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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雍:在理念世界开拓(易学)新思(5)

 liuhuirong 2017-07-19



   抱穷自守,乐观随和,与世无争,不求荣利,不求仕进,所有表现在邵雍身上的这些品质,其实都直指儒家向来所崇尚的孔颜之乐。“富贵,人所爱也,颜子不爱 不求,而乐乎贫者,独何心哉?天地间有至富至贵、可爱可求而异乎彼者,见其大而忘其小焉尔。见其大则心泰,心泰则无不足,无不足则富贵贫贱处之一也,处之 一则能化而齐。”

  邵雍在《后园即事》诗中写到了他的快乐:“太平身老复何优,景爱家园自在游,几树绿杨阴作合,数声幽鸟语方休。竹侵旧径高低迸,水满春渠左右流,借问主人何似乐,答云殊不异封侯。”

  其实,就是这方让他“殊不异封侯”的后园,也是
司马光等人因雅敬邵雍为人,而集资为他购买的。公元一〇七〇年王安石推行变法,因政见不和,反对王安石变法的司马光、富弼、吕公著等人纷纷退居于洛阳,从此与邵雍恒相从游。

  在这间朋友施爱的小园里,邵雍“岁时耕稼,仅给衣食”,但却优哉游哉,快乐无比。他别出心裁地将此居所叫为“安乐窝”,因之又自号安乐先生。

  听听他写下的《安乐窝中自讼吟》:“不向红尘浪着鞭,唯求寡过尚无缘。虚更蘧瑗知非日,谬历宣尼读易年。发到白时难受彩,心归通后更何言。至阳之气方为玉,犹恐钻磨未甚坚。”其寡欲薄求,安于现状,志尚道体,唯恐心中至阳之气经受不住现实磨炼的担心,真可谓孤标粲粲。

   俯仰其间,他自得其乐。清晨则焚香燕坐,午饭时酌酒三四瓯,微醺即止,常不及醉。兴之所至,辄哦诗自咏。春秋天时,他则驾小车出游城中,小车由一人挽 之。士大夫家中之人识其车音,争相迎候,其间的儿童、厮隶闻听邵先生小车由远及近渐至,会欢然相告:“吾家先生至也”,而不再称他的姓名字号。更有好客者 因常常留宿邵雍,便专门腾出一间房特别以待安乐先生。为区别于“安乐窝”,人们称之为“行窝”。这样的“行窝”在洛阳城中竟有十二处之多,可见邵雍为人所 喜爱。

  《百源学案》称邵雍“高明英迈,迥出千古”,性情却是“坦夷浑厚,不见圭角”,所以,使得他“清而不激,和而不流,人与交久,益尊信之”。

  人们尊信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司马光熙宁四年退居洛阳,为西京御史台,自此不问政事,潜心著《资治通鉴》,闲暇里则与邵雍燕坐款饮,以兄事之,相互探讨学问。

  两个交往甚密的德高行端之人,为洛阳人普遍钦佩而景慕。所以,洛阳城中父子昆弟每欲起纷争前,必相乎饬告对方:“毋为不善,恐司马端明、邵先生知。”

  有行旅到洛阳的士子,他可以无暇拜访公府,但却一定会到邵雍的“安乐窝”造访。邵雍德气粹然,望之就知其贤,然而他却不事张扬,不作表白,不设防畛,与人群居燕笑终日,不为甚异。与人交谈,他乐道人家之善而隐其恶,有前来问学则答之,不曾强以语人。

  故而,和蔼可亲的他受到人人喜欢,不分贵贱少长,一接以诚,故贤者悦其德,不贤者服其化。先生忠厚之风传闻天下。

  欧阳棐,
欧阳修之子,曾赴洛探视病中的婶子,临行前,其父欧阳修专门告诉他:“洛中有邵尧夫,吾独不识,汝为吾见之。”

  程颢、程颐兄弟与邵雍同巷里居住三十年,他们之间更是友谊深厚,无话不谈,情谊笃深到彼此打趣,相互无碍的醇绵之境。

  公元一〇七七年,邵雍卧床不起,好友司马光、程颢、程颐晨夕伺候于病榻之前。

  司马光前来探视,邵雍对他说:“试与观化一遭。”司马光安慰他:“未应至此。”邵雍笑说:“死生亦常事耳。”

  张载前来问疾,要为邵雍以数推命,邵雍却回答:“天命则已知之。世俗所谓命,则不知也。”

   程颐前来,幽默地说:“先生至此,他人无以为力,愿自主张。”邵雍幽默对道:“平生学道,岂不知此,然亦无可主张。”改天,程颐又戏谑地问:“尧夫平生 所学,今日无事否?”此时邵雍虽躺在病榻之上气若游丝,但仍不改诙谐本色,回答说:“你道生姜树上生,我亦只得依你说。”

  临终前,程颐问:“从此永诀,更有见告乎?”先生举两手示之,程颐不解,邵雍如僧家打偈,顽皮却又认真地道:“面前路径须令宽。路窄则自无着身处,况能使人行耶?”

  公元一〇七七年,熙宁十年七月五日,六十七岁的邵雍与世长辞。

  好友程颢为其作墓志铭:“呜呼先生,志豪力雄。阔步长趋,凌高厉空。探幽索隐,曲畅旁通。在古或难,先生从容。有《问》有《观》,以饫以丰。天不憖遗,哲人之凶。鸣皋在南,伊流在东,有宁一宫,先生所终。”

  宋哲宗年间,赐谥康节。这个一生不拘俗节、不愿受体制内约束的大自在之人,被朝廷追授为秘书省著作郎,只是,此时的他已无法起身拒绝了。

  “死生都一致,利害漫相寻。汤剂功非浅,膏肓疾已深。然而犹灼艾,用慰友朋心。”这就是邵雍作为一个儒之达者的湛然无杂的生死观。

  一个学奥道深、体大势沉的人,他博大舒放的宇宙胸怀和洞明深湛的生命意识,最易因人望之弥高、学问之弥深而被误认,歪曲。

  也难怪,他的《皇极经世书》确乎太神了。

  比如,程颢听闻邵雍的数学既久,甚熟。一日,因闲来无事,用邵氏之学推算之,皆合。他因此感叹,扬子云的《太玄》比邵雍的《皇极》差远了。

  杨时也曾拿邵雍的推断之学来暗考历史,结果无所不中,为此他说:“皇极》之书,皆孔子所未言者,然其论古今治乱成败之变,若合符节,故不敢略之,恨未得其门而入耳!”

  还有更神奇的。

  欧阳棐入洛探访邵雍时,邵雍却向这个此前没有任何交情的青年,详细备说自己的立身本末,来者告别出门揖送时,邵雍再次叮咛:“足下其无忘鄙野之人于异日。”欧阳棐为此大惑不解,他自忖:“我与邵先生未尝有过任何交往,虽欲不忘,但这是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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