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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有个值得想念的人， 也是一种幸福。 最寂寞，是心里空空如也， 连个值得思念的人都没有。 相 思 一 夜 梅 花 发 文│ 慕容莲生 古时候，没电视机，没电脑，没WiFi，看不了美剧，打不了网游，刷不了微信朋友圈，甚至连出门夜游都不自由。古时有宵禁。所谓宵禁，即夜间禁止外出活动。天一黑，就关了院门吧，在院子里看星星也好，在屋子里吃茶也好，或者熄灯上床睡觉。 都说唐朝开放，纵使开放如唐朝，当天一黑，衙门的漏刻「昼刻」尽了，擂响「闭门鼓」，该歇的歇了，别去街上走了，否则触犯「犯夜」的罪名，拉去衙门要打二十个板子。次日五更三点后，衙门擂响「开门鼓」，开禁通行，赶路的赶路，开市的开市。 不禁唐朝如此，历朝历代多是如此，只有宋朝例外。尤其战乱、灾难横行的时代，宵禁令更严，犯夜者轻则拘禁，重则就地正法。 当然，也并非天一黑哪儿都不能去，为了婚丧吉凶以及疾病买药请医的私事，当事人家在得到街道巡夜者的许可后，可自由行走，但不得出城，城门早关了。 如此这般，天黑了，古人做什么呢？ 睡觉呀。睡不着的，仰望夜空，赏月，观星。倘若下雨或落雪了，听雨，听雪。譬如诗云：「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再如，「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或者秉烛夜读，「寒夜读书忘却眠，锦衾香尽炉无烟。」或者饮酒，「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若是闲极无趣，还可以去抓萤火虫：「红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勤劳的主妇要织布，「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或者捣练，「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亦或补衣做女红：「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村店月昏泥径滑，竹窗斜漏补衣灯。」「秉烛何人犹把盏，挑灯有女正穿针。」 夜色如水，夜长如岁，最宜思念。 有人远行求功名，有人居乡事农耕，远行的人思念故园亲人，守乡的人牵挂异乡行人，丈夫思妻，妻怀良人，知音念知音，郎呀妹呀长相思。 欧阳修有词云：「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有约则有相会。可是，夜奔幽会不怕犯夜吗？这就要看在哪儿幽会了。古时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又有些朝代七十二家为里，或百家为里，或「广三百步、长三百步为一里」，里有里门，里有里长，在里门之内，入了夜，人们还是可以自由行走的。邻里之间深夜相会，就得冒险，很考验胆量和越里翻墙的功夫。不过，相思最是令人心痒难揉，随它什么里门里墙，随它什么山高水长，架不住相思煎熬，终究还是要趁着夜黑人静，悄然相会，热情相对。 前些日子我出版了一本赏鉴古诗词的集子，名为《今夜故人来不来》。书名取自吕岩吕洞宾词：「今夜故人来不来？教人立尽梧桐影。」吕洞宾要等的这位故人，想必是约好了要一起饮酒，或下棋或做点别的什么事，藉此消磨长夜。故人似乎不靠谱，吕洞宾从月华满地等到月影尽了，人还不来。传说吕洞宾后来修道成仙了，不过他写《梧桐影》这词时，应该还是凡人，否则他早就不在梧桐树下徘徊苦等了，早就一个腾身便驾云寻那人去了。 在《今夜故人来不来》中，我所写更多的是男女相思。饮食男女，风月无边，热恋的渴望早日成了眷属，天各一方的眷属渴望早早团聚，朝暮相对，从此清算了相思债。是呀，人生最苦是相思，相思苦，离人心上苦缠绵；离人最难是相见，相见欢，山高路远难相见。偏偏夜长长夜漫漫。情人怨遥夜，一点愁，感慨万千。 有所相思，有所期盼，究竟是好的。 倘若连个值得思念的人都没有，生活未必太无趣。夜漫长，赏月观星听雨听雪都无趣，读书亦无味。一觉睡了，醒来也是寂寞。 忽然想起唐朝卢仝的诗句：「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真美，真好。 作者简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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