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辞 招魂》（下） ——‘迅众’‘新歌’‘妖玩’‘骤处’‘诱骋’‘若通’‘趋梦’‘惮青兕’之我见。 【原文】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天地四方，多贼奸些。像设君室，静闲安些。高堂邃宇，槛层轩些（1）。 层台累榭，临高山些。网户朱缀，刻方连些。冬有宎厦，夏室寒些。川谷径复，流潺湲些（2）。 光风转蕙，汜崇兰些。经堂入奥，朱尘筵些。砥室翠翘，挂曲琼些。翡翠珠被，烂齐光些（3）。 蒻阿拂壁，罗帱张些。纂组绮缟，结琦璜些。室中之观，多珍怪些。兰膏明烛，华容备些（4）。 二八侍宿，射递代些。九侯淑女，多迅众些。盛鬋不同制，实满宫些。容态好比，顺弥代些（5）。 弱颜固植，謇其有意些。姱容修态，絙洞房些。蛾眉曼睩，目腾光些。靡颜腻理，遗视矊些（6）。 离榭修幕，侍君之闲些。翡帷翠帐，饰高堂些。红壁沙版，玄玉之梁些。仰观刻桷，画龙蛇些（7）。 坐堂伏槛，临曲池些。芙蓉始发，杂芰荷些。紫茎屏风，文缘波些（8）。 文异豹饰，侍陂陛些。轩辌既低，步骑罗些。兰薄户树，琼木篱些（9）。 魂兮归来！何远为些？室家遂宗，食多方些。稻粢穱麦，挐黄粱些。大苦咸酸，辛甘行些（10）。 肥牛之腱，臑若芳些。和酸若苦，陈吴羹些。胹鄨炮羔，有柘浆些（11）。 鹄酸臇凫，煎鸿鸧些。露鸡臛蠵，历而不爽些。粔籹蜜饵，有餦餭些。瑶浆蜜勺，实羽觞些（12）。 挫糟冻饮，酎清凉些。华酌既陈，有琼浆些。归反故室，敬而无妨些（13）。 肴羞未通，女乐罗些。陈钟按鼓，造新歌些。《涉江》《采菱》，发《扬荷》些（14）。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娭光眇视，目曾波些。被文服纤，丽而不奇些。长发曼鬋，艳陆离些（15）。 二八齐容，起郑舞些。衽若交竿，抚案下些。竽瑟狂会，搷鸣鼓些。宫廷震惊，发《激楚》些（16）。 吴歈蔡讴，奏大吕些。士女杂坐，乱而不分些。放陈组缨，班其相纷些。郑卫妖玩，来杂陈些（17）。 《激楚》之结，独秀先些。菎蔽象棋，有六簙些。分曹并进，遒相迫些。成枭而牟，呼五白些（18）。 晋制犀比，费白日些。铿钟摇虡，揳梓瑟些。娱酒不废，沉日夜些。兰膏明烛，华镫错些（19）。 结撰至思，兰芳假些。人有所极，同心赋些。酎饮尽欢，乐先故些。魂兮归来！反故居些（20）。 乱曰：献岁发春兮，汩吾南征。菉苹齐华兮，白芷生。路贯庐江兮，左长薄。倚沼畦瀛兮，遥望博（21）。 青骊结驷兮，齐千乘，悬火延起兮，玄颜烝。步及骤处兮，诱骋先，抑骛若通兮，引车右还（22）。 与王趋梦兮，课后先。君王亲发兮，惮青兕。朱明承夜兮，时不可淹（23）。 皋兰被径兮，斯路渐。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去归来兮，哀江南（24）。 【注释】 （1）反：同“返”。像：君王的画像。邃宇：深广的屋宇。槛：栏杆。轩：走廊。有窗槛的小室或长廊。（2）网户：刻镂网状空格的门户。朱缀：朱红吊缀。刻方连：雕刻的方格图案比比相连。宎yǎo厦：东南角的暖阁。径：小径。复：曲，曲折。潺湲：水慢慢流动的样子。（3）光风：雨止日出时的和风。汜：水边。崇：高贵。奥：内室。尘筵：铺在地上的避尘竹席。砥室：用磨平的文石铺砌的屋子。形容墙璧都磨平光亮像磨刀石一样。翠翘：翠鸟尾上的毛羽。应是翠帐也。曲琼：玉钩。珠被：泛指华贵的被子。齐光：和光一样，色彩辉映。 （4）蒻阿：细软的缯帛，丝绸。帱：璧帐。罗帱：罗帷。纂组：赤色绶带。亦泛指精美的织锦。绮缟：精美而有花纹的丝织品。缟为未经染色之绢。琦璜：美玉。珍怪：珍宝奇玩。兰膏：有兰香的膏脂，泛言有香气的油脂。 （5）二八：以八人为行。二八十六人。射yì：厌。递代：更替。九侯：泛指列国诸侯。迅：绝，迅众：绝色出众。盛鬋jiǎn：浓密的鬓发。鬋，下垂的鬓发。比：并。顺：顺从。弥代：绝代，盖世。 （6）弱颜：容貌柔嫩。固植：坚固的根植。固志，心志坚定。謇：发语词。口吃。姱kuā：美好。絙gēng：绵延。曼睩lù：明眸善睐；目光明媚。靡：细致。腻：光滑。理：肌肤。遗视：流盼，含情而视。矊mián：目光深长。 （7）离榭：离宫的台榭。修幕：修长幕帏。沙版：用朱砂涂饰的板壁。玄玉：黑玉。桷jué：方的椽子。 （8）芰荷：荷叶。屏风：荇菜，又名水葵。一种水生植物。文：同：“纹”，指波纹。缘：沿着，顺着。（9）文异：纹彩奇异。豹饰：以豹皮为饰，指侍卫的装束。陂陁pōtuó：阶陛。高低不平的山坡。轩：有篷的轻车。辌liáng：可卧息的安车。低：疑为“抵”，到达。薄：草木丛生。户：我疑为‘护’或‘户，阻止’。琼木：玉树。 （10）室家：家庭。遂宗：延续着宗族。遂：延续，生长。多方：多方面。粢zī：小米。穱zhuō：早熟麦。挐rú：掺杂。黄梁：黄小米。大苦：豆豉。辛：辣。行：用。 （11）腱：蹄筋。臑nào：炖烂。若：与“而”意同。吴羹：吴地浓汤。胹ér：煮。鄨：应是‘鳖’。炮：烤。柘zhè浆：甘蔗汁。 （12）鹄酸：用醋烹制的天鹅肉。臇juǎn：少汁的羹。鸿，大雁；鸧cāng，鸧鸹，一种水鸟。露鸡：指露栖之鸡。臛huò：肉羹。蠵xī：大龟。厉：浓烈。爽：败坏。粔籹jù nǚ：蜜和面粉的环饼。饵：糕。餦餭zhānghuáng：即饴糖。羽觞shāng：古代一种酒器。 （13）挫：摧榨。糟：酒糟。冻饮：冷冻饮用。华酌：豪华酒饮。酎zhòu：醇酒，经过两次或多次重酿的酒。 （14）通：通毕，结束。按鼓：打鼓。造：编造，唱也。涉江、采菱：楚国歌曲名。发：歌唱，演奏。扬荷：多作《阳阿》，楚国歌曲名。 （15）酡tuó：喝酒脸红。娭光：形容撩人的目光。娭：嬉戏。眇视：眯着眼看。撩视。曾：通“层”。被：披。文：纹绣。纤：细软。曼鬋：柔长的垂发。陆离：形容色彩斑斓。 （16）齐容：装束一样。郑舞：郑国的舞蹈，比较放纵。衽：衣襟。交竿：相交如竿。抚：飘抚。案：桌案，酒桌。搷tián：击打。激楚：楚国的歌舞曲名。或谓指激烈的楚歌之声。 （17）吴歈yú：吴地之歌。歈：歌谣。蔡讴：蔡地之歌。讴：无伴奏齐声唱歌。大吕：乐调名。大钟。放陈：放开并陈列。意为除去冠帽也。组缨：系冠的丝带。组：系佩饰的丝带。缨：帽带。班：同“斑”。妖玩：妖术和杂耍。 （18）独秀：单独表演。菎kūn蔽：饰玉的箭囊。象棋：象牙棋子。六簙用具。六簙：六博，一种赌博棋戏。分曹：相对的两方。遒：遒劲，用力。枭：博戏术语。成枭棋则可取得棋局上的鱼，得二筹。牟：牟取。五白：五颗骰子组成的特彩。得此可胜。 （19）犀比：犀角制的带钩，用作赌赢的奖励。白日：指一天时光。铿：金石相击的声音。碰撞，撞击。簴jù：钟架。揳xiē：击。梓瑟：梓木所制之瑟。镫：灯。错：错落安置。 （20）结撰：构思。至思：尽心思考。兰芳：兰花的芳香。极：极至，此当指极度快乐。先故：先祖与故旧。 （21）乱：乱辞，尾声。献岁：进入新的一年。发春：孟春。汩gǔ：汩汩，水声，水路也。菉：古通“绿”。苹：浮萍。白芷：一种香草。贯：通。庐江：洪兴祖《楚辞补注》云：“庐江出陵阳东南，北入江。”长薄：绵延的草木丛。畦：分畦种殖。瀛：池泽，水田。博：旷野之地。 （22）青骊：青马黑马。驷：驾一乘车的四匹马。悬火：马车上悬挂的火把。延起：延绵起伏。玄颜：黑色烟的颜色。烝：上升。步：马步。骤处：骤急之处。诱骋：诱兽之驰骋。抑骛wù：抑制奔驰。若通：如果通过了猎场。 （23）趋梦：趋入梦境。课：比试，考核。惮青兕：兕，犀牛一类的野兽。楚人传说猎得青兕者，三月必死。朱明：指太阳。淹：留。 （24）皋：水边高地。渐：遮没。湛湛：水深的样子。春心：春天里的心情。 魂啊归来吧，返回故居噻。天地四方，众多贼子奸臣。君王的像设置在君王的室内，多么安静悠闲噻。高大的厅堂深邃的房宇，层层槛栏重重轩廊。魂魄被召回王宫。层层高台累累台榭，凭依着高山噻。网状窗户朱玉缀，雕刻的方格图案比比相连噻。冬有东南的暖阁，夏室凉寒噻。山川山谷小径曲复，水流潺潺噻。多贼奸，多么像屈原的口吻，在这等时刻也不忘攻击别人。像设，君王的画像设置在君王寝宫室内。有说‘像设：假想陈设。’牵强的紧。刻方连：雕刻的方格图案比比相连。有说‘方连：方格图案，即指“网户”’。径复，我意小径曲复。【汉典】往返，迂回曲折。王逸注：“径，过也。復，反也。” 和风吹转兰草，水边有高贵的兰花噻。经过庭堂进入内室，有朱红的避尘筵席噻。壁可影人的屋子锦翠帐，挂着玉钩噻。珠光宝气的翡翠被，与光一样灿烂噻。细软丝绸拂墙壁，锦罗窗帷张开噻。各色丝带满屋挂，系结着琦璜美玉噻。室内的观赏物，珍宝奇玩多多噻。兰香膏脂的明烛，备显华贵雍容。光风：雨止日出时的和风。日月光照耀下的和风。王逸注：“光风，谓雨已日出而风，草木有光也。”崇：高贵。有说‘通“丛”’。翠翘：翠鸟尾上的毛羽。应是指翠帐也。纂组绮缟，指四种颜色不同的丝带。纂，赤色丝带；组，杂色丝带；绮：带花纹丝品；缟：白色丝品。洪兴祖补注：“綺，文繒也；縞，音杲，素也，一曰细繒。” 十六宫女侍寝，疲倦就递进更换噻。诸多诸侯的淑女，绝色出众者多多噻。不同等级宫女的各种盛美发式，充实满宫噻。容貌体态好有一比，顺从盖世绝代噻。柔弱的颜面坚固的根植，却说不出其有意噻。姣好的容颜有修为的仪态，缠绵洞房噻。娥眉明眸，闪腾光芒噻。细致面容滑腻肌肤，顾盼延绵深长噻。讯：绝，《爾雅·釋獸》狼，其子獥，絕有力，迅。《註》狼子絕有力者曰迅。迅众：绝众。绝色出众。有说‘通“洵”，真正’。盛鬋不同制，不同等级的宫女发式不同矣。顺：我意顺从。有说‘通“洵”，诚然’。固植：坚固的根植。【汉典】植，通‘志’。固志，心志坚定。王逸注：“固，坚也；植，志也……言美女内多廉耻，弱颜勿愧，心志坚固，不可侵犯。” 有说‘身体健康’。絙，gēng古同“緪”，大绳索。Huán缓。 离宫里修长的帷幕，侍候君王休闲噻。翡帷翠帐，装饰高堂噻。红色墙壁朱砂轩版，黑玉栋梁架起来噻。仰视雕刻的方椽，画着龙与蛇噻。坐在厅堂伏依栏杆，面临曲池噻。芙蓉开始发芽，杂糅着荷叶噻。紫茎的荇菜，波纹随着绿波出现噻。身着文彩奇异的豹皮服饰，武士守卫着阶陛噻。篷车安车都已抵达，步兵骑兵罗列成行噻。兰丛守护着树木，玉树为篱笆噻。沙版：用朱砂涂饰的板壁。王逸注：“以丹沙画饰轩版，承以黑玉之梁，五采分别也。” 文异豹饰：纹理奇异的豹皮衣饰。陂陁：阶陛。王逸注：“陂陁，长陛也。言侍从之人，皆衣虎豹之文，异采之饰，侍君堂隅，卫阶陛也……陁，一作陀。”有说‘高低不平的山坡’。洪兴祖补注：“陂，音颇。陀，音駞。不平也。《文选》陂，音波。”《文选》作“陂陀”。 户：我疑为‘护’或‘户，阻止’。 魂啊归来吧，何必远为噻？家庭延续着宗族，食物来自多方噻。稻米小米各种麦，还有黄粱可杂吃噻。豆豉咸酸，再用些辛辣甘甜的食品噻。肥牛的蹄筋，炖烂如芳香噻。调和酸味如苦味，摆上吴国的汤羹。煮鳖烤羊，有蔗汁噻。糖醋天鹅焖野鸭，煎炒大雁和鸧鸹噻。露鸡与大龟肉羹，味浓重而不腐坏噻。蜜圈糖糕，有饴糖噻。玉浆蜜勺，满酒爵噻。榨糟取酒冷冻饮，醇酒清凉噻。豪华酒饮既已摆上，有琼浆玉酒噻。归返故里吧，敬畏有加万事无妨。宗，宗族。有说‘聚’。多方：来自多方。有说‘多方，多种多样’。大苦，豆豉。王逸注：“大苦，豉也。”一说：“此所谓大苦，盖苦味之甚者耳。”见洪兴祖补注。鹄酸：用醋烹制的天鹅肉。据闻一多校。当作“酸鹄”。露鸡，指露栖之鸡。王逸注：“露鸡，露栖之鸡也。” 有说‘露，借为‘卤’’。不取。鹄，天鹅。蜜勺，盛蜜的勺子。有说‘勺通‘酌’’。不取。羽觞，古代一种酒器。作鸟雀状，左右形如两翼。王逸注：“羽，翠羽也。觴，觚也。” 洪兴祖补注：“杯上缀羽，以速饮也。一云作生爵形，实曰觴，虚曰觶。” 挫，挫榨。《说文》挫，摧也。 美食未通毕，宫女之乐舞罗列开来噻。陈列吕钟打起大鼓，编唱新歌噻。《涉江》《采菱》，再唱《扬荷》。美人既醉，朱颜酡红噻。撩人目光乱顾盼，眼里层层秋波噻。披着纹绣穿着纤纤细纱，美丽而不奇异噻。长长秀发曼妙流苏，艳丽光彩噻。通：通毕，结束。有说‘通“彻”，撤去’。所谓新歌，当代歌曲也。莫非《涉江》就是屈原的诗歌？十有八九。扬荷：多作《阳阿》，楚国歌曲名。未必。娭光：形容撩人的目光。娭：嬉戏。眇视：用眯眼看。撩视。有说‘眇：通“妙”’。曼鬋：柔长的垂发。【汉典】有光泽而下垂的鬓发。《楚辞·招魂》：“长髮曼鬋，艳陆丽些。” 洪兴祖补注：“言美人长髮工结，鬋鬢滑泽。” 十六宫女容饰齐一，跳起郑舞噻。衣襟如同相交的竹竿，飘抚到案下噻。竽瑟狂声会奏，响鼓猛击噻。宫廷震惊，奏唱《激楚》噻。吴谣蔡吼，演奏大钟噻。士子宫女混坐，乱而不分噻。解除冠帽，班次也纷纷乱噻。郑国卫国的杂耍，夹杂陈列齐噻。容，容饰齐一。王逸注：“言二八美女，其仪容齐一，被服同饰，奋袂俱起而郑舞也。” 衽若交竿，抚案下些。衣襟像被交叉的竹竿支撑起来一样，都飘抚到桌子下面，喻舞蹈奔放，有些放纵挑逗之意。有说‘抚：通“拊”，拍击。案：同“按”’不取。组缨：系冠的丝带。组：系佩饰的丝带。缨：帽带。蒋骥注：“放敶组缨，言除去冠带也。”古代系冠的丝带。其色因地位而异。《礼记·玉藻》：“玄冠朱组缨，天子之冠也……玄冠丹组缨，诸侯之齐冠也；玄冠綦组缨，士之齐冠也。” 妖玩：妖术和杂耍。有说‘妖艳女子’。王逸 注：“妖玩，好女也。”我以为不准确。 《激楚》结束，独秀技艺先开始噻。玉箭囊象牙棋，有六博游戏噻。分对相互对进，用力相逼迫噻，成了浮鸭就取鱼，呼五白得胜噻。晋国制造的犀角带钩，费一白天时光去争得噻。撞钟摇架，击打着梓木的瑟噻。娱乐饮酒不废止，沉溺其中一日夜噻。兰香膏脂的明烛，华灯错落有致噻。独秀：独一表演。独秀：【汉典】特别突出；超群出众。有说‘秀先，优秀出众’。菎蔽，也称‘菎蕗’。王逸注：“菎，玉也。蔽，簙箸以玉饰之也。或言菎蕗，今之箭囊也。” 六簙，亦作“ 六博 ”。古代一种掷采下棋的比赛游戏。王逸注：“投六箸，行六棊，故为六簙也。言宴乐既毕，乃设六簙，以菎蔽为箸，象牙为棊，丽而且好也。” 洪兴祖补注引《古博经》云：“博法：二人相对坐向局，局分为十二道，两头当中名为水，用棊十二枚，六白六黑，又用鱼二枚置於水中。其掷采以琼为之，琼畟方寸三分，长寸五分，鋭其头，钻刻琼四面为眼，亦名为齿。二人互掷采行棊，棊行到处即竖之，名为驍棊，即入水食鱼，亦名牵鱼，每牵一鱼获二筹，翻一鱼获三筹。” 马王堆 汉 墓所出博具无“鱼”，或 西汉 时尚不用“鱼”。 结构撰述尽情思，兰花的芳香都显得假噻。人有所极至，同心赋诗歌噻。饮醇酒须尽欢，娱乐先故人噻。魂啊归来吧，返归故里！ 尾声：进岁新春啊，我水路南行。绿色浮萍齐开花啊，白芷生成。路途贯通庐江啊，左面延绵草木生。依靠着沼泽耕种水田啊，遥望博远。发春，春气发动。谓春天万物发生。常用以指孟春。王逸注：“言岁始来进，春气奋扬，万物皆感气而生。” 汩，汩汩。水声。水路行。有说‘汩yù，迅疾的样子’。庐江：洪兴祖《楚辞补注》云：“庐江出陵阳东南，北入江。”谭其骧以为当指今襄阳、宜城界之潼水。春秋时，地为庐戎之国，因有此称。长薄：绵延的草木丛。王夫之通释：“长薄，山林互望皆丛博也。”一说地名。见《楚辞》王逸注。 青马黑马结为驷马啊，千乘马车齐奔驰。悬挂的火把延绵起伏啊，黑色颜烟往上升。马步及至骤急处啊，先驰骋把兽诱。抑制奔驰如已通过猎场啊，引车右转返还。青骊：青马黑马。王逸注：“纯黑为驪……言 屈原 尝与君俱猎於此，官属齐驾駟马，或青或黑，连千乘，皆同服也。”这里是遥望的内容，也是梦境。悬火：悬灯。也称提灯。王逸注：“悬火，悬鐙也。” 蒋天枢校释：“悬火，盖谓人所手持及车上所悬鐙。古铜器中有‘行鐙’， 寿县出土行鐙，体圆三足，有柄旁出，盘中有锥形者三，用以植烛。所言‘悬火’指此。” 有说‘悬火：焚林驱兽的火把’。玄颜：黑烟的颜色。有说‘玄颜：黑里透红。指天色’。步：马步。骤处：骤急之处。诱骋：诱兽之驰骋。有说‘步：步行的随从。骤处：乘车的随从停下。骤，驰；处，止。诱：导。打猎时的向导’。抑骛wù：抑制奔驰。若通：如果通过了猎场。 与君王趋入梦境啊，比试狩猎之先后。君王亲自发箭啊，怕射中犀牛。红亮的阳光继承了黑夜啊，时光不可淹留。水边的兰草铺满小径啊，此路渐没。清清江水啊，岸上有枫树。极目千里啊，春天里的心情十分悲伤。魂去又归来啊，哀恸动江南。趋梦：趋入梦境。有说‘梦：指云梦泽。这一带是楚国的大猎场，地跨大江南北’。惮青兕：怕射中青兕。兕，犀牛一类的野兽。楚人传说猎得青兕者，三月必死。也说明楚怀王在屈原的梦境里多么不堪。楚怀已死，死人怕死，岂非笑话？春心：春天里的心情。又一次交代作品的时间。 沌意：我赞成屈原招楚怀王死魂一说。不，这就是为怀王招魂。显然这是国王级别的招魂。我不明白人们为何对此产生质疑？诗歌也很有屈原叙述精准大气的特色，把一个君王的招魂仪式的全部过程都详尽地描述出来。记述的精准不得不叫人感叹。屈原对怀王是又恨又爱也。对顷襄王却是十二分的失望。《招魂》当作于公元前296年，即顷襄王三年。三年前楚怀王受秦欺骗，入武关而被拘于秦，逃跑不成，怨愤而死。顷襄王三年，秦欲与楚修好，归怀王丧，“楚人皆怜之，如悲亲戚”，楚人同情怀王这个昏君，除敌忾之心外，还因怀王囚秦时，不肯割地屈服，总算有些骨气。对比只想苟安的顷襄王，自易引起人们的怀念。屈原曾受怀王信用，后来被谗见疏，但总希望怀王有所觉悟。怀王一死，楚国又面临亲秦、拒秦的斗争。屈原写作《招魂》，即认同楚人“如悲亲戚”之情，其中自然就包含了对秦的敌忾之心。 这是一篇非常漂亮的诗歌，结构严谨，用词亮丽，叙述精准，是屈原作品中，精品中的精品。我感觉其精妙之处已超过《离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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