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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的年轻人像风一样,连味道都没留下|来稿

 夜李挑灯看鉴 2017-06-24

万周按

本文是2016年万周春节征稿《房子》选发的第一篇文章。正如作者所说,一房一春秋,一轮一天地,房子浸透的都是回忆。

一房一春秋,一轮一天地。我家三套房有三个故事,透着年岁的轮回,人事的更替。

1老土屋,儿时根脉

儿时的家是三间老土屋,墙上抹着混着稻草壳的泥巴,窗子是一根根木楞拼的。一到农忙时,妈妈下田干活时就把我关在家里,那时好跑的我只能趴到窗户边看禾场上的蜻蜓飞舞,听斑鸠唱“雨咕咕”,那窗棱便被我打磨的光溜溜。

农村的年轻人像风一样,连味道都没留下|来稿

▲1974年的门搭子,这是爸爸手工打磨的

有一次我偷偷跑了出来,拿火柴烧火玩,一不小心把屋檐下的柴火点着了,还好前几天下了雨,没酿成火灾。妈妈急急地从水田里赶回来,把我按在地上用棍子打屁股,痛了三四天。

这间土屋是家里的祖屋,爸爸从祖父那里继承下来后,简单翻修就住下来了。妈妈生下的四个孩子,都在这陋室中长大。一到夏天老屋就漏水,我们把家里的脸盆、木脚盆、坛子都拿出来,满屋子都是叮叮咚咚的声响,我们一边接水一边玩水,妈妈等水接满,就泼出去。我们还在灶壁上捉蜗牛,用菜叶子喂它们,催着它们长大,但等我们上学了,它们也还是只会在那里爬来爬去。每天晚上,睡房里的蒲席吊顶上,老鼠们咚咚咚哧哧哧,总担心它们会掉下来,于是三兄弟天天搂着睡,直到上初中。

我哥哥后来考取了中专,我也顶岗做了工人。在上世纪90年代,40多年的老房子终于被推倒,改建成了一栋二层的小楼房。爸妈借了几万改建的小楼房是我们村民小组里最晚建成的,孩子大了,他们怕儿媳妇进不了土屋的家门。

2找不回的老屋 回不去的故乡

腊月二十九,从外地回家,近乡情怯,竟然找不到家门了。三年前,岳华高速开建,老屋台被征收,在挖土机开山填田的进行曲中,50年的根脉就这样断了。宅基地同样被征收的十多家村民一起另寻宅基地,于是有了家里的第三套房子。只是稀稀落落地找平地盖个房子,感情也就稀稀疏疏了。路通了,家近了,情怯了,心怪了。

妈妈两年前在这套房子里病逝,全家福从此少了一人。爸爸一个人守着这套房,他在城里没住几天就偷偷跑回来了,或许是他想着老妈,或许是这里接地气。

农村的年轻人像风一样,连味道都没留下|来稿

▲第三代老屋前小儿子在耍

村子里的小伙子小姑娘去沿海打工,一般混了几年,就举家搬迁过去,只有过年或者老家办事时,才会开着车回家转转。他们像风一样,连味道都没留下。村里只剩下一栋栋二层小楼,平时没有几个人居住。

没有亲人的温暖,没有地气的滋润,村里的老人也是灯残油枯。过年时,附近几家过年都是贴的白对联。大了走了老了 单曲循环,哪一天老的都不在了,年轻的都不回了,不扎根了,不开花了,心在哪呢?

过年那几日,我天天围着高速路转圈圈,想找找老屋的根基在哪,发现留下的只有老屋以前的水塘,这水塘养大了我们,可如今人不养水了。

万周2015年春节征稿入选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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