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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苏州观前街有爿古色古香的胭脂花粉店，店主有一手采百花、调脂粉的好本事，一年四季，店里供应的应时香粉、花露不断翻新。春天，腊梅香粉惹人爱；夏天，茉莉花露顶时兴；秋天，桂花香粉最热门；冬天，雪花雅霜吸引人。所以，这爿店门面虽小，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生意兴隆。 有一年八月中秋，店主从苏州光福买桂花回来，路过玄妙观西门口，看见有个小伙子捉住一只白兔，正想宰杀。那兔子拼命挣扎着，发出“咕咕”的求救声。店主好奇地走近一看，只见这兔子生得十分异样：浑身雪白如玉，那细细的长毛，根根像银丝一样；两只红彤彤的眼睛，比红宝石还要明亮。店主想：这么好看的玉兔，真是少见少有，杀了多可惜。这条小性命让我来救了它吧。于是，他就向小伙子再三央求，花三十个铜板买了下来，抱回家去养在店里的鸡棚里。 第二天，店门刚开，柜台前来了一位乡下姑娘。这姑娘穿着粉红色的叉襟衫，拦腰围着湖蓝色的绣花短裙，头上兜一条蓝花布头巾，面孔十分秀气。只见她两只水灵灵的眼睛朝着店堂里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店主看见有顾客上门，马上笑嘻嘻地迎上前来，一面招呼，一面顺手从货架上取下一匣胭脂，说：“姑娘要买胭脂，这桃红的白里泛红顶嫩气……”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姑娘已经在摇头了。店主忙换一匣说：“那么玫瑰红的看上去倒顶有精神，不知姑娘可称心？”姑娘又摇摇头。店主忙说：“还有水红的、粉红的、枣红的……不知姑娘喜欢哪一种？”姑娘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水露露的玉兔眼，红艳艳的宝石红。”店主摇摇头，说：“姑娘喜欢的确是好看，可惜这种颜色小店里现在没有。姑娘你买匣桂花香粉去试试，小店的桂花粉顶有名气。”说着，店主又从货架上拿了一盒递给她。 姑娘笑嘻嘻地打开来一闻，说：“这桂花粉倒蛮香，可惜细闻有些俗气。”店主一听这话，好像吃了一个青梅子——又是新鲜又是酸。他想：我这桂花香粉的香料不用东山的金桂，也不用西山的银桂，只选中光福的丹桂，为的是丹桂飘香香千里。这香粉卖了这么多年，可以说十人闻了九人爱，今天倒被这位乡下姑娘说起俗气来了。所以，他心里冷了半截，不过还是打起精神，笑嘻嘻地说：“那么，请问姑娘，你说什么香才算不俗气呢？”姑娘说：“月里桂花顶清雅。” 店主一听，肚里暗暗称奇。他想：这乡下姑娘句句话说得我没法招架，看来此人真是非同一般。他干咳几声，又迸出一句话：“请问：月宫里的桂花与人间的桂花，香味怎样区别？”姑娘笑了笑，说：“天上的桂花和人间的桂花本来都一样，只因为人间的凡夫俗子用桂花的清香来掩盖恶臭，难怪要变得俗气难闻了。” 店主听了面孔涨得通红，低着头，一时无话可说，等他再抬起头来，这乡下姑娘已经不见了。这时，只觉得店堂里异香扑鼻。他好生奇怪，定睛一看，只见柜台上放着一丫桂枝，那密密麻麻的金黄色小花，香得异乎寻常，连那厚实实的叶子也是喷香喷香的。他拾起这丫桂枝闻了又闻，觉得东山、西山和光福的所有名桂，都远远及不上这丫清香。他想：如果把它种在天井里，以后用这种名桂做出来的花粉一定不会再被人说是俗气的了。想到这里，他赶紧来到天井里，小心翼翼地把那桂枝插在墙脚边靠阴的地方。 再看看那鸡棚，咦！那玉兔到哪里去了呢？他东找西寻，连兔毛也寻不到一根。这时，他猛然悟醒了：这玉兔一定是从天上月宫里逃到人间来游玩的。嫦娥仙子发觉后，下凡苏州扮成一个乡下姑娘，把玉兔收了去。嫦娥临走时，留下这丫桂枝，也好让大家见识见识月宫里的桂花，闻闻月宫里的桂花香吧！ 可惜，天上的月桂，店主没法种活，但是嫦娥仙子到这爿胭脂花粉店寻找玉兔、留下月桂的奇事，一下就传遍了全城。店主灵机一动，就请字写得好的老先生写了块“月中桂”的金字招牌挂了出去。从此，月中桂出售的香粉名闻各地，生意好得不可开交。 现在，这爿胭脂花粉店已变为妇女用品商店，“月中桂”这个别致的店名，四时飘香，永远吸引着广大城乡妇女。 文/陆如松 杨彦衡 搜集整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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