岁月这把杀猪刀的刻画下,我也开始成长了,在这里,我找到我的女人,然后,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孩子,有了车子,有了事业,有了一小撮的票子,我终于挤进来了。可是,挤进来又如何,每天清晨,叫醒你的不是梦想,是责任,是压力,是你永远推卸不掉的压在身上的重担:房贷、车贷、事业、家庭、孩子教育……你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每天像行尸走肉一样,因为你不想放弃你已经拥有,但又不是全部拥有的东西,你在努力想全部拥有这一切,但你选择用时间来偿还,每时每刻,你都在偿还!你已经没有闲暇时间回乡,你甚至忘却了家乡的模样,如果不是家中还有爸爸妈妈,还有亲戚朋友,你可能已经忘却了回乡的路!多么可怕呀!

我家的抽水井,长满了青苔,现在成为回忆

这破厝里,是我家的祖厝

祖厝墙上的照片,是我的祖先

       

      你终于想到逃离,逃离这个城市,虽然你已经无法放弃,甚至是说你已经没有理由回头。所以,你开始怀念家乡,你开始开着你奋斗来的廉价汽车,从厦门开始往西田赶,你就想多看这个贫瘠的土地一眼:你怀念起家乡的海,那么清澈;你怀念家乡的木麻黄,小的时候还和妹妹一起捡树枝树叶烧火;你怀念了那些沙滩,小时给在海里捕鱼的爸爸担饭,似乎用小脚怎么走也走不完;你怀念起和小伙伴一起玩弹珠的小路,那些细细的水流已经让它们长满了苔藓;你怀念起那一座座老得不能再老的土厝、壳仔丁厝,一下雨就脱皮;你怀念起那些满地爬到鸡,还有随地拉屎的牛羊;面对那些从小玩大的小伙伴,你笑了,他们怎么都也跟你一样,渐渐老了……

这些照片,注定成为历史

       

       每次怀念,都泪流满面!我知道,有朝一日,我要回来,我要回来。我要在这个小村庄里,盖一栋小洋楼,就在海边,等我老人,就带着我的女人,一起住在这里,然后养鸡、种菜、看海……直到我死去的那天!

       我每天都在期待,期待我能赚到够多的钱。我看着家乡,我思绪万千,我不敢泪流满面,我在发誓,我此时离开,不是永别,我会回来的,我一旦回来,我就不会走了。

       再见!不等于不见!西田,你等着,等着我回来的那天!

       你等着!西田!

       我常常从梦中惊醒,梦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乡,喜悦的泪水让我激情澎湃,我得更加努力,以尽早回乡,铸就我的梦想。

      

我曾经就读的小学,如今已经不在了

这生我养我的家,已然这样


      可是,等到我想再见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晚了。人生没有等待,也没有如果。这个生我养我的家,因为抵挡不住的政策,整个西田,整个古雷,从此消失在我的乡愁中!一夜之间,你便被夷为平地!满目疮痍,因为拆迁!因为这个历史的车轮,因为时代的进步,因为你不会反抗,你逆来顺受,因为你贫穷,因为你不懂发展,因为你……

美丽的古雷岛,已经进入黄昏

       

       是我们落后的乡亲,占着古雷这么美好的资源,我们占着茅坑不拉屎,我们不配拥有这块土地,我们本就应该离开,应该离开,应该离开!

       我的理想也是一夜之间倒塌,我欲哭无泪,无颜以对。我是西田的不孝子孙,请原谅我的无能为力!我抵挡不住历史的车轮,我只想遗憾地写些许无关痛痒的文字,然后聊以自慰罢了。

       再见!想见,也不能见!永不能见!孩子们,你们要记住这段历史,然后,再告诉你们的孩子们!


(部分照片由闽南师范大学施沛霖教授提供,特此感谢)



《邂逅》
不愿相见
却遇见
唯有泪成行
欲语还休,欲语还休
从此再见,永不再见
要见心头见
唯有泪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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