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封情书的故事
2017-07-09
小怪
青年文摘  01
张可可每天早晨都要吃一碗馄饨。
不是因为喜欢，而是顺路。馄饨摊在去学校的路上，旁边是个煲鸡店，通常张可可的妈妈会去买一份炖鸡，老板免费送鸡汤。
每天张可可都和妈妈走到这里，吃完早饭，然后分别。煲鸡店的老板有个女儿，叫黄珊，和张可可是同学，也是朋友。
黄珊会过来找张可可一起吃早饭，一起上学。
“可可。”今天的黄珊面色不好，“你那个情书的事……”
张可可制止了她：“别在这说。昨天白君去我家了。”
02
白君非常尴尬，他没有太多和女生接触的经验。女生们也从不给他正眼，只知道看班上那个斜刘海的帅学霸。
白君看不起学霸，也不在乎女生看谁。但他现在正在女生家里，而且这个女生的家人还在，女生本人却不在。
白君头上不停地出汗，这可能是他前半生最局促不安的一天。男主人很客气地和他聊天，女主人在厨房里洗水果。他想走，但人家很热情地让他留下吃午饭。
张可可回家的时候，正看见这一幕，心里只有惊讶，她跑到她妈妈那里：“怎么有个人在家里？”
“什么叫有个人，这不是你同学吗？”妈妈说，“昨天医院来了个病人，我看的，一聊天才知道是你同学的妈妈，我还和这小伙子聊了聊你呢，你招呼招呼人家。”
白君妈妈生病这件事张可可知道，昨天中午她还见到了白君，但是这不能解释为什么晚上白君居然在家里的沙发上。
张可可笑着和白君打了招呼，又去拉爸爸：“现在是什么情况？”
爸爸说：“战略性拉拢，你妈妈正在发动亲和力技能。”
“战术是什么？”
“鸿门宴。”
张可可立马喊：“妈，我带同学出去吃米线啦。”然后冲到沙发上拉起白君，俩人跑出家门后如释重负。
张可可问：“你为什么在我家里？”
“说来话长了。”白君吸口气，“昨天上午，我妈妈忽然昏倒了，送到医院说是严重营养不良，阿姨是我妈妈的医生，送了我家一杯鸡汤，早晨想起来杯子在出院时没有还给阿姨，我去医院找了，但是今天阿姨休息，我就问了地址过来还杯子。我不知道这是你家……直到你妈妈告诉我。”
张可可想了一遍这件事，合情合理，妈妈上班时永远带着一杯鸡汤，今天也确实休息，但是问题在于——
“你为什么不在班里还给我？”张可可看向白君，反而把白君看脸红了。
白君嘀嘀咕咕说不出什么来。张可可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黄珊和自己说的事，心里咯噔一下，想明白了。
因为不好意思。
“其实那件事吧……这里面有点……我又想了一遍，你现在还是该好好学习……”张可可想解释，但自己把自己也说脸红了。
多少是有点难以启齿。余光瞟见白君看自己，张可可假装掩饰地振作道：“我昨晚可是看见你妈妈在摆摊了，阿姨这么辛苦，你应该好好学习。”
白君就不说话了。
03
张可可妈妈的科室有两个医生交替上班，妈妈上班的那天，张可可去医院吃午饭，不上班的那天，张可可回家吃午饭。
碰见白君的时候，张可可正溜达到医院食堂，看见前面排队的有个男生是自己同班同学，她从后面拍了他一下：“哎，你怎么在医院？”
谁知道，挺高的一个男生脸居然红了：“我……我妈妈在这边……”
“你妈妈也是医生？和我妈是同事？”
“……打点滴……”
张可可闹了个尴尬：“啊……这样啊……”
白君转了过去，张可可想不应该叫他，假装没看到才好，本来就没怎么说过话的两个人，这局面真尴尬。
俩人依次打完饭，又默默分开。白君走回了医院的主楼，张可可故意走得慢了点，拉开距离。
“可可！”黄珊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跑得浮夸又焦急，“可可，你那个情书的事……”
“呸。”张可可对着黄珊就是一掌封嘴，眼看白君从拐角消失了才说，“你疯了！在这和我说。”
黄珊跟着看拐角：“谁啊，你认识？”
张可可哽了一下：“我妈的同事。”然后把黄珊拉出去，“晚上等你吃完饭，到时候再说。”
黄珊摇晃着书包走了，张可可回到妈妈的办公室，妈妈不在，张可可透过玻璃看见临时病房里有个熟悉的身影。白君还和她对视了一下，张可可想这要是不过去看看，有点说不过去。
张可可发现白君真是个容易脸红的男生，自己进去的时候他又开始局促了，张可可风轻云淡地和阿姨问了好，礼貌而有涵养。流程走了一遍，张可可回去吃午饭，她隐约有点担心，黄珊忽然跑到医院里来和自己说情书的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昨天她拜托黄珊把自己耗费心血弄出来的一封情书交给班上那位斜刘海的学霸，这个男生学习好人又帅，整个班的女生目光都在他身上。
毕业在即，张可可觉得自己总要努力一下，不让青春留遗憾。但是这种事自己去送有点不好意思，只能拜托闺密了，希望没有出什么差错。
04
确实是出事了。
张可可在米线店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把情书给了白君？！”
黄珊拦着她：“不要喊不要喊。”
张可可又喊：“老板！厨房借把刀！”
黄珊哭丧着脸：“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我找了个男生给你送，那个男生和你的目标男生住在一个小区，谁知道他阴差阳错就给了同小区的白君，我也是今天中午才知道的……”
张可可气得想杀人：“你别说今天中午！”
张可可想了想自己中午的时候和白君的两段接触，那可是发生在他已经接到情书之后，简直是尴尬得要就地自杀，恐怖的是自己还不知道。
“我以最快速度过去找你了，但是你没让我说。”
张可可心想幸亏没让你说：“你知不知道，当时白君也在。”
黄珊感受到了一股带着杀气的凝视，哽了哽嗓子：“他去找你了？”
张可可差点把桌子掀了：“老板！刀怎么还没上！”
黄珊死命拉着她：“大姐大姐我错了，可是白君为什么在那儿？”
“他妈妈生病了。”张可可说，“你说这个世界为什么如此小，一点缓冲的时间都不给我留。”
黄珊说：“我们这就是个小城市，白君妈妈怎么了？”
“不知道，我没有问。”
黄珊很惊讶：“你们见面了？！天呐你是怎么想的，昨天给情书今天见家长，白君现在不知道有多高兴……”
眼看张可可站起来要自己去厨房拿刀了，黄珊赶紧稳定情绪：“说这都没用了，怎么办？其实白君人也不错……”
张可可拎起书包真的走了，黄珊追出去，看见一个烧烤摊的老板在冲着张可可打招呼，但张可可笑得非常勉强。
“谁啊这是？”
“白君的妈妈。”张可可语气冷到零下，“看看你干的好事，我现在觉得她也知道了情书的事。”
黄珊说：“挺好的，家长都见过了，你要不要过去打招呼？”
张可可果然过去打招呼了：“阿姨你在这烧烤啊，哎，切肉要用刀吧，能不能借我一下？”
05
白君去了张可可家的第二天，张可可将那天的情形告诉了黄珊：“我和他说他妈妈这么努力工作，他应该好好学习，马上就毕业了，正是关键的时候。”
正在吃馄饨的黄珊烫到了舌头：“那他怎么说？”
张可可说：“他没有说话，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张可可看见了白君。“阴魂不散。”她说。
白君朝着张可可笔直地走了过来，中间经过煲鸡店的时候还和张可可的妈妈打了招呼，他在张可可的对面，坐得笔直，张可可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早上好，我昨天想了想你的话。”白君说。
黄珊忍着舌头疼在笑，感觉下一句就要表白了，但居然是用“早上好”开头的。
白君还是很严肃：“我妈妈确实为我付出了很多，我这样疯玩不学习太不懂事了，谢谢你点醒我，我一定会加油的。”
“不客气。”张可可说，“早。”
“关于那封信的事很抱歉，昨天我还很愿意，但现在我不想因为这个分心了。”白君说，“黄珊，你虽然很好，但……”
“谁？！”黄珊怒目而视。
“啊？！”张可可被烫了舌头，却很开心。
白君对黄珊说：“信里没署名字，我去问了一下才知道是你找人给我的，不好意思。”
张可可和黄珊对视了一眼，黄珊把勺子扔在了碗里，撸起袖子：“其实我和你说，事情是这样的，开始是……”
张可可轻咳了一下：“白君你回头。”
煲鸡店老板拎着大勺正站在白君后面，围裙上沾满油渍，帽子被他抓在手里，他怒目而视：“黄珊你先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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