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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相信所谓的在天之灵了。父亲离世已近两年，我不时在梦中见到他，好像在冥冥天地间，仍有一种神妙的信息可以沟通阴阳。我现在记起，好像每次与父亲的梦中相见都是在一些节日里，或是节日前夕。这一次的梦见，是前天午睡时。父亲躺在病榻上，我在帮他更换尿袋，在我还未完成工作之前，父亲失禁，制造了一道高扬优美的尿液抛物线。一道高扬优美的抛物线！这是生命力旺盛的表征之一，我记得梦中的我曾有过一种怎样的欣喜。我耐心地打理好父亲，想着呆会要帮父亲把床上的铺盖都换洗了，要把被褥拿到阳光下晒干晒暖……不知谁人的手机恰在此时沉重地瓮响起来，虽是无音的震动状态，可那低沉的震响却极具摇撼力。我的梦被摇醒了，我还来不及做的事情也变得可遇而不可及。恍兮！惚兮！可巧当天夜里，我又梦到了与父亲在同一养老院病逝的堂伯父，我要给伯父倒杯水，结果一不留神，玻璃杯掉地摔碎了……惊觉醒来，夜已深沉，晚风掠过，树影拂窗，幽幽记起“子欲孝而亲不待”之句，怅惘若失。 梦之种种，或是在生活中曾经发生过的类似事件，这是现实世界点滴记忆的再现；或是在生活中不可能发生的怪诞情节，这些则是自己心理活动的变形投影。时间是一个过滤器，会滤掉一些无益的细枝末节。父亲生前，我曾为他与母亲的不和谐大伤脑筋，且泣且怨，而今，每每念及从小到大收获到的种种父爱，慈恩深感肺腑，追忆徒增悲情。 今年客居京城，清明时节我以路远不便为由，没有回家参加祭祖活动。只是用笔把万端思绪凝结成几句话，传递给家里的姐姐们，想让她们到父亲坟前代我读与父亲听听，其中末句为“清明遥寄相思花”。两位姐姐去上坟时并未带上鲜花，几日后二姐梦见父亲问她：“花呢？又说有花来着……” 父亲，您真的是有在天之灵吧？！ 昨天去中国美术馆参观，一进门厅，迎面即见罗中立老师的著名油画《父亲》。画中老父亲那黝黑的皮肤、和蔼的神情、慈祥的目光、饱经风霜的面容远远地吸引我一步一步走近，走近。心中百感交集，这幅杰出的名作呵！以前我只是见过印刷品图片、电子图片，我也曾利用电子图片在课堂上给我的学生们诠释我所理解的父亲和父爱。今天，这原作在这里等我，粗糙干裂的皮肤、纵横排布的皱纹，晶莹流淌的汗珠，手指上的伤口、指甲里的泥垢，瓷碗里的茶水，等等，等等，图片里无法展现的诸多细节，原作能让我一一细细端详，细细揣摩，细细品读，细细回味这位父亲，我的父亲，以及天下千千万万慈爱的、辛劳的、有责任有担当的父亲。 因为，父亲节到了！ 陆艳清，文学爱好者。广西科技师范学院副教授，自幼喜爱文学艺术，有多篇文学小作散见于报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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