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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文学来治愈这个世界|单读

 柳星星h02xgxmd 2017-07-03

“用文学来教育世界:提倡理解、和平和平等”,这是 2017 年菲律宾圣托马斯大学举办的教育、文学和创意写作国际论坛的主题,今天的文章是美国诗人、记者克里斯托弗·梅里尔在该论坛上发表的报告,由单读作者周嘉宁翻译,在单读公号上首次刊登。

梅里尔自 2000 年起担任爱荷华国际写作计划( IMP )主持,这篇报告显示出他对发生在世界各地的写作充满信念——在当今的时代灾难中,人们依然可以在文学中找到精神上的途径,渡过难关。

燃火的稻草:国际写作计划笔记

克里斯托弗·梅里尔

翻译:周嘉宁

让我以这所学校的守护神的故事作为开场,托马斯·阿奎那,在 1273 年圣尼古拉斯日的一次弥撒之后,他停了止写作,搁置了耗费了他多年精力的《神学大全》,他的多米尼加教会兄弟们忧心忡忡。他在祷告时看到了神迹,却从未吐露详情。有一位教徒希望他解释一下内心的突然转变,托马斯·阿奎那说,“我再也不能写了。我所写的一切和我所看到的以及所被赐予的启示相比,都如草芥。”几个月后他便去世了,而他令人费解的弃绝使得人们对他所看到的神迹继续猜测纷纷。创造力的秘密吸引着作家,读者和批评家,迫切想要理解美如何转化成存在,我们也同样着迷于退隐的人——莎士比亚,兰波,罗斯(亨利和菲利普)。这就是为什么任何呼唤菲利普·罗斯写一个关于唐纳德·川普时代的小说的人,可能会愿意想起亨利·罗斯在经历了几十年的瓶颈之后,四分之一获得好评的小说都写于他的晚年。但是托马斯·阿奎那的沉默指向更多:一种对存在本质的洞察,对此他拒绝谈论。他带入墓地的是什么秘密?

我在华盛顿大学念创意写作研究生课程的第一年,住在西雅图,合租的室友是一位毕业论文写了莎士比亚笔下愚人的大学友人,一位正在做有关上帝本质论文的宗教学研究生,还有一位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女人,她和我们其他人都保持距离,搬到了地下室居住,并且带来自己的冰箱储存自己的食物。住在二楼我的房间对面的宗教学学生每天都会先喝一点白兰地再开始写作;过了几个月,他写了九十页的导言,依然无法回答为了获得学位需要解决的基本问题。我建议他戒了白兰地,但是我自己也有不断重写小说第一章而一无所获的习惯,所以也不好就他如何写作的问题指手画脚。同时他对住在地下室的女人的恶感与日俱增。我想不起来她做了什么让他不爽,却栩栩如生地记得那天他敲我的门说一切已经尽在掌握。我马上跟着他来到厨房,他从墙上挪开她的冰箱,用手电筒照着被他切断的压缩机的电线,这样她的食物就都毁了。

“你想干嘛?”我问他。

他耸耸肩。

“修好它。”我命令他——他照做了。

自此以后我始终和他保持距离,他恶毒的举动永远改变了我们的关系。尽管如此,六个星期以后,大学友人和我还是与他一起参加了为美国心脏协会募款的跨国自行车旅行。那位学者十六岁时参与过相同的旅行,他安排了速度,我们骑了八十英里来到喀斯喀特山的一座木屋;那晚我在炉火旁翻开理查德·雨果的诗集,那位学者说他骑行穿越美国时读的是《神学大全》,托马斯·阿奎那未完成的杰作——第二天早晨我们分开以后,我脑海中始终盘桓着一个想法,这本书太大了装不进背包,其次我无法把他的阅读和他对我们室友的所作所为联系在一起。我们是我们所阅读的(或者所不阅读的,看看唐纳德·川普便知),我常常思索为什么这位学者对托马斯·阿奎那的阅读无法使他豁免于如此邪恶的举动。知识界有一句老生常谈是,文学可以拓展我们共鸣的力量和道德推理的能力,所以我把这位学者的行为当作是一个警示故事。邪恶即是邪恶所作所为。

《神学大全》托马斯·阿奎那

回到本次会议的主题:用文学来教育世界:提倡理解,和平和平等。这个主题很贴近我的心,一部分是因为我曾经报道过巴尔干群岛,中东和阿富汗地区的冲突,另外一部分是因为我很荣幸从 2000 年开始主持的国际写作计划(IWP)认为文学可以为有分歧的人提供一个增进理解的平台。我见证了作家们拿起笔来支持煽动冲突的政客而造成的血淋淋的后果;因此政治和文学之间紧密的关系影响了我对 IWP 的主持工作以及我在爱荷华的生活,爱荷华是新世界第一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文学城市。IWP 的大部分资金来源于美国国务院,我由于承担文化外交任务而去了全世界超过五十个国家(对我们政府来说重要的地区),因此我沉迷于外国政治,外交艺术,获得的教育与我文学学徒的身份完全不同。在我跨国自行车旅行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来到菲律宾讲述文学在促进世界和平中扮演的角色。但是我相信我们都同意通过阅读,写作和翻译诗歌以及小说,我们的视野——审美的,政治的,精神的——会拓宽。托马斯·阿奎那在圣尼古拉斯的弥撒时看到了什么永远是一个迷: 而我们走在阳光底下遭遇的事情大多是未知的,因此才有充满想象力的土地让作家们去探索。

把我们联系在一起的是对真实的探寻,不是吗?而真实到来的时候常常乔装打扮,正如阅读五十年来 IWP 的资料所告诉我们的。对我来说全世界范围的阅读是持续的启示和愉悦,反驳了传道书中说的,太阳底下无新鲜事。确实, IWP 呈现出的文学范畴,提出的不同主题,展示的艺术技巧,运用的创意来源,以及跨越世界的视角所使用的炫目的形式方法,一切都明确说明我们的共同之处就是用不同的伪装讲故事。因为我们是讲故事的生物,而IWP心中的故事证明了看似无限的手段,我们籍此找到存活于人间的意义。

“死在我前面的只有我自己,”美国诗人西奥多·罗特克写在一本笔记本里,“是什么继续活着?只是一个稻草人——/而稻草可以燃起火来融化石头。”这几句话没有写成完整的诗歌,但是 1963 年罗特克过早去世后,他的同事大卫·瓦格纳从 227 本笔记本中选取和组织了片段,做成了一本有意思的书,《燃火的稻草》。被瓦格纳称为“诗歌,警句,玩笑,备忘录,流水账,随口短语,一点点对话,文学哲学评论,完整诗歌草稿和引用的大杂烩,”我始终把他做的这本书放在桌上,从中获得诗歌艺术和创意想法的激励和指引。瓦格纳补充说,“罗克特放任头脑漂流,在创作的早期一个片段接一个片段,从实际的到抽象的,从迟疑踌躇的到美丽的,从好笑的到可怕的,从字面的到超现实的,在语言中抓住任何能抓住的东西,但是仔细琢磨并且记住每个音节的发音。”

西奥多·罗特克

为什么罗特克没有把那些碎片变成完整的诗歌或者散文,瓦格纳推测有些材料处理起来太痛苦,而另外一些材料他没有找到合适的风格或者得出满意的创造性的结论,或者他始终怀着伴随他一生的对自己作品品质的怀疑。瓦格纳最后的主张是最煽情的:罗特克“热爱不完整,或许是因为这代表了一种承诺,他永远不会耗尽自己”——于是他用了 1945 年的一段笔记作为这本书的题词:“渴望将诗歌保留于半完成状态;除了碎片什么都不写。”这个决定和阿奎那的正相反,说明了祈祷灵感的诗人和从上帝那里得到启示突然辍笔的神学家之间重要的不同——“通过绿色导火索催开花朵的力量。”迪伦·托马斯著名的诗句。“放弃吧,黑暗天使,”罗特克写到。阿奎那的沉默继续共振。

瓦格纳曾和罗特克一起在滨州念书,和很多瓦格纳在华盛顿大学的学生一样 ,我从他的描述中得知了他的工作方法——他是从罗特克那里学来的:每天黎明前起床,戴上耳塞(他的桌子里放了一大盒),在黑暗中盲打一个多小时不停顿,看不到输入错误,拼写错误,或者语法错误。(第一缕光线照进来的时候,他会遮住自己的眼睛。)他以一段记忆,一幅画面,一句前一天晚上读到的句子开始这种自动写作,他让自己的思绪随意游荡,相信自己在第二天以全新的眼光重读草稿时,会找到新的诗歌,剧本或者小说的种子。他从罗特克那里学到,在写作时恣意妄为,尽可能长时间地保持形式选择的开放,然后动用所有他从此生的阅读和写作中获得的技术方法,把他的作品塑造到可以流传。

我写作最初四本诗集的时候,使用了瓦格纳这个工作方法的修正版。但是等到我应聘 IWP 的主持工作时,我已经花了很多年在前南斯拉夫的战争地区做报道,然后又去了希腊的阿陀斯圣山朝圣,为散文书收集材料,我思索着诗歌是否抛弃了我。在一次采访中有一个问题让我顿了顿:詹姆士·艾伦·麦克弗森问我接受了新工作以后是否还会继续写作,他是散文家和短篇小说家,后来也成为了我一生的朋友直到去年夏天去世。我回答如果我不继续待在写作的游戏里的,我就不能担当起我的职责,接着我想:那将会是什么意思?

受命重建一个历史悠久却由于经营不当而岌岌可危的机构,我在 IWP 的最初几年都用来救火,即便我确实从被邀请来参加秋季驻市的作家中发现了很多了不起的作品。我上任的时候有一本书写到一半,截稿期也渐渐逼近,只能用清晨和深夜的空余时间写作。因此我轻易地把麦克弗森的问题抛之脑后。然而我刚刚把《隐藏上帝物语:通往圣山的旅途》终稿交给编辑以后,便面临了每个作家都熟悉的空洞感——空白页面带来的恐惧和诱惑。那一刻我决定回归罗特克,瓦格纳以及我翻译过的一些法国超现实主义作家提倡的自动写作。自此以后,我所写下的一切都反应着 IWP 的决定和我的经历。

克里斯托弗·梅里尔

IWP 的主要任务是促进不同国家作家间的交流,有些国家间是有冲突的。我们邀请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作家,他们政见不同却常常可以成为朋友。同样还有来自印度和巴基斯坦的作家,来自伊拉克和伊朗的作家,来自台湾,香港,澳门和中国大陆的作家。去年我们的驻市中有一位乌克兰的小说家和一位俄罗斯的剧作家;在一次讨论会中,一位埃及作家提出请乌克兰作家为俄罗斯作家翻译,而俄罗斯作家的新剧本是关于俄罗斯和乌克兰冲突的。她俩也成为了朋友。确实,我们发现当作家们一起吃饭,他们便会成为朋友,这在三个月的驻市中非常常见。而友谊可以培养和平。

这自然也在我的人生中得以证实。我二十年来最好的朋友是克什米尔的诗人,他创作精彩的诗歌,翻译巴基斯坦诗人法伊兹·阿哈姆德·法伊兹的作品,用被他称为“用英语写的真正的加扎尔歌谣”挑战了我们的同胞,重塑了美国文学风貌。通常我们不太能在一个国家的诗歌风貌中追溯到意义深远的变化,在这里却可以。当意大利十四行诗冲刷到英国的海岸,给予托马斯·怀特爵士,埃德蒙·斯宾塞,菲利普·希尼,威廉姆·莎士比亚,约翰·邓恩和其他很多作家以灵感,他们纷纷尝试这种形式,英国文学被深深地改变了。现在说加扎尔歌谣是否会对美国诗歌有类似的影响还为时过早,但如果确实发生,文史家们会归功于萨西德开创性的作品。萨西德的墓碑上镌刻的话来自于加扎尔歌谣,”他们问我萨西德是什么意思——/听着:在波斯语中是亲爱的,在阿拉伯语中是证人。”

萨西德确实是亲爱的证人,他以此作为印度版诗集的标题。他是我 2000 年秋天主持 IWP以后第一位请来朗读的诗人,当时他已经患上了同样杀死了他母亲的脑癌。肿瘤侵害了他的视力,因此他背诵了他的诗歌——他卓越的记忆力继续为家人和朋友带来欢乐,直到他去世。

IWP 的国际会谈:来自世界各国的作家进行面对面交流

有一次,我在编辑一本文学杂志的时候,他从明信片上寄来的他的诗歌《静止》,我悲痛于没有能让我的编辑同事认识到它的价值;但是我在《半英寸喜马拉雅》的书评里用整首诗作为了结尾,发表在同一季度的杂志上——这种创意的行为献给被他自称为的危险的心。

静止

月亮没有变成太阳。

它只是落在沙漠里

你手工制作的大片银光。

夜晚是你的手工作坊,

白天是你的繁华商场。

世界里都是纸。

写信给我。

IWP 体现了一个事实,世界为写作而生。五十年来,文学艺术家聚集在爱荷华,完成着萨西德的职责;这些作品的果实,通过数不清的语言,形式和风格,在我写作时拓宽了我对可能性的感知。今天邀请我来演讲的菲律宾朋友也为这些词语做出贡献;他们的诗歌和小说中展现了很多我主持 IWP 之前都无法想象的词语。我自己和菲律宾文化的唯一一次相逢要追溯到研究生时期,我打工的育儿所的领班和我讲他的菲律宾妻子的故事。但是近距离的接触无法取代想象力的参与,我第一次接触这片群岛的文学对我来说就像是第一次远航。自从我在长岛南海岸的欣纳科克海湾尝到灌进救生艇的苦涩海水,一切都变了,我亲身体会了西班牙诗人安东尼奥·马查多发现的真相:“人类拥有的四样东西/对大海来说毫无意义:/船舵,锚,桨,/以及坠落的恐惧。”这也适用于在座各位以及菲律宾海域的朋友们的写作。

安东尼奥·马查多

我的桌子上放着澳大利亚小说家 W. G. 塞巴尔德的画——是英国小说家和艺术家爱德华·凯里送给我的礼物,纪念我们对这位创作了《晕眩》,《土星之环》和《奥斯德立兹》以及其他不可归类的作品的作家的爱。爱德华在 IWP 期间经常和我一起在吃饭时分析塞巴尔德使用的花招;因为我们明白文学的爱导致模仿,这是把其他作家的发现转化为自己的语言的第一步。相应的,我很高兴用一篇由塞巴尔德在东安格利亚大学的学生收集的名人名言组成的散文作为那位朋友的回礼。这里是我最喜欢的一些句子。

小说应该在自身某处有一种幽灵般的存在,无所不知。它创造了不一样的现实。

写作是为了发现至今为止未见过的东西。否则没有必要写。

有时候你需要夸大一些东西,用迂回的方法充分地表达。在这个过程中你可以发现一些什么。

你必须让其他人为你工作。你不要什么都自己做。也就是说,你应该从其他人那里获取信息,残忍地偷走他们给你的一切。

你编造的事情绝不会比别人告诉你的事情更耸人听闻。

紧凑的结构形式有更多可能性。选择一种形式,一个已有模式或者子类,照这个去写。在写作中,限制给予自由。

如果你仔细看,所有作家都有问题。这应该给予你巨大希望。你越是善于发现这些问题,就越是善于避免。

在对真实全力以赴的攻击中,比起探索可流传的文学真实,更重大的问题是什么?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写到,“很难/从诗歌中获取新闻/而人们为了获取的缺失/每天都在悲惨地死去。而他的朋友埃兹拉·庞德对文学的定义是——“新意永存的新闻”——在这个民粹主义愤怒的时代,人们常常把麻烦的真实当成假新闻不予考虑,这个定义需要新的解读。唐纳德·川普决心摧毁对美国自由主义探索来说不可或缺的机构——医疗,司法,情报,外交,科学探索,艺术和人文学科,以及其他我们能想到的文明的基础——激励着全世界的无政府主义者反对我热爱的一切。在最近的一期《外交政策》中大卫·罗斯科夫主张说,撇开川普有关事实上并不存在的深层政府的阴谋诡计的错误判断,我们其实正听任他所谓的浅层政府的摆布,这更可怕,因为这不仅仅是主动避开经验,知识,关系,洞见,手艺,特殊技能,传统,共同价值观,更因为这是在宣扬对这些东西的忽略和鄙视。唐纳德·川普是浅层政府的拥护者和代表者,他获得了权力是因为他的支持者们害怕他们不理解的东西,而他们不理解几乎一切东西。”这同样也适用于英国投票脱欧的人,法国,德国,匈牙利,波兰和其他地方支持极右翼势力的人。这是我们时代的灾难。如果在我们生活着的乌云下还有一线希望,那就是纵观历史,作家们见证着人类对相似的历史变迁做出的回应方式。在 IWP 历届成员比如奥尔罕·帕慕克,北岛,莫言,马林·索列斯库,哈里德·哈里发,和其他很多作家的作品中,有充足的证据说明人们可以找到富有想象的途径来度过难关,精神的,而不是物质的。

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

然而这一切还是很可怕,不是吗?发现自己被暴民统治。我们来到了某个特定时代,奇怪地发现写作可以成为燃火的稻草。像 IWP 这样的聚会的一个好处是,我们学着共同努力彼此支持,使得“新闻新意永存”。我们细读彼此的作品,交换书籍和有关写作过程的见解,督促我们的同伴们去尝试,拓展他们有关文学是什么的想法,并且坚持。大卫·罗斯科夫提出“浅层政府的领导不太需要阅读”——这是川普之所以想要削减艺术和人文科学方面的国家资金的原因之一。而且他将尽力让我们的国家更肤浅。对此我想说:坚持。因为写作是坚持的艺术,并且在漫长的岁月中一再被证实是那些试图贬低我们在阳光下行走的意义的人的对立面。罗斯科夫总结说:

艺术不是社会的装饰品。不是奢侈品。是社会的目的。艺术成为了我们的遗产。同时又是我们的老师;艺术帮助我们思考我们周围的是什么,我们想成为什么。艺术对我们提出要求,相应的,让我们对自己以及与我们一起生活和工作的人提出要求。川普盯上的那些项目,是浅层政府的敌人。同样的还有那些被川普错误贴上“人民公敌”标签的新闻媒体。他们与之为敌的是那些与真实和思维开战的人:川普和他的支持者们,浅层政府的拥护者。

而 IWP 的拥护者们形形色色,文学也以各种方式展现人类经验的最深层真实。我们的遗产包括书和友情,使得世界立刻变得更小,更奇怪,并且无尽地有趣。

编辑 | 关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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