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r又想怼片(剧)了。 前两天,Sir安利TVB新剧,《盲侠大律师》。 这两天,另一部TVB新剧就把Sir气到。 就这熊样,还好意思自称“救市之作”、“情怀之作”—— 《赌城群英会》 海报气势挺猛,谢贤、陈百祥、佘诗曼、马国明 、陈法蓉、黄浩然,何浩文。 老中青,三代云集,可以说,港剧顶级配置。 尤其谢贤、陈百祥这两位,阔别荧幕多年;前一姐佘诗曼,也把暂别TVB前的最后一部戏留给它。 导演面子挺大。 导演的脸确实大。 嗯,王晶。 说王晶是香港赌片的一代宗师,毫不为过。 上世纪80年代初,他一入行,就担任老爸王天林《千王之王》编剧;90年代初,更以《赌神》《赌侠》等高娱乐作品,开创香港赌片的黄金时代。 可惜,这是过去。 大实话—— 刨除审查制约(憋提《澳门风云》系列了),完全放开手脚的《赌城群英会》,就是王晶对自己一次拙劣的复制。 在Sir看来,赌片,某种程度就是武侠片的变种。 它继承了武侠故事两大套路——复仇与逆袭。 《赌神》的两大主角,高进与小刀,不就是典型代表。 一个是被陷害后重回巅峰的绝世高手;另一个,则是因缘际会下,习得“独门秘籍”的屌丝。 他们的相遇,也沿用了“武侠片”的陈年老梗——跳崖(《赌神》是发哥从山坡滚下,跌入世外桃源)。 再看看发哥是怎么出场。 大背头,蝴蝶结,黑西装,100%侠者风范。 《赌城群英会》呢? 开场就是一场所谓震惊赌坛的传奇对决。 灯光昏暗,观众寥寥。 两位天下一二号的人物,坐的椅子……尼玛是从茶楼里搬来的吧。 穷酸不止一处。 四哥(谢贤)出场了,还是戴着墨镜,面无表情,然后,酷酷地来一次飞牌。 飞牌耶。 香港赌片一大发明,牌如飞刀,轻则伤人,重则毙命。 《赌城群英会》呢? 效果是这样的——扑克牌一张一张,近乎裸奔地飞向绳子,然后,瘫软落地。 零特写,零特效。 穷到连五毛都给不起? 好,暂且把这归因到电视剧制作费不如电影,钱闹事。 大手笔不了。 那小心思呢? Sir至今记得《千王之王2000》这一幕。 周星驰是有名老千,他入狱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果然,狱警大傻哥前去挑衅。 他要打败这个有名老千。 他选了三张牌,两张K,一张A,打乱顺序,反扣桌面,让周星驰选出哪张是A。 一个镜头带过,狱警大傻哥把唯一一张A,偷偷摸到裤袋。 换句话说,摊在桌面的这三张牌,没一张是A。 周星驰怎么做? 当众揭穿他的把戏,毕竟对方是管理者,以后日子肯定不好过。 认输吧,又砸了招牌。 这时,他慢慢按下最右那张牌,云淡风轻,“这张,不是”,掀开。 又按下最左那张,“这张,也不是”,再掀开。 然后,指着中间那张,看着大傻哥,笑嘻嘻,“我猜中了吧,是这张对不对?” 寥寥几笔,一个聪明但又通达人事的高手形象跃然而出。 再看《赌城群英会》。 赌桌上,四哥同样换牌。 但,怎么换一笔带过。 这是他的特异功能,还是观众幻觉? 王晶太懒了,Sir甚至怀疑他拍此剧,就是把过去的本子撕碎硬凑。 这些见怪不怪的软色情。 明明三个女人拉家常,镜头像个色鬼,以大露背为中心旋转。 这些屎尿屁的段子。 还有电视剧逃不过的“注水”手段。 一个锤子敲车窗镜头,多角度拍三次。 一个泼水镜头,又来。 还慢镜。 实在不懂这样强调的意义在哪。 在过去的香港影视,能有这样待遇的镜头,不说是真人跳火坑,也得是真枪实弹的爆破吧。 真·偷工减料。 前两天,香港回归20周年,好多毒饭问,Sir不为香港电影写点什么吗? 写什么呢? 盘点过去种种经典,然后老调重弹,港片已死。 在Sir看来,港片走向衰亡,赌片的没落,就是信号。 回顾历史,赌片绝对是最具香港特色的片种之一。 从类型上,它依托于武侠,同时也杂糅了喜剧、动作等多种基因。 从创意上,它体现了香港电影天马行空的个性。 《赌圣》里,周星驰每次在赌桌上,用特异功搓牌、换牌、开牌,尽管结局已定,但过程,绝对一路惊险奇情,大开眼界。 从主题精神上,它不回避底层的生存压力,但也不畏权势。
这绝对是香港电影抹不走的面瘫经典。 曾经的王晶,折磨自己,引领观众,而今天的王晶,放任自己,追在观众屁股后面跑。 他的每一招我们都想得到。 不仅想到,还看腻了。 《赌城群英会》你逃过,别忘了被《澳门风云》支配春节档的恐惧。 一首荡气回肠的《友谊之光》神经病地想唱就唱,还街舞了。 曾经男神的周润发像个白痴般挤眉弄眼。 还有张家辉扮雕讲黄色笑话,罗家英用嘴接尿。 作为一个爱过港片的人,Sir不由心疼。 该心疼的又岂止赌片,王晶。 刘镇伟,这个不变的时空穿越者,前几天,又用一部铁定打入年度十烂的《仙球大战》,再一次把他的名字凿进“不要脸”的耻辱柱。 黄百鸣,终于可以消停他的**喜事了,但上一部主导的《神探驾到》,依然狗屎。 陈果拍了豆瓣3.8的《谋杀似水年华》;刘伟强上一部作品是4.6的《血滴子》;还有王家卫,用梁朝伟、金城武这套经典班底,监制出4.0的《摆渡人》……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香港导演,都在这波浪潮中沉没。 比如陈可辛。 问题是,不论他上一部导演电影《亲爱的》,还是监制成功的《七月与安生》《喜欢你》,这些,还算香港电影吗? 今天,提起香港电影,我们最爱用的一词是,情怀。 什么是情怀。 情怀仿佛成为了包治百病的狗皮膏药,一贴上,什么低俗、无聊,逻辑混乱,通通被遮盖。 但在Sir看来,情怀恰恰是做无用之事。 它是对功利的反动,是对内心的追寻,是一种无畏无惧的浪漫——反正我想了,我做了,至于后果,爱谁谁。 用一个例子“解释”情怀吧。 《赌神》。 王晶拍完《赌神2》,接受采访,被问起这个系列中印象最深的一个镜头。 他说,是《赌神》中发哥昏迷醒来后: 当时,昏迷已久发哥刚刚醒来,第一个看见的,是杀妻仇人。 镜头所见,发哥一睁眼,马上抱住眼前让他家破人亡的混蛋。 观众都以为他失忆了。 其实,王晶想表达的更复杂。 在他的设计中,是发哥认出了眼前的仇人,只是强忍着,假装没认出来。 用王晶的话说,发哥当时的心理活动—— 复杂得不得了。 为这一个镜头,王晶舍弃了原有计划——因为拍摄房间不够大,效果不够冲击,他把布景搬到另外一个大厅,重新布置。 这种“用心”又有多少观众能看到? 但,你(很大可能)看不到,我就(能)不做吗? 在Sir看来,这才是情怀。 而那些哭哭啼啼,营营役役,通过明码标价变卖过去,变卖回忆的“情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