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儿子八岁那年的事。 有一天儿子放学回来,大大的书包背在肩上,却紧紧地把校服团在怀里。 他热切又神秘地说,“妈妈,我给你打包了。” 一层层解开那件天蓝色的有点脏的校服,里面是一只洁白的小馒头,包得那么安稳完好,像是一朵花里的苞,一扇贝里的珠。 我很奇怪,“这馒头是哪里来的呀?” “我早餐没吃打包的。” “为什么想起打包给妈妈呢?” “因为你问过我早餐好不好吃。” 想起来了,我的确问过他早餐好不好吃,因为担心他们学校的伙食太差,可儿子却理解成妈妈想吃。 他非常重视这个心愿,也非常不怕麻烦地把这个小馒头带到我手中。 让我想象一下这个过程,喧闹的饭堂里,一定程度地忍受未饱的食欲,把馒头放进裤袋,早操,跳跃,奔跑。 因为揣着一个秘密,未免比从前小心,上课了,那馒头悄悄藏进抽屉里,一会儿瞄上一眼,下课了去洗手间,又匆匆跑回来看一下,怕它长了脚会跑。 这样的一天会很长吧,我的孩子,因为有了牵挂,好不容易放学了,脱下校服把馒头一层层包好,背上大大的书包,在熙攘的人群里挤上校车,胸口护紧这宝贝,你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有点心急地,等待妈妈迎接这个惊喜。 “它是干净的,你看下面垫了纸。”好像怕我嫌脏,他解释说。 “我知道,而且一定很好吃。”我弯下身子紧紧抱住他,我的好孩子,这当然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馒头。 却想起六岁那年,我跟外婆去很远的地方喝喜酒,桌上都是好菜,据妈妈说,当时我特意藏起两块鸡肉,新衣服的口袋透出亮亮的油渍,说要带回家给妈妈吃。 忘了那鸡肉妈妈最后吃了没有,但她总是说起这事,说的时候,笑着,回味着,每个细节,每个字,都亮亮的。 然后她总是会摸摸我的头,即使我已经为人母亲,说,“爱妈妈的人,她的孩子也会一样爱她。” |
|
来自: 柳星星h02xgxmd > 《待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