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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去保姆那儿接阿宝回家。 我知道，那个小小的人儿早已在楼下朝我的来处不停地张望。 远远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挣脱大人的手，跌跌撞撞地向我奔来。我紧走几步蹲下来，张开双臂。阿宝扑到我怀里，急急忙忙在我脸上印几个潮湿的唇印，嘴里咕咕哝哝：亲个一二三四五……跑得太急，仍然咻咻直喘，像一只可爱的小兽。 我和阿宝每天告别和相见的时候都会如此，乐此不疲。 有熟人见了会打趣：何必做如此亲热状，想羡慕死我们是不是？我微笑着并不分辨，只在心里轻轻地喟叹：孩子如此依恋母亲的日子能有几天？再过几年，他就会长成一个英俊少年，他会有自己的同学、朋友，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空间。也许在某一天他会认真地对我说：妈妈，以后别在大街上亲我了，同学们看见会笑话我的。 姑且让我享受这段母子亲密无间的时光。 我把阿宝抱上自行车，载着阿宝回家。 阿宝从乡下回来后我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在车后座绑了一个小竹椅，扶手和靠背用布条缠得很厚，放了一个旧海绵小枕头当作座垫，阿宝对他的专车很满意，每天坐在我身后来来去去，嘴里还呜里哇啦为我指挥交通。车子拐弯时他会说：滴滴滴，阿宝大车来了，请让一让！十字路口遇到绿灯时他就会提醒我：绿灯出来了，妈妈快走呀！有时看见我们楼下大院里停的摩托车，他会绕有兴致地围着绕上一圈，然后肯定地对我说：那是叔叔的大车，阿宝也有大车！颇有几分“敝帚自珍”的味道。 从家里到四姐家只有短短几分钟的路程，我会和他一起念儿歌，我念上半句，他接下半句：小宝宝——谗又谗；想吃好的——不吃饭；想吃桃——桃有毛，想吃鱼——鱼有刺；想吃西瓜——怕吐籽；想吃葡萄——洗不净！有时候我也教他一些简单的五言绝句。背得多了，阿宝也会弄混，于是他就即兴发挥：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大搂！我们笑得稀里哗啦。 弹指一挥间。 去年四月，阿宝刚从乡下回来时那副怯生生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一见生人就如受惊小鹿般惊恐的表情曾让我深深自责。时间老人是最好的雕塑大师，现在的阿宝是一个活泼开朗、温文有礼的孩子。不管丽日当头还是雨雪交加，他每天坐在我的身后，穿行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他知道街上载人最多的车叫大巴，带顶灯的是夏利，四平八稳的叫桑塔纳，当然他最喜欢的车是奇瑞QQ。他知道哪个拐角卖他爱吃的煎饼，哪间快餐店里可以边喝奶茶边玩滑滑梯，哪块空地可以踢球，哪里的工地有挖掘机正在干活……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有时候载着阿宝会骑出一身的汗。邻居看了有时会感慨：看你风里来雨里去，整天带个孩子跑来跑去真辛苦！我笑着说：是挺累的，但不苦。 是的，我怎会觉得苦呢。 孩子永远是妈妈最甜蜜的负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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