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昼短,草草吃过晚饭,夜色便深了。 近日稍闲,无所事事,既没有写诗的冲动,也没有看书的心情。虚度时光,倒显得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难得有好友电话中相邀对饮,心中颇喜,自是不会相拒。稍稍整理衣装,出门。 夜色浓且无月,东风缓但冷冽。 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会不自觉地用手裹紧衣领。小行百米,转个弯,又小行百米,又转个弯,直至看到中德大厦对面的那块巨石,方抵达目的地。 刚至巨石前,首入眼帘的是正在练习滑板的嵩明,相识一笑,我们便绕过巨石,寻云归。 巨石背后,几乎看不到一丝灯光,昏暗而残破的秋韵湖岸蹲坐一微胖青年,正低着头玩弄枯黄的杂草。 不知是否因无月的缘故,他看上去竟是那么的孤独和落寞,好像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只有那漆黑的夜色将他包裹。 此青年便是我的好友之一,刘云归。 嵩明,云归和我,围着一颗惨败的老柳树而坐,一边饮酒一边聊天,一边欢笑一边欣赏远方看不到尽头的的夜。 冬夜的城市,即便偏向郊外,依旧是灯红酒绿,在远处霓虹灯的映照下,整个冬夜都是朦胧的,一如我们的青春。 或许是大学的生活太过枯燥和乏味,又或许是刚刚结束一场平凡但深刻的恋情,更或许是家中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厌烦且苦恼,云归决定,休学奔赴一场只属于自己的旅行。 曾几何时,我不止一次这么想过,却因太多牵绊和阻碍,迟迟不肯动身,久久郁郁寡欢。我承认,我终究逃不出亲情这张大网,放不下割不掉是我一生的宿命。 对于云归的决定,大多持反对的态度,尤其是他的父母,一如当年我的父母。为此,我深有体会。人生路上,能遇到如此与自己相似的人,实是一大乐事。 休学决定远行,大多人都说是一件任性而冲动的事情,我承认,有些人是这样。但他和当年的我绝不是,任性是有的,但绝不冲动。关于这个决定,我不知道云归思虑了多久,我却是纠结了数年。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不会太短,想的也不会比我少。 身为被人称作在蜜罐里长大的我们,是一群张扬且娇纵的九零后。人人都说我们赶上了好时代,不会为温饱担忧,亦不会被劳苦磨砺筋骨,我们是幸运的一代。与此同时,也被称作是不成器的一代。 呵呵,面对如此片面且武断的评价,我笑了。在我看来,每一个时代都有其要经历的痛苦和苦难,没有在同一个时代成长,是无法深刻体会的。 夜半三人,坐聊到深夜,酒早已饮尽,话却怎么也说不完。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便是如此吧。我们生活在同一个时代,聊相同的话题,做相同的事,试问,怎么会聊不来呢? 夜已过半,或许是没有吃晚饭的缘故,云归小醉,走起路来有些踉跄,我与嵩明便搀扶着他往宿舍赶,不然,怕是要被宿管阿姨拒之门外。期间,亦有两名女生前来,闲聊片刻,同归。 安全将他们送回宿舍,我便一个人向自己宿舍楼走去。宿舍大门虚掩着,这是即将闭门禁入的前奏,若是我再晚那么两分钟,怕是真的要露宿街头了(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叫旅馆的地方)。 归舍发呆,静静地躺在床上,心莫名空唠唠的,好像失去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失去。我想,不管时光如何倒流,当年的我都不会任性离去,因为我至今无法忘记当年老妈哭了一夜,刚刚分娩的姑姑跟我哭诉,以及老爸与我聊到凌晨两点和最后失望的语气与绝望的叹息。 那一次,因我的任性给家人带来的痛苦和折磨,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抬眸呆望,冬夜依旧寒,心依旧不安。总是期待着远方,殊不知,何时才能真正放下一切,毅然决然背上行囊,天涯海角皆是故乡。 写于2016.12.04歌子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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