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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虫奋斗记

 神啊让我中大奖 2017-07-05

    □文/柏冬友

  北大荒的臭虫挺烦人,凡是肮脏的地方准少不了臭虫。但生活在集体宿舍,光你个人讲卫生也白搭。15平米的

  屋子住着20人(对面上下铺,每侧10人),人多去的地方也杂,谁也保不齐从哪儿带回点臭虫。臭虫繁殖极快,研究显示,臭虫一年内可繁殖三至六代;有人写文章称,臭虫一宿能繁殖祖宗八代,未免太夸张了。是不是被臭虫咬很好判断,起的包和蚊子小咬瞎蠓咬的都不一样,是一个大红包,不太疼,可奇痒;这是由于它在吸血的同时,还将毒液注入皮肤内。而且它挑食,据说喜欢喝B型人的血,大约血热;我是B型血,因此受到臭虫的偏爱。臭虫少时并未引起我的注意,因经常挨咬皮肤产生抗毒性,对它并不太过敏。

  可有一次把我惹恼了。臭虫属昼伏夜出型,和人作息时间正相反。一个夏天晚上,我正在蚊帐中睡觉,感觉身下似有几只小动物在蠕动,干了一天的活又困又乏,就没理会它;那知一会儿登鼻子上脸,奔上面来了,感觉后背、脖子、耳根、手腕如针扎般疼痛,奇痒难忍,“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一骨碌爬起来,猛地拉开靠墙的灯绳。我的妈呀!只见四五只指甲盖大小的臭虫,已经喝的肚子通红溜圆,还恋恋不舍,在我的枕头上下转磨呢!可能是吃饱了它也需要遛弯。看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拿过早准备好的旧报纸迅速将它们捏住捻死,顿时一股臭气扑鼻而来。原来臭虫后足基部前方有一对臭腺,作为紧急情况下的自卫武器,臭味即从此而来。我又将被褥卷起,里外检查一番,将找到的臭虫处理掉才睡觉。本以为经过这番“清理阶级队伍”,臭虫们会偃旗息鼓让我睡个好觉,没想到才几天又故态复萌,仍感觉挨咬,送我一个个新红包,一看就是臭虫咬的。看来不挖地三尺这臭虫是根治不了了!

  我从仓库领来一包“六六六”,灌满一筒“敌敌畏”,决心对臭虫进行彻底围剿,务必全歼而后快。白天光线好,我先从蚊帐查起,开展严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搜,终于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在蚊帐右上角一个极不显眼的位置,臭虫们置了个巢,一窝小臭虫正伏在窝里安睡,几只大臭虫在窝外巡逻,站岗放哨。这一看不打紧,我只觉头皮发乍,怒火中烧:原来蚊帐里还隐藏着臭虫大本营!闹了半天臭虫早在蚊帐里安营扎寨,还想在这儿颐养天年呢!怨不得清理完了还挨咬,原来没有斩草除根。唉,只能怪自己二五眼!我干脆把蚊帐摘下来清洗,用开水反复烫,以绝后患,不让臭虫在我的地盘有生存可能。我豁出去了,宁愿冒着中毒危险:在炕席上下、被褥里外面、床单和枕头上都撒上 “六六六”,然后清扫一遍,确保我的“势力范围”内臭虫无容身之地;在床头横木、墙角、屋顶等犄角旮旯处打上“滴滴涕”。工作做的如此周密,我心说,瞅着吧,臭虫跑了,该邻居叫唤了。果不其然,晚上睡我旁边的上海青年王力“直翻烙饼”,吵吵上了:哎呀,今天怎么这么咬呀,六六粉味还挺冲!我直偷着乐。他辗转反侧睡不着,一会儿似乎明白过来,问我:你床铺是不是撒“六六六”了?我只好承认。他说怨不得呢,敢情把臭虫全轰我这儿来啦!第二天,他跟我要过六六粉,也在床铺撒了些,于是臭虫又继续南下……

  您别小看臭虫,它比人类存在历史还长呢,是最难对付的害虫之一;它无处不在,无缝不钻,擅长忍饥挨冻,生存能力极强。据说在无血可吸的情况下,它可以连续一年不吃不喝,哪怕饿的只剩上下两张皮一样活着;而一旦逮着食物,它能喝下超过自己体重两倍的血液,作为能量储存起来。它行动迅速,每分钟能爬一米半,等人发现被咬时它早逃得无影无踪。它可是高智商动物,瞎蠓望尘莫及。作家赵大年曾在《北京晚报》发表过一篇与臭虫斗智的文章,描写生动之极,一看就知道从生活中来。譬如,为防臭虫,将床与墙隔开一段距离,这样它就无法攀墙后上床了。为防止臭虫从床腿爬上去,特意将四条床腿套上水杯,水中溶有六六粉,这样臭虫即使爬上来也会淹死杯中,确有奇效。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臭虫自有应对的高招。它会顺着墙缝爬到屋顶,再慢慢向床的位置移动,然后像空降兵那样从天而降,准确地落到你的床中央。记得上班看大样时读到此段,忍不住发出会心的微笑,这种精彩的论述,没有实践经验是根本写不出来的。因我一次午睡就曾看见臭虫表演这手绝活,记得当时看得我目瞪口呆,万万想不到如此低等的动物竟有这么聪明的大脑。为了延续生命生存繁衍下去,臭虫可说是绞尽脑汁无所不用其极。消灭臭虫还要抓住臭虫惧光惧声的特点对症下药。

  跳蚤虽小,可最咯硬人。因它实在不易捕获。别看它的体积只有芝麻粒大小,却有着极好的弹跳能力,能跳七八寸高、超过自己身躯350倍的距离。因高度近视眼,到北大荒后挺长时间了,我是光挨咬就是没见过跳蚤什么样。是不是被跳蚤咬过非常好识别:身上会留下一串串红疙瘩,看着就瘮的慌,恨的我牙根痒痒。记得还是同宿舍的人让我见识了跳蚤的模样。一次他捉到一只跳蚤,捏在手里问我:你见过跳蚤吗?我说没见过,不知啥样。他将手指露出一条缝让我看。我仔细观察良久,才注意到他手指上那个小黑点。谁知就在这空当儿,跳蚤一跃而起,蹦出老远,落在床单上,简直称得上世界跳高冠军!他眼明手快,立即蹿过去按住它,跳蚤再次束手就擒。这次不敢大意了,只见老板将它紧紧捏在指端,置于两个指甲盖背,然后用力相抵将它挤死。指盖间留下的一点血迹,就是跳蚤吸血的罪证。我空有一身力气,虽有心杀蚤,却是高射炮打蚊子——抓它不着;于是买了一面放大镜,这样就好寻找了。以后还真抓到过几回跳蚤,不过对我来说实在太困难了,一不小心还会让它溜之大吉,再无处寻觅。

  其实与人们打交道最多、最恶毒的还是蚊子。北大荒夏天的蚊子着实厉害,不肖说在外面干活,就是每天回到宿舍,也像进了忙碌的飞机场,屋里嗡嗡的山响,让你听声音就不寒而栗。蚊帐是少不了的,而且一定不能破损,并耳般的速度冲出蚊帐直奔厕所。记住一定要带手电筒,因为厕所的灯泡经常丢失,尽管外加一层铁丝网罩也无济于事。我就不明白厕所里的灯泡又脏又臭怎么还有人惦记?可能当时人太穷了吧!晚上黑灯瞎火,没手电也许你还没进厕所就先踩一脚屎或尿里,因有人闹肚子就差一步赶不上趟了。就算门口无虞进去后仍是险象环生:蹲坑脚下踩踏的木方子不仅面窄还是活动的,匆忙中没看清一没留神兴许就踩翻了,让你掉进下面两米深的粪坑里,后果不可想象。厕所里的群蚊一宿寂寞难耐,对突然送上门来的肥肉哪会客气?一拥而上。人正拉着半截呢,您说顾哪头?提裤子走人吧还没拉完,继续拉 吧这屁股还要不要了?只好忙不迭地用手扑打,慌乱中弄不好就粘一手屎,实在狼狈不堪,只好赶快解完手狂奔回宿舍,带回一屁股包是跑不了的。

  连队哪儿的蚊子最多?我感觉是菜地,原将蚊帐四角掖进褥下,否则蚊子可是见缝插针决不放过你。睡觉时人居中间,与四周保持一定距离,身体千万不要贴近蚊帐,否则隔着蚊帐,蚊子照样能向你裸露的胳膊腿发动进攻。记得起初被咬我还莫名其妙,以为是蚊帐里的蚊子没清除干净,经人指点才知道蚊子有“隔山打熊”的本领。以后睡前注意,果然发现一片片蚊子正伏在蚊帐上眼巴巴地向内窥视,那情景就像一群嗷嗷待哺的婴儿在等待一顿饕餮大餐,谁叫你的汗腺味是那么的诱人。所以一旦身体挨到蚊帐,它会立即送你一个长吻,来个皮下试验。晚上要解大便是件最痛苦的事:你必须事先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披好衣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因不清。我几次到菜地铲地和拉菜,都心有余悸。傍晚时分抬头看,低空盘旋的蚊子像团团云雾,嗡嗡的声音甚是骇人。那蚊子多的往脸上撞,往脖子里钻,往身上糊,仗着蚊多势众,赶都赶不走,根本不怕人,幸亏戴着蚊帽,否则还不得叫它吃了!我穿着三条长裤都叫它咬透了,大腿上密密麻麻尽是包;有几次甚至咬的我有点神经了,像毛了的骡子马,狂躁不安。连队外当属南山包蚊子多,多为被称作“黑寡妇”和“草耙子”的蚊子,非常凶狠,咬人前不出声,上来一口就见血,一招制敌。知道南山包盛产榛子蘑菇黄花后,知青们跃跃欲试,不时有人前去采摘,但成功者不多,大都铩羽而归。一天大家正吃午饭,上海知青吴立人(同我一班)风风火火闯进食堂。我一看,妈呀!只见他鼻青脸肿,五官都像错了位,脑袋肿得大出两圈,形象十分可怕,右手还拎着沉颠颠的多半麻袋东西,原来他刚从南山包采摘榛子和黄花回来。卫生员陈小凤忙带他去卫生室上药,大家议论纷纷。我的班长赵厮(北京知青赵金铭)因此送他绰号“南山美男子”,玩笑而已。其实南山包我也去过,处于好奇爱玩而已,并不图一定有什么收获。应尽量选择晴天中午去,这时蚊子少些。并且一定要做好防蚊准备,蚊帽、高腰胶鞋、围脖子的垫肩布都是不可少的。多穿几层衣服以免咬透,总之还算顺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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