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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色 | 青衣如梦,宛在水中央

 唐宋自在鸟 2017-06-20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时至今日,中国戏曲,成为一种陈旧的美,戏里的脸谱,戏中的角色,戏折上的词牌,统统不是当下的美物,声声唱来,听的是遥远而意难尽的典雅,特别是那一幕幕惊觉入梦的唱词,和婉转前行的优雅身段,人间再不会有唯美至此的女角。



中国戏曲,南北优异,北方人爱京剧,南方人爱昆曲。京剧豪迈、干脆而历练,昆曲婉转、典雅而幽柔。


但无论南北,戏里都有一个女角,负担着繁重的唱功,开嗓要震惊四座,行步要端庄优雅,扮相要倾国倾城,常穿青色褶子,风华绝代。




北方戏里,她叫做青衣;南方戏里,她叫做正旦。青衣,或正旦,都是戏曲角色里旦行的一种,主要扮演庄重的青年、中年妇女,以唱功为主,动作幅度较小,行动稳重端庄。如《牡丹亭》里的杜丽娘、《玉簪记》中的陈妙常、《孟姜女哭长城》的孟姜女……


旦角的唱词,是整部戏里文字最华美的部分,更是诠释整部戏精神世界的部分,所以她们的唱功尤为重要。



这唱功,还不光要一副好嗓音,也不仅仅要学会唱的技巧,更是要能领略所扮演的角色,深谙其所处的年代和经历的人世纷繁。扮青衣的人,必须要入戏,让自己成为所扮演的角色,让戏中人的悲欢离合感同身受,将那些故事当做是自己的前尘往事。


因此,在中国的古典戏曲里,扮演者往往能与角色达到合二为一的境界,比如梅兰芳。


加上扮演青衣的人一定要有极佳的扮相、优雅的身段和清丽的台风,青衣自然就是戏曲里最美的角色。所以有人说:“青衣如梦。”



这是中国古典美学遗落在当下的一场梦,更是中国文人千年以来对人生、对未来、对爱情、对生与死最悠长而缠绵的梦。梦中色彩绚烂至极,华美细腻的扮相、衣着和姿态里,中国戏曲之美、中国古典文学之美和中国艺术之美,一览无余。


在这场梦里,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情深可以穿越生死,生死可以因情深而破,所有的不可能都会变得可能,所有的束缚都可以被化解,宿命不再只有凄凉的色彩,那些一往情深的相知相许、笃定执着的等待期许让不曾完美的时代,得以摆脱冰冷的世俗规约,让人性的本真在梦里被狂热追寻。



戏台上长袖善舞的青衣所唱的,就是这些梦里,人间女子全部的爱恨情仇,一颦一笑是戏里的幽怨与伤感,也是红尘中的烟火与风情。浓妆不掩情深,低眉不露苦楚。


中国式的典雅端庄,都在青衣的举手投足之间。这个角色在戏里不需要太大的动作,但行走、回眸、站立或低头都要雅致贤淑,慢条斯理,将中国女子的妩媚与含蓄表达得淋漓尽致,这也是东方美之所以可寻而无迹的原因。



在青衣的身上,我们可以清楚感受自古以来的温良谨顺和落落大方是怎样的姿态,也能读懂戏折中所写的,细腻柔婉的闺中情愫和绵长如缕的缱绻愁思。青衣,是将繁华般华美的古老文字,一字一句,有声有色地唱进人心里的人,借由青衣的吟唱和眉目,我们可以穿越千年,去理解那遥远时代里深重的情意。


一如杜丽娘看到自家后花园后,惊叹那一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时,天真无忧的少女,被悠悠春光撼动心灵的样子,霎时间的美让她忽然明白,韶光如水,青春年少竟如此苍凉寂寞,也让千年后的人,在那声唱词里听到人心相通的暗涌。



古典戏曲,之所以美得不可替代,是因为角色、唱腔与戏折缺一不可,那些后无来者的优美曲词,必须要有青衣来唱;那些至情至性的人间尤物,必须要有青衣来扮。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

文 / 素语文化

图 / 网络

中国古典美学犹如河岸沙洲,戏曲则是河州中央的梦境,千百年来最绚烂的文字、最至情的故事和最动人心魄的情怀恍如一梦,被戏里那个长袖轻舞的女子娓娓唱出,她的声音是河上的烟波,眉目是水中央的紫檀,无法伸手摘取,只有梦境不灭。



素语文化
寻找遗落的文明,信奉人间至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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