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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4月11日 去往德夯苗寨的车上，我坐在小潘后面的靠窗单人座上，让棠坐到另一边靠窗的双人座椅上，小潘说你们俩坐一起嘛，我说这样他可以隔窗拍照，我也可以靠窗看风景呀。车程很短，但道路崎岖，双向的车错车时都要缓一缓才能通过。 而窗外，果然景致迷人，一条溪河从始至终在道旁流淌，绿染山峰，翠色清新，白雾缥缈，更有纤陌纵横，梯田汪绿。有赤足摸鱼的人，亦有赤足犁耕的人，在这样清冷刺骨的天气，我看得颤栗。很多时候看在眼里的是风景风情，装在心里却是莫名的慨叹，生计生计，有许多不能为而为之，所以辛酸。 小潘细心，连老公的身份证也带了来，凭当地身份证买票优惠好多，60元和10元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呢。大家嘱咐进寨验票时棠不要说话而露了马脚。嘻嘻哈哈中来了兴致，楚和小胡要跟售票大姐学几句苗语，指望着都摇身变成当地人好从容进出。学了几个单词，发现过耳即忘，于是依旧嘱咐棠不要言语。 进了寨门，有工作人员上来验票，似也当地人，衣服很民族化。刚刚大家还探讨了一番关于苗家自织的土布，甚至绣花的，楚便十分好奇，人家在检票，她则在摸挲人家衣袖，还上下打量。我坐在后面看得几乎要笑喷。人家下车，楚说好象真是自家的土布，纹理很粗呢。再笑。 德夯苗域曾经出现在小潘给我的留言中，百度之，说它是苗鼓之乡，号称天下第一鼓。我们却并不十分向往苗鼓表演，反而更向往它的自然风光，“德夯”为苗语，其意就是美丽的峡谷。苗家居住此地，山灵水秀，仿若世外桃源。 车停处，是一片商业街区，除了贩售各种所谓特产的店铺，还有餐厅，门口几乎皆摆一面鼓，最吸引人的其实是店主的操作台，上面挂着一串串的腊肉腊肠，案台上是各色米粉辅料，辣辣的香呛醒晨间清新的空气。 小潘未料到雨后这样凉，只一件单薄毛衫，不免瑟瑟缩缩，我让棠脱下外套奉上，小潘笑着婉拒，说这里传统，不能穿别人丈夫的衣服的，不好。我们均惊奇，料不到吉首古朴保守如斯，不过转念，又觉可爱，我虽然不是卫道士，有时亦觉得内心总要有个自己界限的“度”，与异性结交谨而慎之，虽然清者自清，但总归是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才好，人心毕竟难测嘛。既如此，我欣然地入乡随俗，把棠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的毛衣外套换给小潘。 女人终究是女人，先且奔向了披肩店面，小潘为御寒，第一个就挑了一件绿色披肩，三角状围在肩头，背后是一只开屏雀鸟，极美丽得体。然后是小胡，一件红底蓝花，再来是楚，一件蓝底红花。小潘劝我也买一件，我却笑而不言，终于未买，因为俺整个途中都要背着相机包，这披肩实在无从披起。呵呵，我伟大吧，为了配合棠拍照方便，放弃了自己臭美的机会。 一条窄窄的步行商业街，左边是店铺，右边就是石砌的墙壁，雨后湿湿的，壁缝里不经意就钻出几许绿意盎然的小草小叶。青石板一路铺过去，角落处厚厚绒绒的青苔。想起《陋室铭》，草色入帘青，苔痕上阶绿。那份悠长况味，难以释怀，仿佛时光流转，岁月深深。于是每一个石板石块堆叠、苔痕清晰的地方，我都流连停伫，连小潘都看出我的这份喜欢。 商业气氛因为游人稀少而并不浓厚，店主多半闲闲懒懒地坐着，也不招呼，不若张家界之地的喧嚷。更有趣的是，走着走着，便有老乡担粪而过，这才注意到，偶尔石板路上可疑的东西是新鲜的牛屎。三步两步，棠便提醒我一句注意脚下。哈哈，真是原汁原味的乡间风情啊。 前后呼唤着，各自催促要早些离开商业区，来看风景的，不是买东西的。可不知道是谁就会突然被店铺里陈列的某些东西挽留住了脚步，或许是一台织布机，或许是一个苗服老太太，要不就是青青竹筒装的米酒和土家烟丝捻成的烟，再不然是些泛着古旧却不知真假的铜币银饰。 看见瓶装蜂蜜，小潘欢喜叫道，我知道怎么鉴别是不是真的。打开盖子闻一闻看一看，小潘断言，这是假的这是假的。汗，这天真无畏的人儿，敢站在人家地盘这样宣之于众地告诉大家他们的东西是假嘀。我偷偷瞄向店家主人，好在主人还算无动于衷，赶忙呼唤大家快走快走，抓紧时间赏景去。——完了，昨日小潘在我心中建立起来的成熟稳重的形象已经悄然坍塌了一角。哈哈，这就对了，人嘛，不能太完美不是。 留住步伐的要不然就是一串串油炸小鱼小螃蟹，当然，还有桃花虫。苗家有养蛊种蛊之传说，似已绝唱，但苗家吃的东西依旧稀奇古怪。 桃花虫，据说是德夯溪河中生长的昆虫，别处没有，小潘早就说过要带我们吃桃花虫，如今她终于手捏着一只黑色僵硬的小虫亲自送到我手上，嘻嘻笑着问：你敢吃吗？我接过来，打量，嗯，说它象蟑螂亦不为过，颜色到大小甚至样子，哪里称得上“桃花”，我倒不惧怕，只是狐疑，反问：你吃过没？小潘轻松地说吃过呀，很好吃。汗，淑女吃得，我亦吃得，于是放到嘴边停一停，等棠拍照为证后送进嘴里，嚼一嚼，有些盐的味道，也并不十分特殊啊。后来才知道，这东西要炸过再抹过辣椒后才更加有口感味道，而且这虫还不便宜呢，两块钱一串，一串不过六七只虫。 之所以这并不漂亮的虫叫“桃花”，原来是因为德夯有水名桃花，呵呵，桃花水里桃花虫，如此看来，那么桃花水里的蟹叫桃花蟹、桃花水里的虾就桃花虾，桃花水里的小鱼叫桃花鱼罢。后来坐在德夯尽处流沙瀑布下的小吃摊前我一连串信口胡诌的桃花，让忙着启锅热油炸串的小摊主人也抿嘴笑起来，直说不四（是）的不四（是）的。 楚看见煮红薯，馋起来，小胡亦如饿鬼投胎一般，从早晨出门就一直张罗吃这吃那，两人终于买上几小块。我说你俩行，跑到这里吃全天下都有的东西，一会儿吃饱了可就吃不动特色了。禁不得她俩诱惑，也吃了一块，原是白薯，并不是红瓤儿稀甜的红薯，嗯，北京红的品种原不是南方有的。 窄窄步行街走到尽头，眼前豁然开朗，青山碧水，一座高高拱桥，石板台阶，一条缓缓溪河，灰瓦石基吊脚楼。桥下河边有槌衣的女人，不为表演，纯是天然。三三两两的乡亲坐在台阶上拉话，见到我们也声色不动，依旧自我。桥下有不知为何搭起却又弃用的棚架遮住视线，楚不满，问人家为啥不拆喽，人家好笑，却不言语。 上桥，眼前就是一幅安静得无人打扰的青山绿水吊脚楼的风情画，更难得的是空山新雨，人迹渺渺，找什么世外桃源，这里便是啊。 转瞬，我们已经象当年《桃花源记》里那个捕鱼为业的武陵人一样，失了来路，置身山谷：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世人只道寻隐遇仙，其实更难得的是这份天性的真淳，通过自己的劳动取得和平、宁静、幸福，不是长生，不求财宝，一片农耕之乐。忽然竟生不知今是何世之感。 复行，移步易景，寨中居屋又被抛到身后，峡谷中越发清幽宁默，漫山翠洗，有竹有树，白雾飘在半腰，时而溪流纵横，有树皮串连的导水管把山水汇聚成流，有鸭成群把头伸到水里捉鱼；时而深壑飞瀑，怪石嶙峋，苗家小女孩儿站在溪河卵石间仰头看我们，并不怯怯，只是好奇，遇见镜头，捂住了脸；时而野花自在开，鸭脚板野菜水灵灵地就长在身侧山壁上，旁边亦有小蜗牛在壳里安睡； 时而山间清流蜿蜒上石板路，踮脚踏水而过，水声如乐。时而有棚屋，妇人或在支锅炸小鱼小蟹，或是拈花编花环，一块钱一个，买了两个戴在头上拍照，后来独有我和楚戴至行程终完，楚笑话自己是疯婆子，我却开导她这种感觉感觉有如山野农女，风情天然；时而有男人立在溪水中捉小蟹小鱼，询问他前方道路他知无不言，不求回报，不存城府。 时而田园宁静，水田中悠游着许多小蝌蚪，浑然不知世事一般。黄牛耕种，不知疲倦，亦有闲闲在铺着绿绒毯缀着小黄花儿的山坡上吃草的牛儿，好一幅山坡牛美图。牛儿下山，漫步台阶，楚惊叫它怎么还会走台阶，然后挺身欢喜地迎过去，也不怕花花绿绿的披肩逗得牛儿发狂顶她，但据说她真的摸到了牛身。而小潘，则斯斯文文地静立在山壁一侧，给牛儿让路。那牛儿与另一小牛会和，抬着对着另一山坡上的牛儿哞哞而叫，眼神温良。打趣道，这是牛爸牛儿在唤牛妈回家呢。 德夯尽头，是落差达216米的流纱瀑布。后来在火车上听当地小姑娘说她们小时春游就常去德夯，时常看不到传说中的流纱瀑布，因为枯水。我们有幸赶上一个好季节，瀑布真如一匹轻纱流泄，可叹刚来时碰到的人却说没意思，水好小好小。呵呵，好大好大那就去看黄果树好了，何苦来看流纱。 一会儿还要原路返回，且在这里歇息一番，可以尽情挑些烤鱼烤蟹放开肚皮吃了，要辣不要，统统都要。不管是青菜还是鱼蟹桃花虫，大啖起来。再炸几个篙草粑，撒上糖粒粘粘地吃到嘴里，还有一种红色酸酸的粑，叫什么竟然忘了，反正没吃过的都要尝一尝。 回程把所有景致温习一遍，偶尔有团队人马，错身而过之际，笑嘻嘻地鼓励他们就快到了，瀑布很好看。其实太多人旅游时都忘了带一颗真心诚意去览景，只记得疲惫和抱怨，所以错过许多美景，不是眼中的错过，是心中的错过。 迎面有两个寨子里的小男孩跑来，一派天真。蓦地想起临行前与于妹在Q上讨教她的湘西行，她发来的苗寨小孩的照片，感叹那里太穷了。是啊，依然是穷。我但愿他们在贫穷的背后永远不失却那份淳朴。不会永远贫穷，只愿一直淳朴。 回到小小商业区，小潘鼓励我们俩去爬盘古峰，说爬到峰顶只两小时左右，从上面看风景很美。几乎要去爬了，却又打消了念头，不是怕让她们等待，只是觉得就在小铺子里坐在小板凳上吃一碗牛肉粉絮絮话也好。 牛肉粉里加了木耳菜、泡菜丝、、酸菜沫、腊肉片，以及红辣椒。暖暖的，忘了小潘叮嘱的少吃，现在已经午后了呢，留着肚子等着晚上吃大餐。 铺子的棚上除了挂腊肉腊兔的，还挂了不少竹蓝，楚和小胡追问里面装的是什么，小潘也幽默，笑说里面装蜘蛛。两位好奇女士大惊，啊，蜘蛛也能吃。店家却在发笑，说里面什么都没，小潘注释，是啊，什么都没有，不就有蜘蛛来结网了吗。 空地上两只狗儿在掐架。绕过去，又坐上来时那趟车，返回。换了一边坐，路边景致又如初见。棠拍得一张奇特山峰照，悄悄地说咋那象那啥，我哈哈大笑，这比喻不好意思与众分享，带回家来。发给如丫看，让她起名儿，如丫竟然扭捏，不肯开口，说怕你们骂我LM。楚斜刺里杀出，直通通地不改傻妞本色，说＊＊山，和如丫一起大笑。如丫说，还是%%山吧…… （注：本来这里的＊＊和％％是要用拼音缩写第一字母代替的，后来发现两词竟然是一样的缩写。） 海艳同志真是太好玩儿了，老同学，我再不肯叫你姐了。傻妞笨妞，换你来喊我姐吧，相比起来，我要比你世故得多。哈哈。 照片： 1-2、去往德夯路上的风景；
3、这个就是奇特的＊＊和％％峰；
4、这个就是盘古峰么？竟然没百度出来，只感觉它象一只孔雀开屏，又像骆驼；
5、空山新雨后的商业街上；
6、腊肉，牛肉粉；
7、挑粪的老人；
8-9、苔痕上阶绿，黑瓦染沧桑；
10、好吃的，好吃的，都是好吃的。看苗家小女孩那明净的微笑和眼神；
11、古朴的桥，过了这桥，便离开了商业区，进入桃花源一样的天地；
12-13、桥上看风景，村寨，洗衣妇人；
14、回望，是诗意田园；
15、犁耕的寨民；
16、美丽的峡谷谁的家；
17、呵呵，戴花的男人。棠全心拍照，自己留影少极了，故贴之对示奖励；
18、涉水；
19、寨里的孩童，拍完这张照片，小家伙就捂住了脸；
20、只有我们，只有我们；
21-22、四美图；
23、挖空树干来引水；
24、又是开门见山。海艳同志啊，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25、山谷幽兰。象极小小的托鞋兰，俏格生生；
26、流纱瀑布在眼前；
27、且弄竹排山水游；
28、山坡牛；
29、傻妞楚在斗牛；
30-31、疯婆也美丽；
32、戏水的鸭子，羽毛好干净啊；
33、小蝌蚪游啊游；将来这得变成多少大青蛙啊，呱呱呱；
34、鸭脚板和蜗牛；
35、桃花虫、桃花蟹、桃花鱼；
36、好吃；
37-38、和棠的两张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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