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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需要一个庄子!

 hongzhuanyidui 2017-07-22

你们需要一个庄子

当有人内心的灯火不亮,却又要胡搅蛮缠,似是而非,说一些自己也不明白的道理时,德山宣鉴老师往往抡起棒子就打。而临济义玄老师却往往会大喝一声,用变化的声调,振聋发聩,帮助人看见微妙的用心,让人明白说话里装模作样的空洞。德山棒,临济喝,合起来就叫当头棒喝。因为临济义玄老师不打人,所以认为他是很好的朋友人。因此,在寻师访道的旅途中,我去拜访了他,向他借了四件宝贝。这四件宝贝,就是赫赫有名的临济四喝。

当我把临济四喝中的金刚王宝剑拿出来把玩时,我很喜欢,龙飞凤舞,破剑、破刀、破枪、破鞭、破索、破掌、破箭、破气,行云流水之余,不由得神游方外。人还在,心已远,中国人的毛病。于是,就低下头来想好好写一首诗。

正在咬文嚼字,苦思冥想,神情恍惚之际,忽然听到耳边一声大喝:你非法持有武器。把宝剑交出来。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见一位黑衣人,神情严肃,站在我的身边。

我想耍一点小聪明,息事宁人,就陪着笑脸说:这是借来的东西,请让我还给临济义玄老师。
谁知黑衣人不讲情面,反而更进一步说:乱法的刁民,把宝剑交出来,同时再罚款一万元。
问一个读书人要一万元罚款,心中的凄苦一下子爆发了。我抓紧我的宝剑,愤怒地对视。
我说:出示你的证件,你是谁?谁给你的权力?
黑衣人说:我是黑格尔,我是逻辑王,是哲学给我的权力。
有点吓人,我腿有点软。既怕打不过他,又怕真得犯了法。交剑?交钱?有点不甘心。
抖抖瑟瑟之中,听见黑衣人口袋里,有人在高声叫喊: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我一下子警惕起来,拿住剑的手抓得更紧了,我高声问:什么人。
口袋里的人说:我是庄子。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有点高兴,自己人,认识。
但我又有点不相信,我说,你不是神人吗?怎么给人装口袋里去了。
庄子叹了口气。但又精神一振说:现在不说这些。你先杀了我,我来帮你保护临济的宝剑,同时给你一万块钱。
有点意思,蛮会鼓动人的。但我不傻。我说:把你杀了,我就要犯法,并且你死了怎么给钱?
庄子笑了起来说:我是神人,你是凡人,我是以你的口气说话的。
庄子又念了一首禅诗:不从知识见,因缘事分明。杀佛见真佛,拈花笑盈盈。
真佛杀不死,真人杀不死,你把黑格尔口袋里的庄子杀掉,真的庄子就能出来,就会有人来给你一万块钱。
读书人不好意思讲钱,但钱真的是好东西啊。我有点心动,笑得有点做作。
于是背了一句庄子的话:养志者忘形,养形者忘利,致道者忘心。想做学问的人不在乎地位,想当官的人不贪图金钱,而内心光明,追求觉悟的人,也就一定不会用概念与逻辑,来拘束自己自由的心灵。
好吧,我选择相信庄子。接着,我就问庄子,怎么在黑格尔的口袋里杀掉你。
庄子说,就用金刚王宝剑,把你刚才背的三句话,变成你的忘心剑法,以无形攻击有形。无形的是灵,有形的是物,那个老愚公,子子孙孙还能把太行、王屋山搬走,你也一定可以。
我动着脑筋,打着算盘,我想,一定要声东击西,要让黑格尔分神。
于是我捏紧了剑,运足精神,大喝一声:黑格尔,会不会证明哥德巴赫猜想?
一边高声叫喊,一边挥出金刚王宝剑,砍向装着庄子的口袋。
我看见了口袋被撕破,我也听见了黑格尔的回答:我不是数学家,我不会证明。
但是庄子好像没能出来,黑格尔也毫发未伤。
一喝如金刚王宝剑,怎么不灵?庄子也着急起来,问我:金刚王宝剑你练到第几层?
我说:我不知道,我写过一首诗代表我的程度。
诗云:金刚宝剑明晃晃,云海峭壁天地光。进步当知高处险,一喝有空分阴阳。
执有不执空,用事件擦亮自己的眼睛。我用天地之光启发我,不要把黑格尔当上帝。我好像得手了,但为什么没用。
庄子不置可否,问:临济不是还有几样宝贝吗?你组合起来用。
我想想也是,一喝如金毛狮吼。大喝一声,再吓他一下。
诗云:金毛狮子我为王,张口咬断众妄想。林中如有人来见,一喝声威满山岗。
中国人民已经站起来了,怎么能让黑格尔来缴我的剑,罚我的款呢?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冲啊!我有点疯,象狂风卷地一样冲到黑格尔的身边,大喝一声:中国人民有自己的话语权。我的地盘我做主。
抡起剑就砍。左一剑,右一剑,我看见黑衣破碎,飘落。但我一停手,好像慢镜头回放一样,飘落的又回归,破碎的又复原。黑格尔依然黑衣飘飘,毫发无损。庄子还是没能出来。
难道黑格尔有传说中的铁布衫吗?不过,既然已经交手,只能继续战斗。但是,知己知彼,应该先探探他的虚实。还得用另外一喝,一喝如探杆影草。
诗云:探杆影草好商量,百宝箱中机锋藏。伶俐人弄风霜句,一喝真伪回家乡。
于是我问黑格尔:孔子、老子、墨子、诸葛亮,有没有读过黑格尔?
黑格尔觉得我幼稚:你没有读过黑格尔,就不要与我谈黑格尔了。
我又问:你有中国心吗?哲学有中国心吗?
黑格尔说:黑格尔是一个爱国者。黑格尔有德国心,中国应该有黑格尔的心。
我继续问:那你为什么来到中国,又做了哲学王?
黑格尔说:是一个日本人给我的门派,起了一个名字叫哲学。我的学说,我当然是国王了。
我继续问:不懂黑格尔的逻辑,能不能学数学?你身上的这件黑衣为什么撕不拦?你为什么把庄子放在你的口袋里?与天地精神相往来,是不是就是与黑格尔精神相往来?
黑格尔回答说:黑格尔砍柴,庄子点火。逻辑是一步一步吃鱼的细节,但庄子竟然说吃鱼没有钓鱼乐。听任庄子,逻辑就容易受到嘲笑。把庄子交给我,是中华民国定下来的规矩。遵循前辈的创新,接受美德法英日等先进文化的指导,这都是无可指责的,这是大学校长们干的。
黑格尔说:庄子想做蝴蝶,我却要把他变成逻辑之青蛙。逻辑是圆圆直直的井,只有通过哲学才能看到希腊文明,只有希腊文明才是天地精神。打着希腊的灯笼,不准庄子点灯,我这就叫灯下黑。这件黑衣就是哲学,只要大学校长们讲传统,讲哲学,我这件衣服就不会烂。
黑格尔站立不动,任我随意刺杀,哲学的黑衣确确实实厉害,破了坏了又能立马复原。
我有点无力。但庄子忽然有点那个羞涩,说:我喜欢钓鱼的快乐,这是不是有点不够正能量?
我奇怪地看着庄子,我说:我真的很惊讶我们的民族有你这样的人物,我也好奇怪为什么你要写那些文章。但我很喜欢你啊。我知道你说的天籁,就是天命的个性,是灵魂的声音。我不想被逻辑,我不想做铁皮人。我要有心,有生命里的声音,那是何等美妙。
庄子觉得自己的探索也是很有价值的,也很高兴。思索一会告诉我一个故事:以前有一个泥水匠,工作时鼻尖上粘了一点石灰水斑,木匠好友见了,挥斧如风,在呼呼的风声中,灰斑被削得干干净净,鼻子却一点也没有受伤。庄子说:黑格尔给人很多的会意,是很好的朋友,不要与黑格尔为敌,把他当做惠施转世吧。不过,名份是重要的考量。惠施鼻尖上的哲学,就是名份上面的那点石灰斑。阿拉伯人有句谚语:希腊人有一只眼睛,中国人有两只眼睛。但是,没有老子、孔子、先王之道,哲学还是哲学。没有苏格拉底、柏拉图、康德、黑格尔,哲学就不是哲学了。当哲学是黑格尔等人的家谱时,哲学就不是天地精神了。这个哲学,是在精神上指鹿为马,用两个字,就用希腊文明取代了中华文明。开门揖盗,文化的话语权,就这样暗渡陈仓送出去了。
古时候,两条蛇要过街道时,小蛇对大蛇说,让我骑上你的头,我们连在一起大摇大摆地走。这样,人类就不敢打我们,反而会把我们当做神的。当大学校长们把老子、孔子、墨子、管子、晏子、庄子、孟子、朱熹、王阳明送到哲学里面,又委任黑格尔做哲学王,高踞于诸子百家之上。这时,黑格尔这条小蛇就已经变成大神了。
几个中华民国时期的旧文青,在中国读不懂大学中庸,就跑到美国弄一个中国哲学的博士,然后回国把老子、孔子、墨子、庄子、孟子、朱熹、王阳明送到哲学里面,同时宣称中国没有哲学,哲学的正宗是希腊,而自己是希腊哲学的中国哲学博士。就这么几个人媚日本,媚德国的行为,锚定了中国文化的糊涂与退步。其实可以打个比喻,好像旧上海的一个印度人,跑到英国弄了一个上海话的博士,然后回到上海进行上海话的改革。最终改革的结果是让上海人知道,洋泾浜的上海话,不是学问,是张屠夫的混毛猪。
王阳明说,黑格尔的哲学说到底,其实就是理学。心学与理学争论了上千年,心学怎么可能与理学一样呢?历代圣贤的中国文化底子,难道都比不过那个日本人,都不懂得用哲学来命名自己的学问?慷慨悲歌的情怀,舍身忘死的血性,是心学还是哲学?虽千万人,吾往矣!心学怎么可能与哲学没有区别呢?螺丝壳里的道场怎么能取代人类的高贵呢?经史子集,黑格尔的学问可以当做子学,但绝无资格,决不允许冒充经学。
概念与逻辑其实就是惠施、公孙龙,是其书五车,无穷无尽的名辩。那个把黑格尔等人的学问定义成哲学的日本人,是一个不能辩理义于精微的人。问智于愚,访贤于不肖,就难以看出移花接木中的微妙。或许日本人定义得也没错,但当把哲学做为一门学科的名字,又把理学、心学、一切中国思想之学纳入其中,帮助中华文明改换门庭时,那就肯定错了。
当我们的圣贤要么飘零荒野,要么寄人篱下时,我们能不能说:思想是语言的威望,我们是伟大文明的子孙,我们的语言里充满了历史的智慧,充满了智慧的能量?我们能不能说:站起来,把自己讲清楚!?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把庄子打包放在哲学的口袋里,谁来指出黑格尔守株待兔的局促、削足适履的野蛮?动物般的理性,怎么理解和培养人类的情怀呢?把庄子放出来,让庄子与黑格尔打上一架,让庄子告诉黑格尔:思想一定都是逻辑的成就。但局限于逻辑,不能飞跃而出,那样的学问就有一个缺点,叫做:弱于德,强于物。

黑格尔说中国没有哲学,没有肥佬苏菲,没有爱、没有智慧。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已经暴露出欧洲中心主义的局促。对这样弱肉强食的智慧,黄婆卖瓜式的言论,猫头鹰的爱,要去质疑,要去呵斥。如果反而高声附和,欢天喜地依偎过去,数人之齿,而以为富。庄子说:子曰: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

庄子对我说:没有真性情的人不好玩。我以前说,好读书、读死书的惠施,碑经泥古,繁词饰辨,就象喜欢吃死老鼠的猫头鹰。而现在黑格尔认为哲学就是哲学史,自己是涅瓦河畔黄昏起飞的猫头鹰。你说:这两者之间,可不可以联想?是不是很有一点意思?
庄子想想,自己也笑了起来,问我:你说,庄子是不是神人?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没有独立天地的人格,反而要在黑格尔的胳膊下面吞吐自己的意志,庄子说:宁死不屈!
庄子接着对我说:临济义玄还有一喝叫什么,怎么讲?
我回答说:一喝不做一喝用。

诗是这样写的:喝来喝去收割忙,抢抓农时种小秧。新谷场上暴雨至,一喝担当天无常。
庄子听完说:让中华文明与希腊文明分庭抗礼,向哲学挥舞大刀,与中华民国的哲学决裂,面对的都将是能言善辩之人,一定会受到自不量力的嘲笑,
吃力不讨好,这是笨蛋才肯干的事情。不经常喝一喝,就会忘掉自己精神上的财富,忘掉什么是父母亲讲的中国话。好,就用这最后一句,要经常对自己喝一喝,提提神,振奋自己的精神,振奋伙伴的精神。

礼失,征诸野。中国文化的精神被中华民国的美国博士,关到哲学里太久了,应该放到广阔的天地里,让东西方文明相互平等,相互启发,相互印证,相互促动,相互自由。记住,用手挡不住思想的光明,庄子会飞,庄子是杀不死的。

正王系命,万事见素。把哲学的命交给文化,或者干脆把日本人定义的哲学这两个字扔掉,用更大的范畴,把哲学升级,西方哲学改成西方文化,中国哲学改成中国文化。如何?
会五国外语的人要说了:让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平等,中国不就受命于天,有话语权了吗?
是的,来吧,把哲学升格成文化,在文化的光明中,欢迎一起来敬仰中华民族的祖先吧。


希腊人问:怎么才能遏止住正在毁灭民族的、近乎恐怖的衰败局面?怎样才能停止战争,消灭疾病?究竟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使奴役民众心灵的狡诈、奸猾和暴怒向美德低头呢?
奥林匹克的历史说:重新开始体育比赛吧!开始跑步吧!
向心灵深处要一个声音,争强好胜,怎么去传达恻隐之中的初心?失掉初心,爱在哪里生根,仁慈又会有什么样的成长?希腊人的问题,中国人怎么说?中国人怎么回答呢?
中国人说:一个不记得来路的民族,是没有出路的民族。来,到思想的深处行军,我们读书吧。我们一起来读文化的经典吧。


大学的校长们:请给中国思想一个名份,建一所学院吧。就象中文系和外语系那样,把哲学系升格成文化学院,分成中国文化学院和外国文化学院。
在中国文化学院中,借鉴外国智慧,讲中国历史的经典,讲中国的革命与牺牲,讲中国的改革与现实。在外国文化学院中,情系中国用心,理解各个文明不同的个性,理解外国的文化与发展,理解外国的光明与黑暗。十个人的眼睛看着,十个人的手指着,才是文化互鉴,才是相互促进,才好说我们拥有了文明的眼睛。这是知识的互通,理论的切磋,文化的提醒。这也是真实的智慧,真实的爱。

什么是文化的话语权,就是再怎么糊涂、再怎么没钱,也要让列祖列宗,历代圣贤,以及那些为中国人民的进步事业,抛头颅、洒热血的仁人志士,让他们的思想与实践,让他们的文化与情怀,在自己的大学里有自己的道场,有自己的精神传扬。

用中国文化讲中国的天籁,用外国文化听外国的天籁。这样,各就各位。这样,也就是《中庸》所讲: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其实,也应该好好想一想,为什么汉语,是联合国的六种官方语言之一?

思想是精神上的法院,我们受命于天,我们有文化上的主权,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以把文王、武王、周公、老子、孔子、墨子等等中国人的圣贤,送到德国的法院,用黑格尔的修脚刀进行审判。

不要探讨庄子的哲学合法性,不要探讨中国有没有哲学,也不要争什么中国文化的话语权。数学老师要想在物理系给评上教授,难啊!请把庄子从哲学里放出来,给庄子盖一幢房子,给庄子娶一房媳妇,让庄子养一群儿女,让庄子回家吧。让庄子回中国文化学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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