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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REAL谷物 ·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AntsE 2017-06-25

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CEREAL谷物 · Cereal · · 打开原文

一个未被讲述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叫格里姆·坎班(Grim Camban)的人。他是挪威国王金发哈拉尔(Harold Fairhair)时期第一个去法罗群岛定居的人。当时,由于国王专横无道,人们纷纷逃离家园。
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来到了“绵羊岛”(Sheep Islands,法罗群岛因绵羊众多故亦有此称)并开始在那里住下来,另一部分人去了更遥远的荒地。巨富之人奥德(Aud)在回冰岛的路上途经法罗群岛,便将红色索思坦(Thorstan the Red)的女儿奥洛夫(Olof)许配给了格里姆·坎班。他们的结合标志着法罗传说里最高贵的家族伊斯特里盖特比尔兹(Gatebeards of Eastrey)的诞生。

故事从坎班的长船划开波涛汹涌的海面开始。海风吹落冲向岸边的浪花,盐水浇灌着海滩岩石和鹅卵石上零星点缀着的秃草。砰的一阵抖动,船身擦着海床上的沙砾驶入浪涛之中,船桨有节奏地划动起来。雨水淅淅沥沥地落在海面上,搅乱了水中的倒影,让头发粘在前额,满布在面颊上犹如泪水一般。海鸟哀鸣,溅落在海边冰冷的涌浪中,翻动着八天里第一次踏足的陆地上的海草。

时值仲夏,空气却依旧寒冷。阳光穿过绵密的云层照亮了棱角分明的山峰,在下一秒却又消失不见,将乌云滚滚的灰色天空中的一小团云彩映照得一片苍白。坎班可能是第一个上岸的,嘟嘟囔囔地说着话。或者,第一个上岸的人也许是他的某个家人。一个仆人头顶着一捆衣物;奴隶们拖着一个沉重的箱子远离了岸边拍击的浪潮,他们操着本族的盖尔语,小声地说着话;随后登陆的是家畜,它们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吵闹着。

海湾附近地势平坦,雨水丰富,却不受此地频频骤风的侵袭。没过多久,第一栋长屋的支柱便开始就位,将影子投射在这片方形的土地上,显露出如同长船一般的形状。航船也早已将其他人从这里送往别的港口。这些北欧人和他们的航船将改变这里众多岛屿的外观。他们将此地命名为“ 绵羊岛”,名称取自他们的牲畜。他们会在一个多岩的海岬上修建一座屋顶盖着茅草的房子,并将其设为议会所在地。他们将书写自己的传说。

顺风顺水的时候,他们也会和同族人做生意。奥克尼,设得兰,爱尔兰,苏格兰,冰岛。他们将拜倒在基督教的圣坛之下,尽管一开始不情不愿。他们还会亲眼看见自己再一次被并入那个他们曾一度逃离的国度。在大瘟疫中,他们三分之一的人口会就此殒命。他们的视线将会变得狭窄,缩小成为臣服于遥远的主教之下的一个小教区。他们会释放奴隶,继而又重新奴役他们。除了在奴隶贸易中觅得一席之地,或者出现在王室颁布的短命的释奴宣言里,这些奴隶总是游离在公众视野之外。

然而,也正是他们将决定这个国家的内核。他们将在这片土地上耕耘,剪羊毛,收割庄稼,在自己修建的房子里烘焙面包。他们将磨掉古北欧语坚硬的棱角,为其谱上一段凯尔特的旋律,即便他们在自己的故事里全然失声。他们会成为恋人和母亲,而那些在历史记载中被抹去的一切将会通过血脉传承下去,融入岛上居民的身体里,占近乎一半的基因。

尽管坎班可能是第一个在这里说挪威语的人,但他的奴隶们所使用的盖尔语曾响彻这里青苔覆盖的所有山丘。随着长屋的梁柱耸立起来,此前居民的痕迹在冻土里搅动的双脚的践踏之下化为污泥。泥炭的灰烬,羊皮纸屑,谷仓里散落的谷物。在坎班到达之前,这些先来的人就搬到了更遥远的地方,大概是想独占一片海洋和天空。或者,他们也可能是死于饥饿和疾病,抑或只是一同进入了老年期。

海湾附近的平地看上去有些狭窄,而新的来客看上去也并不喜欢分享。岛上的隐士们一看到地平线上出现了新的身影,可能就立即逃到内陆去了。对他们而言,一个简单的山洞就足以应付沉思的生活,而一旦人声压境,他们便要摇摆木马请求放过了。因此,也许他们压根儿就没有离开。挪威人记载了他们首次发现的北欧文士彩图书籍、铜铃和华丽的牧羊人手杖,即便他们对肉、血和骨只字未提。他们把这些凯尔特修道士称为帕帕尔(papar )或韦斯特门(Westman)。巴帕(Papar?kur ),帕丘尔(Papurshísur ),韦斯特曼纳(Vestmanna )。最后,除了名字以外,他们没有在岛上留下任何东西。

在与世隔绝的愿望引导修道士们来到这里之前,这些岛屿也并非人迹罕至。在最原始的船只从西海岸出发向东北方进发很久以前,故事就已经剧终了。唯一的声音是格陵兰岛和欧洲大陆第一次分离时所发出的缓缓叹息。大陆在炽热的玄武岩不时的吵嚷声和火山灰剧烈的喘息声中被分成两段。欧亚大陆的裂口变得更大了,撬开了北大西洋。

小型哺乳动物开始漫长的进化过程,它们毛茸茸的身体在新的生态空间里发生了变化。在5 400万~5800万年前,三次剧烈的火山喷发将炽热的岩浆注入海水中,凝固硬化成了一片广阔空无的高原。就在一声声的轰鸣间,划时代的寂静时刻来临了,一种海藻植物繁盛地生长起来。它们后来化入了肥沃的耕地间,融于熔岩层间的黑煤中。随着时光流逝,深海的洋流和呼啸的狂风侵蚀着这片高原,使之沉没在波涛之中向东漂去,渐渐远离地幔沸腾的裂缝。大冰期的巨大力量从北极向南移动,高地和山峰就是被它们雕刻而成。18座岛屿连同其河流与湖泊,仍是海鸟们最初和最后的家园。

法罗群岛在欧洲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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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托尔斯港(Tórshavn),屋顶铺着草皮的洛廷(L?gting)之座,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议会之一。领导这里的人被称作“法律之人”(L?gmaeur),是法罗群岛的首相。

尽管岛民们在1946年勉强进行过一次独立请愿,但却因对独立的含义无法达成共识,最后不了了之,如今法罗群岛仍属丹麦王国管辖。

虽然这个丹麦王权下的自治领地拥有内政自治权,托尔斯港用法罗语印刷自己的克朗,但哥本哈根仍然掌控着这里的国防、司法、治安、外交事务和货币。法罗群岛的民众虽然对维持现状还是独立出去各执一词,但他们对欧盟的看法却相当一致。

当丹麦在1973年加入欧洲经济共同体时,法罗群岛民众因忧心共同渔业政策(CommonFisheries Policy)会给他们带来不良影响而拒不加入其中。也正因如此,欧盟的范围从未涉足法罗群岛,虽然法罗人是丹麦公民,但他们却并非欧盟公民。

* 选自《谷物·光的研究》

文 | Richard Aslan

图 | Jonathan Gregson

译 | 张晓敏

编 | Viol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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