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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短命，却用一生去追求和否定爱情，结果他的爱情比他的生命还要短暂。 他是个并不虔诚的布道者，却最终走上了殉道的路。 他是个怀疑主义者，却信奉尼采的鞭子论，主张要带鞭子下地狱。 他是个情棍，也是个浪人。 他是个矛盾体，是精神分裂症患者。 纪念版《中国情变史》如是说 在读大学时，我就知道了他：他潇洒，他有才华，他风度翩翩。 可第一次见他，却是毕业后的第二年。那时，他正在乡间隐居，我慕名前去拜访。 他高兴地迎我进了他的小屋。他仍然显得风度翩翩，但面无血色。 “你还好是男性，女人我是不见的。”他说。 “听说你隐居的目的就是为了躲避女人。”我说。 “你的消息可真灵通。” 在整理《中国情变史》的过程中，我对女人越来越不抱好感了 “我还听说你以前身边从来不缺乏女人。对她们，你应付的潇洒自如。你获得她们的抛来的玫瑰，坠入桃花林却不迷途。她们对你唱情歌，你从不回唱；她们对你吹哨子，你也从不回吹。作为男人，你缺乏逢场作戏的情歌和哨子。” “我不要情歌和哨子，因为我不需要女人，至少现在不需要。我承认，在此之前，我曾经疯狂地追求过她们。但和她们深入交往之后，我开始厌烦她们。当然，她们也会厌烦我。我批评她们太现实。她们不懂罗曼蒂克，不懂cupid的可爱，也不懂rose的美丽。她们整天为柴米油盐发愁，脸呈“酱”色。公园里，她们的影子越来越少，在化妆品店与服装店才有她们的身影。她们喜欢情棍写给她们的情诗和情书，但是从来不写，只喜欢拿着它们在同性间炫耀，在异性里卖弄，还不忘抛眉眼呢。她们是贪婪的花瓶，想装进更多男人的倾慕，想涂上更多华丽的色彩。她们的石榴裙永远不为你一人而穿，她们穿着它只是为了更好地招摇过市。” “难道就没有个别例外的吗？”我为女人抱不平。 “有，但是很少。也许她会真心爱上你，但她不会马上答应跟你结婚。她会考验你，检验你，观察你。她会去估计你的股值。换句话说，她们的爱情不是完整的，她们的心也从来就是分裂的，其真心只有一半。这半说：我要嫁给你；另一半却说：再等等，再等等。这都是从她们妈妈那祖母那学来的。因为她们很少是为了爱情而结婚，结婚只是为了生活。所以女儿们的婚姻观就是妈妈们的落后的婚姻观。在世俗的生活中，她们的爱情是摇摇欲坠的，是琢磨不透的，是朝令夕改的。” “现在不是出现了新女性吗？”我问。 在整理《中国情变史》的过程中，我对女人越来越不抱好感了 “新女性？”他嘲笑地说，“她们更加让人厌烦。她们用着二十一世纪的化妆品，思想却是十七世纪妈妈级的。你休想从她们身上看到爱情的复兴。” “你好像对女性有偏见，你不相信她们的爱情。” “你说对了，至死不渝的爱情只有在电视与小说中看见了。我对殉情特别推崇，遗憾的是肯殉情的人越来越少了。所以，我时常觉得爱情已经死了。不瞒你说，我正在准备写一部《中国情变史》，资料都准备好了。” “虽然你认为爱情已经死了，但是你并不能阻止别人对爱情的渴求。在世人眼中，爱情是神圣的。” “所以才显得写这部《中国情变史》的重要性与迫切性。我越来越不能理解他们。亨利﹒戴维﹒索罗竟然说爱情无可救药，唯一的良药就是越爱越深。我觉得谈恋爱的人无可救药，唯一的良药就是不要谈恋爱。诗人却为了他们的桂冠，一直鼓吹爱情，聒噪不已。翻开他们的诗集，随处可见。” 他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英文诗歌精选》，随处一翻，便朗诵起来。 “come live with me,and be my love, And we will all the pleasures prove, That valleys,groves,hills and fields, Woods,or steepy mountain yields, Woods,or steepy mountain yields. ......" “你的英文真好.”我说. “谢谢你的夸奖.” “但是据我所知，你曾经对爱情表现的很憧憬，很迷恋。可是你的爱情并不顺利，并不称心。你是个情种。你在很多女人身上都撒下了情的种子，期待它能开花结果，能终极一生。可是事与愿违，你的种子并没有你期待的开花结果，而是早早地枯萎了。别人在背后说你是唐璜，说你是沙宁。其实你不是，至少你不想是。你一生只想追求桃花，但是桃花谢了，你只好用梨花来代替。你的桃代李僵是摆脱痛苦的方式，也是你痛苦的根源。你无法在女人里解脱，就在此隐居避世。你的清教徒的生活只是形而下的，而你形而上的却并不清教徒。” 他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个微笑，微笑中露出无法隐藏的一缕苦涩。 “你说的很对。看来你这次是有备而来。我并不否认你是对的，就像我从不回避我的情史。” “你是个让人摸不透的人。你避世于此，你是消极懦弱的；你从不回避自己的感情，你是强悍的。可是我不明白，你的强悍作风，为什么不把你拉回到世俗当中去。” “原因很简单，我讨厌女人。在整理《中国情变史》的过程中，我对女人越来越不抱好感了” “你很偏激。你失去了理性。”我诚恳地说。 “你错了，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过。在这段隐居生活的思考里，在整理《中国情变史》的过程中，我对女人越来越不抱好感了。Ben jonson有一句诗颇为我所喜：女人只配做我们男人的影子（……styled but the shadows of us men ）但是我认为他说的还不够好，我觉得应该改为：女人只配做我们男人黑暗里的影子。黑暗里的影子，我们是看不见的。就像我现在的隐居，不见女人一样。” “你对女性如此偏见,想必也会受到她们的指责吧?” 他笑了,起身从书桌抽屉里捧出半尺厚的一叠书信,说: “这就是她们的指责与谩骂.我不理睬她们.我不见女人,当然也不跟她们说话,回她们的信件.她们斥责我是乌鸦,还一语相关呢:即指责我曾经见异思迁,又指责我现在满嘴恶言脏话.有人还批评我们把女人比作衣服呢.我却有个关于男人是头发的笑话:从前有个小尼姑思凡,她想男人了.她跑到菩萨面前要求还俗.菩萨问她原因，她也如实回答.菩萨一生未出庙门，没见过男人,就问小尼姑：何为男人? 小尼姑说:圣经上说男人是女人身上的肋骨。菩萨大怒，说：基督教乃是邪教,焉能信！小尼姑忙道：佛说，男人是女人头上的头发。菩萨摸着自己的光头，若有所思，说：原来我们尼姑都没有男人。小尼姑真有悟性，年纪轻轻就知道男人是女人头发的道理。女人是男人的衣服,这还没有辱没她们呢。衣服脱了还会再穿,可头发掉了，她们便会弃之于地,理也不理呢。你说,谁比谁更无情呢?” 走出他的小屋后，我想我和他再也不会见面了。他对爱情的绝望和对女人的厌恶,我并不感兴趣。我宁愿做一个市井俗人,去想象自己玫瑰的花色和浮萍的离聚。我回头看他的小屋，屋顶飘来一块黑云，黑云暗淡了他的小屋,也暗淡了屋里的人影 。 三年后的今天，我买来他的唯一著作——《中国情变史》，决定不去读它。它将被束之高阁,正如他已墓草久宿。三年来，他的墓正慢慢被人遗忘,遗忘的还有他的名字，和他的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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