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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妈妈的海蛎煎

 文汇秋雨书馆 2017-07-15

牡蛎,又称海蛎子,闽南民间称为蚵仔,广东称为蚝。每年冬至后至次年清明前,牡蛎最肥美。时下,正是食牡蛎的最佳时节。

 海蛎煎是我妈妈最拿手的菜肴之一。从前年味浓厚,每年春节,家族大团聚时,海蛎煎是必备的一道菜;在众多节日食物中,它也是几乎最受欢喜的。

“烹小鲜如治国”,从买菜到烹饪煎炒,制作调料,丝毫不能含糊,妈妈事事亲为。大冬天,她冒着寒冷起早去菜市场挑选刚刚上市的海蛎。海蛎极注重鲜味,即使放冰箱味道也会变差,泡水里泡久了也不好吃,个别餐厅追求体积大,会长时间泡水,烹饪时多放调料掩盖味道。妈妈瞧不起这样虚有外表的肥牡蛎,她要买的是“珠蚵仔”,就是小个头野生的(90年代还有,现在东南沿海绝大多数都是养殖的了),比养殖的大个头的肥蚵仔更鲜美好吃。这种被比喻为珍珠般小巧,珍珠般色泽的珠蚵仔,即使晒做干货,用它煮海鲜粥,也依然味美色佳。

 

(夜市里的海蛎煎小吃,这是粉和蛋放了很多,才如此完整)


海蛎煎是闽南传统美食,也是厦门著名小吃。在厦门的中华老字号好清香酒楼的小吃专柜里,90年代时,海蛎煎曾经卖过两元钱一个。市民很喜欢,每每在酒楼大吃一顿后,还会记得给家人捎带一叠鲜美的海蛎煎回去,用它讨好家中老人小孩,是好极了的。

 

我却很少吃外边的海蛎煎,因为,那无法比较我妈妈做出来的味道。

 

(原生状态的牡蛎)


妈妈做的海蛎煎,不加味精,也不加酱油。味精与海蛎之鲜美,是极冲突的,它拉低了海蛎的档次。深晓海鲜美食的人都知道,“清蒸是对一条鱼最高的敬意”;除了盐,多放调味料会降低上等食材原本的鲜美。而酱油只能和少量醋与蒜一起放在调料小碟里,喜欢的人自己去蘸。妈妈不会像蛮多人家那样,在最后起锅前洒点儿酱油;她的海蛎煎无需如何加味,就很好吃。

(这海蛎煎明显鸡蛋放多了)


市面上常见的海蛎煎,有的颜色黄白,或黄灰,放了很多鸡蛋和番薯粉。餐厅多放蛋和粉,为的是好看,像披萨饼那样成圆形,加上红色酱料,边上放一片柠檬,端出来,就颇有西餐的感觉,整体观感高大上了。

 

妈妈做出来的海蛎煎,不是成饼状的,但凡成了饼状,而且结实着,那就意味着海蛎少了,番薯粉和鸡蛋多了,不是以海蛎为主的佳肴了。妈妈的海蛎煎不讲究整体完整,番薯粉,鸡蛋,盐都是适可而止,芹菜韮菜也不能多。出锅时,形状松碎,有点儿类似北方手撕饼那状态,一大块的一大块的,但每一块都松而不散,看得见珠蚵仔还保持了完好饱满的样子;在芹菜韮菜点缀下,珠蚵仔显得很可爱,如珍珠般色泽,似乎还栩栩如生。

 

(这盘海蛎煎卖相一般,但看得出比较真材实料,牡蛎含量多)


这样的海蛎煎,不需沾调料,我就能吃完一整盘。鸡蛋番薯粉就像一件松松的外衣,将珠蚵仔包裹在一起;但妈妈不肯把它捂得严实的,筷子轻轻一拨,它很轻易地就探头探脑出来了,却身子还与蛋粉连在一起。那么,你轻轻一咬,满口的,全是它的鲜美;表皮松脆,内里香润;蛋粉芹韮只是稍微垫了一下,帮助肠胃更好地消化这有“海底牛奶”美誉的牡蛎。

 

牡蛎之所以美味,与它的鲜,有很大关系。闽南海鲜市场琳琅满目,石斑鱼,鱿鱼,乌贼,螃蟹,龙虾,鳖,龟...几乎无所不有。走在其间,有时候闻着一股似乎青草香涩,又略带清腥气味的,我就能判定,附近有牡蛎摊;而这判定,往往也是准确的,前方经常就出现了一位“青蚵仔嫂”在剥牡蛎。说它清腥,因为它的腥,与一般海鲜很不同,新鲜的牡蛎不会腥倒人,反而带着一股清气。

(牡蛎聚集而繁生)


台湾有首闽南语歌曲《青蚵仔嫂》,歌词有点儿类似《凤阳花鼓》那样;歌者挪揄自己嫁给抓牡蛎的渔民,不如其他姐妹那样嫁给做官的经商的有钱的;但是呢,她若想吃牡蛎,却是随时就有的,O(∩_∩)O~

 

“青蚵仔”就是牡蛎,该词语中的“青”字,与闽南语的“鲜”字谐音同义。一种海鲜以鲜来冠名,似乎是绝无仅有的;“青”非常准确地传达出牡蛎之鲜味的独特,它不腥,而是“青”;犹如兰草之有别于众花,在众海鲜中,它的味道是清新脱俗。

 

(蚵仔面线)


因其出色的鲜味,除了海蛎煎,妈妈也喜欢煮蚵仔面线。清水煮面线,放入牡蛎,最后加上事先爆炒过的碎葱头和少许青菜,很简单地,一道美食就做好了。只要牡蛎品种好又新鲜,完全不必加味精或白糖,蚵仔面线的汤就会非常鲜美。春节期间,这也是一道孝敬老人的面食,牡蛎营养丰富,可抗癌又可美容,面线细软好消化,老人家大多很喜欢这一本地美食。

 

(蚵壳厝)


除了做美食,牡蛎还有一种特殊功能,当建筑材料。用牡蛎壳盖房子,过去是泉州地区一种民间传统,俗称“蚵壳厝”。蚵壳很适合海边潮湿气候,冬暖夏凉,抗腐蚀性强,俗话说“千年砖,万年蚵”,蚵壳做建材,非常耐久。

(洛阳桥)


泉州洛阳桥就是因地制宜,使用牡蛎壳巩固桥基。当时主持建造的北宋书法家蔡襄命人在桥下养殖牡蛎,利用牡蛎外壳附着力强,繁殖快,“种蛎固基”,应用生物学将桥基和桥墩牢固胶结成整体。洛阳桥至今仍是世界建筑史上一个典型范例,很受后人赞誉。


北风起,天寒地冻,年来到;海蛎煎在家的那一头,温暖地等候着。

 



附:海蛎煎的大众作法


1. 挑选新鲜饱满的牡蛎,注意区分长时间浸水泡大的牡蛎与自然饱满的海蛎。水泡大的,肚子很鼓,但色泽暗淡。


2. 大蒜和芹菜切碎,也可依据个人口味,选择韭菜。


3. 放上些许盐巴、白糖、浇上一点酱油,把以上原料均匀搅拌。(这是大众作法,我家不加白糖与酱油)


4. 加入半碗地瓜粉搅拌,使其有粘性。


5. 热锅,放油,把以上材料倒入煎炸。

6. 快要熟的时候,将搅拌好的蛋液粘上。约四个蛋可以粘成一整块,但蛋放太多反而掩盖了牡蛎味道,不好吃。若不在乎外表完美,松碎一些更能突出牡蛎的鲜美。

7. 摆盘时,可以放点儿香菜,还有甜辣酱或番茄酱。



 

汉瑛原创文字及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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