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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動作惡，就毫無責任了嗎？ ——《人類道德危機．黑羊篇》之四 和而不同 我看到關於《黑羊》的一則評論：「所有的人都行竊，你不行竊，就無法融入這個群體；你不行竊，結果就是家徒四壁。」其中的核心是：當一個人身處惡劣環境時，人被迫作惡，是可以理解的，是不能等同於一般意義上的犯罪的。 賊國裡的賊民，很顯然，都受到了賊國規則的制約某種：你不偷盜，就吃不上飯；偷盜了，就活得很滋潤。這是事實，但這能作為你去犯罪的理由嗎？ 還是舉一個現實生活中的例子：有一個惡官兼貪官手下蒐羅了一批死黨為它效忠，其中一個是幫它貪污的。當然，這個管理財務的家夥自己也得到許多好處，包養情婦，風光無限。有個好心人問到他：如果有一天東窗事發，你自己怎麼辦？沒想到這個家夥的回答倒也痛快：「到那時，我就說：是它叫我幹的。」 這話聽起來那麼熟悉：有許多惡人都說過類似的話：是他叫我幹的。我要不干，他不給我飯吃。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嘛！ 「是它叫我幹的」。言外之意是自己沒有責任。事情真有這麼簡單麼？那件事是它「叫」（或命令）你幹的，但具體事情還不是你自己「干」的嗎？ 這不是個人承包制，而是共同承擔制。 你是個有分析能力的人，還是一個沒有思想的木偶？人要為自己的一切行為負責！人生哪有可以不負責任的事情呢？——那不過是愚人們自己的幻想罷了！ 「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許多人都將其簡單理解為「存在即合理」，這是一種嚴重偏激的看法。換一個角度看，「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可以被理解為凡是存在的，都是有原因的。 你去看看現實世界中所發生的那些罪惡，哪個不是有原因的？有了具體的「原因」，「犯罪」就不成其為犯罪了嗎？如果真的那樣的話，世界上還有「罪惡」嗎？所有「罪惡」不都成了合理的了嗎？我們不能這樣概念的理解世界。 許多動物是屬於肉食動物，沒有肉，就得餓死。所以，這類動物的牙齒非常尖銳、突出——似乎自然世界為它們的「犯罪」提供了最好的依據和客觀推動力。但這就可以證明肉食動物侵犯別的生命的行為是「無罪」的了嗎？絕不是的。 肉食動物犯罪事出有因，因為它們除了食肉，別無選擇。即使這樣，它們的行為也是受制約的，因為「侵犯」生命本身就是負面行為。與其相比，人類的生活方式是有多種自由選擇的：吃別人的血肉可以生存，吃自己地裡的糧食也可以生存。為什麼非要殘害他人呢？是因為你想吃別人的肉，你覺得肉比糧食香，又來得容易！只要一盞燈籠和一個口袋就可以了。 動物在被迫的情況下選擇「作惡」，只能說那是一種低下的、負面的生活方式；但是，人在有著充分自由選擇的前提下，仍然選擇「作惡」，就不能說是合理的。那就是百分之百的犯罪！ 可能你會為自己辯護：別人都偷竊，我不偷竊，就受排擠。這是一種敗壞了的觀念。我甚至看到這樣一種極端的觀點：「他們在用作賊的方式來換取生命。……世界上有它的運作規律和遊戲規則，不想被偷，就有學會偷；不想被殺，就只有去殺人。這樣我們才能活下去。只是，同志們哪，……我們作賊要做得足夠聰明，賊可以做，但千萬別給自己惹麻煩啊！」 人之所以是人，就在於人是有理智的，是有自制能力的，不是憑慾望和衝動而存在的低級生命。所以，「自我就是站在慾望、貪念和理性、道德之間的我」這句話是極為準確和深刻的。人類就是這樣一種處於正邪選擇之間的特殊生命。 你自己做了壞事，能說是這個世界叫你做的麼？！ 有一種生命可以在世間不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精神病人。 這個世界裡有善也有惡。這就是說，這個世界允許善，也允許一定程度的惡存在，但善與惡總會遭遇，以至不能兩全的時候。事實正是這樣的。人往往就生活在善與惡碰撞的特定時刻——不是逼迫你去作惡，而恰恰是讓你在被推動作惡的情況下，去戰勝低層生命的劣根性，去選擇善！去成就自身生命的偉大境界！ 附《黑羊》原文： 從前有個國家，裡麵人人是賊。 一到傍晚，他們手持萬能鑰匙和遮光燈籠出門，走到鄰居家裡行竊。破曉時分，他們提著偷來的東西回到家裡，總能發現自己家也失竊了。 他們就這樣幸福地居住在一起。沒有不幸的人，因為每個人都從別人那裡偷東西，別人又再從別人那裡偷，依次下去，直到最後一個人去第一個竊賊家行竊。該國貿易也就不可避免地是買方和賣方的雙向欺騙。政府是個向臣民行竊的犯罪機構，而臣民也僅對欺騙政府感興趣。所以日子倒也平穩，沒有富人和窮人。 有一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沒人知道——總之是有個誠實人到了該地定居。到晚上，他沒有攜袋提燈地出門，卻呆在家裡抽煙讀小說。 賊來了，見燈亮著，就沒進去。 這樣持續了有一段時間。後來他們感到有必要向他挑明一下，縱使他想什麼都不做地過日子，可他沒理由妨礙別人做事。他天天晚上呆在家裡，這就意味著有一戶人家第二天沒了口糧。 誠實人感到他無力反抗這樣的邏輯。從此他也像他們一樣，晚上出門，次日早晨回家，但他不行竊。他是誠實的。對此，你是無能為力的。他走到遠處的橋上，看河水打橋下流過。每次回家，他都會發現家裡失竊了。 不到一星期，誠實人就發現自己已經一文不名了；他家徒四壁，沒任何東西可吃。但這不能算不了什麼，因為那是他自己的錯；不，問題是他的行為使其他人很不安。因為他讓別人偷走了他的一切卻不從別人那兒偷任何東西；這樣總有人在黎明回家時，發現家裡沒被動過——那本該是由誠實人進去行竊的。不久以後，那些沒有被偷過的人家發現他們比人家就富了，就不想再行竊了。更糟的是，那些跑到誠實人家裡去行竊的人，總髮現裡面空空如也，因此他們就變窮了。 同時，富起來的那些人和誠實人一樣，養成了晚上去橋上的習慣，他們也看河水打橋下流過。這樣，事態就更混亂了，因為這意味著更多的人在變富，也有更多的人在變窮。 現在，那些富人發現，如果他們天天去橋上，他們很快也會變窮的。他們就想：「我們雇那些窮的去替我們行竊吧。」他們簽下合同，敲定了工資和如何分成。自然，他們依然是賊，依然互相欺騙。但形勢表明，富人是越來越富，窮人是越來越窮。 有些人富裕得已經根本無須親自行竊或僱人行竊就可保持富有。但一旦他們停止行竊的話，他們就會變窮，因為窮人會偷他們。因此他們又雇了窮人中的最窮者來幫助他們看守財富，以免遭窮人行竊，這就意味著要建立警察局和監獄。因此，在那誠實人出現後沒幾年，人們就不再談什麼偷盜或被偷盜了，而只說窮人和富人；但他們個個都還是賊。 唯一誠實的只有開頭的那個人，但他不久便死了，餓死的。 為什麼人類如此災難深重？因為人類的道德徹底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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