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小小说鉴赏

    冬天一个下着雨的夜晚，罗强路过略显偏僻的一幢楼下。
　　这时候从楼上传来了一阵男人女人的争吵声，打骂声，后来只有孩子的哭泣，一声声地令他揪心。
　　声音持续入耳。罗强止住脚步，终于忍不住了，他摸了摸袖筒里防身用的伸缩棍，不自觉地走上楼，轻声敲门。
    女人开了门，看到他有点狰狞的面孔，脸上显出犹豫和担心，但没有挡住罗强推门而入。
    罗强带着挑衅的表情看着男人说：“我只是个路人，不过今天我想管点闲事”。
    屋里不闹了。男人连头都没有抬，头发零乱的女人站一旁默不作声，孩子用怯怯的眼光看着他。
    罗强说：“怎么这样打女人。”
    男人依然没有作声，孩子又开始呜呜地哭。
    女人见状，试图推着罗强出去。
    罗强心有不甘，他抖了一下袖筒里的家伙，很想给面前这个男人脸上留下点什么才不虚此行。
    孩子明白闯进来的人不怀好意，径直冲上来，想咬住罗强的胳膊。罗强把孩子推开，孩子又放声大哭起来。那个男人看着这一切，依旧无动于衷。
    再看一眼女人，女人变得不知所措。
    那也是一个冬天的雨夜，父亲眼里充满血丝，满嘴酒气，把母亲打得遍体鳞伤，然后毫不顾忌自己的苦苦哀求，把母亲撵出门外。委屈的哭泣让罗强缺氧窒息，他近乎绝望的眼神也没有留住母亲。母亲终于和另一个男人走了。他们曾经对自己的深爱，竞变得莫名的冷酷。多年来，他最听不得男人对女人的施暴和孩子的哭声。眼下的这一幕，似乎让他重温了那一场恶梦。
    罗强一瞬间换了另外一种方式，他从袖筒里抽回手，从身上摸出烟，递给男人一支说：“兄弟，你是男人么？”
    男人满脸沮丧，接过烟，点燃，又把头扭向一边说：“你问她做了什么，该不该打，该不该撵走。”
    女人的眼神有些慌乱，垂下了头。
    罗强反问男人：“我问你都做了些什么？”
    男人说：“我只不过喜欢打个牌，牌桌上输赢不是正常的吗。”
    “就这些吗？”
    “可她不能…… 唉，我这样做，还不是想给孩子保持一个完整的家？她不能就这样走了啊。”
    罗强怒吼着说：“有你这样留女人的吗？动手就打，你还是不是男人！”
    男人痛苦地说：“我不是见不得孩子的眼泪么。”
    屋子里一下子沉默下来。大人不说话了，孩子也停止了哭闹。雨还在下，寒风挟着雨点，“噼噼啪啪”打在窗玻璃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罗强身子猛地僵住，嘴里重复着：“我不是见不得孩子的眼泪么”，脸色变得一阵苍白。
    父亲，母亲，你们当初没看见我哭泣的泪水吗？罗强凄然一笑，把袖筒里的东西掖了回去，说：“不管怎样，你也不能动手打人。打跑了，她就再也不是你的女人，你孩子再哭，也哭不出身边的娘来。”
    男人怔了一会儿，走过去拉住了女人的衣摆，又摇了摇。
    女人慢慢转回身，弯下腰，搂住了孩子。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了，连罗强自己也没想到。他转身，轻轻退出那家人的门，融进茫茫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