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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济纳·英雄悲歌怪树林

 闻诗人 2017-07-06


时间:2012106

黑城出来,原路返回,去怪树林。怪树林位于达镇东南20公里处一低洼地带,距黑城几公里的地方。这里几百年前还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后来,由于水源不足等自然因素,大面积的胡杨枯死,因其特有的耐腐性,使得胡杨枯木历经数百年而不腐烂,它们东倒西歪,神态各异,故当地人称之为“怪树林”。

 

景区外好象都没人验票,几人进去,沿着木栈道逶迤而行。数十匹骆驼安静地卧在沙地上休息,它们高昴着头,表情里却透着纯真的安详与和善,任由主人依偎着。这是沙漠里最能给予人温暖与安全感的动物。

 

那广阔无边的枯杨,就在我漫无边际的思绪中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视野里。其实已经看过太多怪树林的照片,以为自己会不动如山,然而,那一瞬,还是——触目惊心。尤其,昨日胡杨林灿烂繁华的记忆还鲜活着。如果说那是人间至美天堂,那么,眼前的一切,就有如悲惨地狱。二者的反差如此巨大。

 

很多人形容怪树林,是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战场,尸横遍野,悲壮惨烈。我想说,的确如此。这些枯死的胡杨,样子奇形怪状。有的残枝断臂,宛如累累白骨;有的耸立,戟指问天;有的匍匐半卧,挣扎扭曲;有的面目狰狞,悲愤交加;有的瘦骨嶙峋,筋脉毕露。这哪里是树,这分明是被截断水源的黑将军率领士兵在血战突围,有如梦境,刀光血影淡去,嘶杀哀嚎淡去,唯有猎猎西风,滚滚黄沙,和那遍地零乱的尸骸。是谁,有如此巨大的魔力,瞬间凝滞了时空,让这场远古浩劫呈现于世人面前,给世人以警示!

 

浩劫,脑海里瞬间蹦出这两个字。水源枯竭,这是黑将军的浩劫,也是胡杨的浩劫。那秋天最美丽灿烂的树,它能在四十度的烈日下娇艳如花,也能在零下四十度中挺拔如山,它能抵御大漠的层层风沙,也能忍耐各种酸碱腐蚀。它的根茎,能穿透如海漂移的流沙,深达二十米去寻找泥土,并深植于大地……然而,水是生命之源,当水位急剧下降,戈壁荒漠中最壮丽的生命也抵挡不住水源枯竭的命运,一曲英雄悲歌,歌唱了天与地,人与自然。

 

浩瀚的沙海,坚强的胡杨林,原就是一对天敌,胡杨选择扎根于沙漠,就象一名剑客选择了它毕生的对手,不惜僵持亿年,彼此对峙。一朝生死决斗,这一役,难道胡杨真的输了吗。

 

一路走来,心头异常压抑与沉重,胡杨的末日其实也是人类的末日。却忽然又诧异地发现许多或伏或立的枯枝竟然又长出新叶,死而复生,焕发着勃勃生机,令人匪夷所思。真是不死神树。英雄悲歌,却原来不是英雄末路,即便遍体鳞伤,也会逆境奋起,只要一息尚存,就绝不放弃。胡杨还在,胡杨的精神还在,生命还在,希望还在。流沙吞噬不掉。

 

如果,你来额济纳,在看过金黄迷人的胡杨后,一定还要来怪树林。因为,真正的胡杨精神在这里。

 

词穷,转来喜欢的一段文字。

……

胡杨不能倒。因为人类不能倒,因为人类文明不能倒。胡杨曾孕育了整个西域文明。两千年前,西域为大片葱郁的胡杨覆盖,塔里木、罗布泊等水域得以长流不息,水草丰美,滋润出楼兰、龟兹等三十六国的西域文明。拓荒与征战,使水和文明一同消失在干涸的河床之上。

 

胡杨林外,滚滚黄沙埋下了无数辉煌的古国,无数铁马冰河的好汉,无数福利奢华的商旅。埋下了无知与浅薄,骄傲与尊严,埋下了伴他们一起倒下的枯杨。让胡杨不倒,其实并不需要人类付出什么。胡杨的生命本来就比人类早很多年。英雄有泪不轻弹,胡杨也有哭的时候。每逢烈日蒸熬,胡杨树身就会流出咸咸的泪,他们相求人类,将上苍原本赐给他们的那一点点水仍然留下。上苍每一滴怜悯的泪,只要洒在胡杨林入土即干的沙土上,就能化出漫天的甘露,就能化出沸腾的热血,就能化出清白的正气,就能让这批战士前仆后继地奔向前方,就能让他们继续屹立在那里奋勇杀敌。

 

我看到塔里木与额济纳旗的河水在骤减,我听见上游的人们要拦水造坝围垦开发,我怕他们忘记曾经呵护他们爷爷的胡杨,我担心他们子孙会重温那荒漠残城的恶梦。站在这孑然凄立的胡杨林中,我祈求上苍的泪,哪怕仅仅一滴;我祈求胡杨、红柳与红树,请你们再坚持一会儿,哪怕几十年;我祈求所有饱食终日的人们背着行囊在大漠中走走,哪怕就三天。我想哭,为那些仍继续拼搏的战士哭,为倒下的伤者哭,为死而不朽的精神哭。想让更多的人在这片胡杨林中好好地哭上一哭 ,也许那些苦涩的泪水能化成蒙蒙细雨再救活几株胡杨……

 

照片。

1、长长的木栈道把我们送进怪树林。

 

2、骆驼和它的主人。我发现,额济纳所有景区里,做生意的当地人都有他自己的骄傲与尊严,绝不会死皮赖脸地追着揽客。人们老爱用商业化这个词来形容那些火起来的景点,而他们这种淡定,可能就是还未商业化的表现吧。

 

3、这些骆驼都干净、温和、安详,有别于当年在响沙湾骑的那些。

 

4、这一匹,很萌。

 

5-16、无言的震撼。

 

17-23、死而复生。

 

24-28、怪树林里的枯杨形态各异,咱家摄影师的姿势,那也是千奇百怪,让人感觉他的敬业与投入之余,又会为之窃笑。你说,拍张照片容易吗?这不仅是体力活,还是个技巧活儿,先不说拍得好赖,就说有些姿势,也就他这种瘦人做得出来。所以,他拍树,我拍他,以记录此行他的辛苦奉献。另外,每次看他蹶着屁股趴着那张照片,总想,踢上一脚不知啥感觉。

 

29-30、整两张帅一点的工作照。

 

31、怪树林里基本都我“抱”着这台机子,风沙大,半点不敢马虎,我都用抓绒坎肩裹着整个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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