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难寄意 飞作天山雪——荐评韩倚云诗词

《诗词家·学林风调》2016年第6期

主持人语：

本期荐评两位年轻女学者的诗词。两人皆色貌如花，肝肠似火，才华横溢。同居京华而各出名校，专业一理一文，皆擅诗词但风格迥异。倚云行事如风，性情刚直，诗多率性，常不耐磨勘，多豪放风气。一南书卷气浓郁，谈吐温婉，诗词偏古雅，诗风近似魏晋六朝，词采时有奇异处。

 

韩倚云诗词

作者简介：

韩倚云，女，1977年5月生，斋号倚云轩、倚梅书屋，河北保定人，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机械电子工程专业博士，华中科技大学机械制造及其自动化专业博士后，业科研、教育，发表专业论文与专著多种（略）。余事擅诗、词、书、画、琴。书画习陈少梅、王叔晖一路。北京诗词学会常务理事兼副秘书长、陈少梅诗书画院院长。曾发表关于诗词书画的论文多种。荣获《诗刊》2015年度陈子昂诗歌奖之子曰青年诗词奖。

 

马年咏马

天地真龙性，逍遥自不群。千金堪市骨，万古洗空云。

点评：

作者是幽燕人，满族裔，又是画家，所以对马尤有会心。她不像杜甫那样关注老马长途，也不像李贺那样关注“瘦骨铜声”，而是想像马的“龙性”，关注其“逍遥不群”的万里品性。诗中隐喻着人类与马之生命契合处的英雄情怀和自由意志，哲理和诗思出自庄子和李白。“洗空云”三字过于高远，略费解，但与全诗风格谐调。

 

偶然

偶然荒径入，山水未知名。风得郢中质，时传击筑声。

点评：

诗人进入一处无名荒径，思绪忽然飘到远古南方的楚国，又飞到北方的燕国，联想什么呢？仁义悲情还是英烈壮举？这是天马行空的诗法，无拘无束。是陆机所谓“精骛八极，心游万仞”的创作状态。二十个字领你神游千秋历史万里江山，没什么不可以。写诗一如弹琴作画书法，法度内外，想像就是了。“山水未知名”值得玩味，是否隐含以无名之自然纯粹反讽“知名”之深意呢？

 

不必

不必丝弦弄，空山已湿云。庄生秋水意，都向涧边闻。

点评：

是在想像嵇叔夜“手挥五弦”“游心太玄”吗？还是体会王摩诘“空山新雨”“晴翠湿衣”？庄周《秋水》中的河伯怎么跑到韦苏州幽独的涧边了？美才女常常这样任心神四处发呆吗？诗琴书画，千秋万里，在想像中通融着。“空”可能是关键。

作者自述：此诗写绘画之虚无境界。弦未弄而云湿，夸张琴艺高超，臻于天籁。画面只用湿云与涧水表现琴艺，是避实就虚之法。比如画“深山藏古寺，竹林锁酒家”，画面山林间只有水僧酒幌即可引发想像，这就是“空”的妙处。

 

咏竹

气韵常离俗，超然迥出群。平生唯向直，不觉已干云。

点评：

咏物之作贵在与人的心灵沟通，言志抒情。然而所咏又必须是此物而非它。此诗深得竹意又妙写竹形，气韵不俗。后两句挺拔警策，磊落新奇，隐喻某种人品，那一定是作者十分心仪的。

 

绘事散录

潜生慧叶在残春，瘦石寒柯墨更珍。茶冷应催俗客远，知交唯剩二三人。

点评：

水墨人独特的感觉。“慧叶残春”好悲凉！冷茶送客有点高傲，影视剧里常见的八旗贵族礼数。结句点出孤独之意。

作者自述：这首借芳草美人抒发自家不幸之情怀。美人迟暮便无俗客来扰，茶凉则远名利之徒。而在此时能以慧根相通者，是为知交，是至真至情至性之人，是最能经得起风波的真友人。

 

自题《中秋无月图》

琼楼把酒殷勤待，何故婵娟独自伤。万里此情难寄意，窥人不若倚云藏。 

点评：

给自己的画题诗，自然会心会意。尾句微妙，巧用自己的名字，点染出女性特有的羞涩婉约。与前几首十分男性化的诗相比，此诗略见女儿本色。“情”与“意”略嫌重复，“此情”换作“霜天”或“关河”之类可能更好些。

 

乙未中秋次日月残

吴郎轻别因何故？宫阙悠悠风冷贮。离恨清愁有几多，长霄羽化光无数。

点评：

中秋次日月儿怎么就“残”了呢？不是说“十六圆”吗？别是心情“残缺”吧？吴刚和嫦娥的神话传说，隐喻着人类对“圆”的珍重，对“残”的无奈，与孤独的斯守。后两句立意不错，但“恨”与“愁”重复。“因何故”“有几多”太口语化，也欠蕴藉；“风冷贮”生涩，“光无数”直白。

 

无题

严寒极至转温和，猎猎西风动眼波。之后三天为圣诞，炎黄也作大年过。

点评：

季节感真好，中西文化之敏感碰撞也有劲道。过于口语化。

 

重游西湖

烟波斜日共凄迷，漫步双堤畅远思。垂柳清波应蘸饱，湖中自写宋人词。

点评：

尾句巧思。用词似太用力，不够“凄迷”，如“畅”“饱”。

 

残荷

葱袂缃裙乱一塘，歌残舞冷月昏黄。纵然慧藕通灵气，谁解丝丝情意长。

点评：

很有灵气的诗，后两句有巧思。唯前后联系似欠紧凑。细审诗意，是说荷之色貌虽残，但根性通灵，因而可喻人心。后两句是否可以改得更紧凑呢？比如“无伤慧藕通灵气，能解丝丝断续长”。如此也就点化了藕断丝连的成语，隐喻情意缠绵，难以断绝。当然，原作是率性之作，这样改有点婉约，欠冲击力。作者用力之关键可能是“谁解”，强调苦无知己之意。

 

自题《江南春图》

雨调青绿净嚣尘，洒向江南又一春。自信山河能解意，风光偏爱种田人。

点评：

这是画家的心得。然而多数画家往往不善于用诗阐释自己的画意，有能以诗解画者，也难得好诗。倚云偏能。她的画好，诗亦好，清新雅致细腻传神，又舒畅自然。“雨调青绿”是很别致的诗语，不懂画的诗人很难想出来。第二句特别畅快淋漓，极潇洒的画笔兼诗笔。第三句是画家与自然的默契。结句有点奇特，通常是“更爱远行人”吧？想来画中人物可能正是“种田人”。

 

自题《仰斋品茶图》

松鹤仙风念亦亲，清茶素卷养精神。二三子聚敲吟处，管领江西一段春。

点评：

仰斋是江西傅义先生斋号。傅先生是丰城人，1923年生，曾任宜春学院教授，是江西当代诗词名宿。著有《郑谷诗集编年校注》、《两宋四大家词劄记》、《仰斋存稿》等。倚云为之作画并题此诗传神写照，前两句得体，后两句既得雅趣，又有力度。

 

题当今书画伪象

腕悬一纸炫挥毫，谄媚庄周浊气高。且看庙堂拍卖处，桂冠乱向沐猴抛。

自注1.现书协主席苏士澍居然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是庄子的话，咋当上书协主席的？2.京城有“九死一生”之唯一“生者”，名满天下，而口德不彰，常以“大师”自居。某日悬腕炫技，有后生质曰：“炫技乃江湖艺人所为，先生何屈尊为之？”

点评：

鄙视需要才、学、识，更需要勇气。当代文艺界普遍欠缺正气、骨气、勇气，倚云有之。侠义才女，肝肠似火，嫉恶如仇如古燕赵人。

 

五律·谒易县荆轲塔

燕原多侠士，慷慨放悲歌。一塔经长咏，千年泪入河。

太行存史迹，易水化干戈。雨后谁同在，寒鸦自此过。

点评：

红颜爱悲壮，是人类文化中两性想像中共有的英雄崇拜。女诗人凭吊英雄故事发生之地，想像“壮士一去”的悲壮场景，将自己融入其中，惜古伤今。这是很性情的写法。

 

与外子大觉寺品茗（用词韵）

微雨初晴后，新凉近水边。此情归我有，是物待君怜。

兴共诗书尽，心同鸥鹭闲。湖山添佛性，滋味似乡关。

点评：

如话家常，娓娓道来。以朴素语写日常事，亲切自然。

 

听宋克礼先生弹古筝

指下花飞妙曲成，高山流水远传声。绕梁三日开晴旭，趁拍千番闭夜莺。

君拂冰弦臻化境，我听天籁悟禅情。空灵原本真于色，再扫尘蒙放眼明。

点评：

第七句好。倚云擅琴，但听琴之作似不如下一首自弹之词。

 

鹧鸪天·弹古筝

柔指难停抚素琴，可传高意越遥岑。情经磨折方能久，爱遇迷离始可深。

来世愿，此生心，倩谁独领泪盈襟。江湖水竭冬雷响，为伴云儿不绝音。

点评：

将琴心与情爱并写，自然融洽，最能动人。歇拍两句极深至，换头两句极专注。倚云诗词并不刻意用典，但凡用典，皆信手拈来，自然妥贴，如此词中暗用高山流水、水竭冬雷之类典故。倚云诗词的风格比较率性，不尚婉约。此词如汉乐府《上邪》风格，推赤诚之心置人腹中。

 

甲午西湖竹枝（二首）

红尘一梦护芳林，几世痴情合此心，若换颦颦眉黛展，甘抛何止是千金。

注：漫步苏堤，因病未愈体力不支，以至晕倒被外子背回住所。外子素未工诗，却得句云“若换颦颦眉黛展，甘抛何止是千金”。因补成。

 

一瓢清饮两同分，谁道天真似我真，再跪佛前求一愿，来生君我我为君。

注：余多愁多病，常累外子守护，此生无以为报。

点评：

“外子素未工诗”？未必吧。或者也是一位诗与情兼备者。赵义山教授称此诗“深于情、专于爱、巧于思、富于才。”是知者之论。“一瓢饮”典出《论语》，暗示夫妻间同持清高趣味。尾句造语简洁新颖，将儿女情长展示得活灵活现，天真又娇痴，是可以感动人类的诗句，有冲击力。

 

菩萨蛮·航天

绮云装点银河路，无边尘障凝稠雾，逆势破千层，更何羁大鹏？

但凭双羽翼，挣脱球心力，回首满天星，所牵唯剩情。

注：地球大气层范围内航行是为航空，挣脱地球引力之大气层范围之外是为航天。

水调歌头·航天探源

宇宙混成久，万物自然生。惯看今古贤哲，探赜语纵横。幻想九天揽月、入眼三星照彻，乘雾踏沧溟。谁驾木鸢起，遥望鹊桥澄。

天与地，相对论，世间情。西方莱特，也曾插翼试飞行。今夕天宫腾越，回首嫦娥传说，曾是梦经营，摆脱力牵引，一切化无形。

水龙吟·咏龙

水天如意回旋，祥云暗助腾飞势。蜿蜒挺脊，筋强骨健，绵延万里。十载神舟，三曾绕月，天宫恁倚。看威仪首尾，骚魂楚魄，径探海，深潜底。

几度伤痕累累。百年间，任炎黄地。狂魔乱舞，海妖翻浪，频催固垒。轩辕三尺，妖魔斩尽，雄图高绘。更劲鳞虬角，带将儿辈，驭风云气。

点评：

航空与航天之别，非专业者通常分不清。倚云是此专业学者，成就优异，但其研究涉密，不可为外人道。以上三词写航天事，情有独钟，会心会意。窃以为《水龙吟》可称力作，将科学事写得有文化，富于绮思遐想。题作“咏龙”，实涉航天航海诸事，借中华文化龙图腾说起，又联想骚魂楚魄及近百年民族屈辱史。铺叙好，次第清晰从容。想像奇特，气势恢宏，风格雄丽。

 

清平乐

新风诗卷，枕上堆凌乱。引得涌潮生一线，飞作天山雪片。

三分助写新词，七分染上青丝。剩有神魂不定，行如烟水凄迷。

点评：

是写钱塘江潮吗？上片太随意，下片有巧思。换头两句巧用具体数字，构成妙句。尾韵轻灵悠远。

 

菩萨蛮·看京剧《长生殿》

焚香乞巧长生殿。向天只问情深浅。然诺自君王。未成连理长。

月光寒似水。流照兴亡事。倾国一魂牵。江山去不还。

点评：

词气舒畅而结构多转折，有力度亦有深味。

 

庆春泽·咏海棠

西府闻莺，东山吹雨，依稀玉润灵根。羯鼓齐天，声声拨动春魂。舞风回雪胭脂落，似纷纷，蝶吻芳尊。掠心田，依旧多情，依旧骄人。

平生阅遍芳菲路，笑蜂围蝶绕，环顾时伦。真水无香，携壸问字先芬。倚阑更待清蟾约，捉寒光，欣赏休辰。最怡然，褪了红颜，净了乾坤。

点评：

叶嘉莹曾为第六届恭王府海棠雅集赋《水龙吟》词并序云

2015年秋，南开大学迦陵学舍落成，北京恭王府友人移植府中瞻霁楼前之海棠二株相赠。瞻霁楼者，我昔年在辅大女校读书时女生宿舍之所在也。枨触前尘，感赋此词，并向恭王府友人致感谢之意。词曰：

迦陵学舍初成，迎来王府双姝媚。长车远送，良辰共咏，桃夭归妹。沽水萦迴，燕云绵渺，意牵情系。想古城旧邸，南开新寓，身总在，黌宫里。    老我飘零一世。喜馀年、此身得寄。乡根散木，只今仍是，当年心志。师弟承传，诗书相伴，归来活计。待海棠开后，月明清夜，瞻楼头霁。

叶作之后，和作甚多，尤多劣作。近年自媒体发达，更助跟风唱和之恶习，因有诗家叹曰：“饶了雅集吧！”

倚云似亦鄙其事，特以《庆春泽》自写怀抱。她没有叶老的年龄和名气，因而也没有那么多岁月感、沧桑感，也没有那种享受荣宠的庆幸感。但她有青春优势，更有资格不施粉黛不事铅华，如此也就更容易把海棠写得更海棠，更活色生香。“声声拨动春魂”句极美丽。“依旧多情，依旧骄人”句深得海棠神韵。尤其下片“笑蜂围蝶绕，环顾时伦”，高傲、自信。“真水无香……最怡然，褪了红颜，净了乾坤。”赞美自然纯粹的境界。“真水无香”或取意于《老子》自然哲学，大美无名亦无形，与前《偶然》诗“山水未知名”意味相通，隐含着反讽名利社会崇“名”之弊。

 

玲珑四犯

风约寒来，正石转江流，波漾云月。望断晴空、星曜远山如铁。时见雁影翩翩，却不是、故人情切。念那时把盏扶醉，犹记隔车挥别。

菊黄曾赴长城窟，觅仙踪、染眸回瞥。焚心蚀骨深深处，谁更相思烈？犹叹翠篁泪斑，已滴过，初冬时节，看落梅笛弄，吹又起，霏霏雪。

点评：

周啸天教授评此词：“倚云为词，宗清真、白石、玉田一路，亦颇较真。如‘犯调’说出隋唐，指调域或调式之变换。元稹诗云：‘能唱犯声歌，偏精变筹义。’宋人已不甚了了。姜夔引唐人乐书云：‘犯有正、旁、偏、侧。宫犯宫为正，宫犯商为旁，宫犯角为偏，宫犯羽为侧。’宋后唱法失传，读之如对天书。此屠龙之技，倚云亦习之。”

赵义山教授评此词：“《玲珑四犯》，北宋徽宗时大晟乐府提举周邦彦所创。其上、下片调式各异，‘四犯’（截用四调之乐句组合而成）之迹依稀可见，而词乐无存，其‘玲珑’腔调只可遥想了。倚云此词，深情雅韵，不可多得。”

二位内行之评，可助读者理解。唯音乐失传，后之作者只能据谱填词，平仄可循，长短句可依，乐曲之“四犯”却无从把握了。倚云此词用周邦彦谱式，效姜白石《暗香》怀旧伤今词法，因“寒来”而望而见，“却不是故人情切”。此一转折，逗出“念”中“犹记”之旧时情事。这是自然铺叙的结构。下片继续用“曾”字领起，层层铺叙“相思”，全然凄苦格调，极似姜白石《暗香》之凄然怀旧叹老伤逝。美才女多情善感，虽然年轻，经历未必简单，说不定所写都是真情实感呢！有机会“八卦”一番此词的叙事背景，必有助于理解其中深意。少女情事，或许比白石道人合肥之恋还复杂凄艳。作者过于用情，初冬时节看落梅是“穿越”了季节吧？

 

望海潮·登崂山看东海

晴波云敛，澄光天接，无垠碧水苍苍。漫道濯缨，闲思濯足，随风欲下沧浪。石壁刻尘霜。静观片帆远，影没斜阳。万里江山，物移星转古难量。

龙磐虎踞沧桑。叹浮沉几度，异代谁王？乌桕树前，诗仙梦里，依稀旧迹余香。淘尽似寻常。几滴儒冠泪，流到帆樯。鸥鹭翩然不语，振翼入苍茫。

点评：

不太像女词人登山看海。上片像曹孟德又来了。“古难量”费解。下片像王安石写扬子江。东想西想的，思绪过于飘逸。

 

浣溪沙·题自写《离居图》

镜面风荷绽翠翘。兰舟容与任逍遥。涟漪拂处是柔条。

分袂长存千里念，离情唯付一支箫。絮棉暗逐水迢迢。

点评：

很本色的题画词。将画与词对照看，真是贴切吻合。“涟漪拂处是柔条”，读者如临其境。四五句巧思工对。结句有远韵。

 

译词两首：

鹊桥仙·译拜伦《兰叶清泪》

幽幽兰叶，漙漙零露，都在罗兰娇靥。清扬巧笑闪灵光，任流眄，人间风物。

纤云抱日，绮霞染水，化作斑斓一抹。欢颜暂借悦双情，更些影，深心珍摄。

拜伦原作：SAW THE WEEP

Isaw thee weep---the big bright tear  Cameover that eye of blue; And then methought in did appear  A violet dropping dew; I saw thee smile—thesaphires blaze  Beside theeceased toshine; It cought not match the living rays That filled the glance of thine.

Ascloud from yonder sun receive  A deep andmellow dye; Which scarce the shade of coming eve  Can banish from the sky, Those smile unto themoodiest mind  Their own pure joy impart; Their sunshine leaves a glow behind  That lightens over the heart.

 

金缕曲·译歌德《恨别》

策马心驰远。越群山，树笼秦栈，岭云疏卷。入目迷茫层槲立，辽阔霜天横雁。念去去，无为泪眼。红叶秋江凝碧思，可阻拦，襟抱兰香散？鸦过处，助天晚。  凭栏再忆桃花面。笑春风，催鬓飞雪，故颜偷换。些许旧愁都消去，莫使新愁弥漫。化意绪，成诗绾绾。信有飞鸿城隅过，望君怀，与我同肝胆，分辉月，共流眄。

歌德原文：Willkommen und abschied

Esschlug mein Herz, geschwind zu Pferde! Es war getan fast eh gedacht. Der Abendwiegte schon die Erde, Und an den Bergen hing die Nacht; Schon stand imNebelkleid die Eiche, Ein aufgetürmter Riese, da, Wo Finsternis aus demGesträuche  Mit hundert schwarzen AugenSah.

DerMond von einem Wolkenhügel  Sah kläglichaus dem Duft hervor,Die Winde schwangen leise Flügel,Umsausten schauerlich meinOhr;Die Nacht schuf tausend Ungeheuer,Doch frisch und fröhlich war mein Mut:Inmeinen Adern welches Feuer!In meinem Herzen welche Glut!Dich sah ich, und diemilde Freude  Floß von dem süßen Blickauf mich;Ganz war mein Herz an deiner Seite Und jeder Atemzug für dich.Ein rosenfarbnes Frühlingswetter  Umgab das liebliche Gesicht,Und Zärtlichkeitfür mich - ihr Götter!Ich hofft es, ich verdient es nicht!Doch ach, schon mitder Morgensonne

Verengtder Abschied mir das Herz:In deinen Küssen welche Wonne!In deinem Auge welcherSchmerz!Ich ging, du standst und sahst zur Erden,Und sahst mir nach mit nassemBlick:Und doch, welch Glück, geliebt zu werden!Und lieben, Götter, welch, einGlück!

点评：

译词风格依然是倚云本色。理工科博士英文好，但多数不懂诗词。倚云精通英文又懂诗词，不必像林纾译小说那样先听别人讲再自己创作。不知以上两首译词可得内行认可否？

（下期荐评张一南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