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夜
今夜我要睡在草丛里 做一朵洇湿的花 许红色，也许紫色 只做这一朵睡了的花 不惊人也不恼人
今夜月亮自会爬上山顶 抛下银色的字句 在五月你半卷的窗帘上 长长短短。 理还乱 今夜大雪 1
进行时是孤独 窗，路灯和四散的雪 雪很大，屋子很空 我对着一本旧书 冷下来的茶里，茉莉花香呆呆的
2
雪如果过来说话 一定有中年人的磁性 棱角被磨碎，纷纷扬扬 ------活着就很好 幸会，我对镜子拍拍自己的脸 打了声招呼
3
晚归来的人 卸了疲倦眠于枕，即使有梦 也会做着做着就忘了 而今夜的大雪，带着善意 藏匿好所有的不安
渔火之上
我不能走进枫山，不能 就为这样一种决绝 解酒囊。也无人对饮 如小的孤单 秋天枫叶埋下来，也不够取暖
系住柳棹的是谁 路者和渡僧皆背着烟尘在走 暮宿的寒鸦写不出等字 月色已如玉 这一个又不是我的归人
隔夜的渔火只是熄灭了 熄灭了余愁还在 在云之上 化成一片蓝 蓝的像你的眼睛 镜像
这是病了么？ 镜子里的中年脸孔 像隐在雾色里，我不认识她 她尖叫说认识我 透过白云翻滚来的眼睛 看到我十八岁小镇 ------绿草从下浅睡的少女 著湖蓝上衣 春风在她的耳垂上滑落 如梦令，一并掩入两扇睫毛
小丛小丛的紫罗兰开着落了 恣意的嬉笑着 说到爱，就悲伤
滩涂红嘴唇上的爱情 总先于吻别，然后说 -----知交半零落
赶午夜场的女人和男人 来吧！喝一杯 谁饮出悲伤了 被我藏到玫瑰花汁里 调成的一种香，奢而浓极 喷在每一个褶皱的心情上 远未闻，近而淡
一首老地方的雨下起来 恍如隔世 对面那个少年的嗓子真好
雨夜神思 1
没有比这个夜更适合思考 春雨细。春花开起 雨声比不了心跳 铿锵的时候 走下香蕊，枝叶，一路到泥土 和活着的根紧密相连
2
我曾经是母亲的孩子 从种子里生芽 身体里布满黑色的筋骨 唯有心。被太阳感化 暖，暖暖的 适合拥抱
3
走针，挑第三只蝴蝶 把老去的时光绣活 如同还在少年，打碗花攀过青竹篱 她对窗笑时，对着我说 明朝晴，生命安好 自白
只有看着年轻的照片才会心一笑 那时杨柳缀着风韵 野花开的细致也入微 那时我，柔成一片白锦缎
只有看着窗外的月光才安然入眠 茶水清香的夜，我，丈夫和女儿 三个杯子都各在一隅 彼此相望偶尔相亲
只有想着老去才会觉得圆满 夕阳下的木椅，和散步的人 身后一地金黄落叶 我轻轻哼着歌
只有这一次我要 将往昔今日和未来，种入土地 然后安等，无论风雨 偶遇
这位别具入格的男人 穿著春天风衣，襟摆深绿 白色立领浆洗帖慰 和他吐字一样
当夜卧于琴弦上，流水般滑过 数枚石子都沉下了 其实都是他默默的递 而我随意的抛
时钟朝我吼了十一下 说晚安，那人 晚安，他回
故事
我是名角我是观众我是疯子 我泡进自酿的酸软里 时而，举头望明月 时而低头思故乡
生旦净末丑 哪一面镜子里都有我的影子 我对自己说话也像对着陌生人 跑龙套，脚下生风
导演在台上演说完闭幕词 而我请的和尚在我的墓碑前诵经 他们在向我这个活过的人 郑重的弯下头 青梅酒
倒着走回三十年 就得见莲花湖，彼时 水里芦苇是茂密的，水是孤寂的 除了我没有观光者 我算访客，去看守湖人 泥窝棚里的大伯腰间总系一个酒葫芦 十次九醉，一醉就唱 拐十八个弯的曲调里有个娘子 幺梅还是幺妹总听不清 我猜来定是大伯母 她就葬在南边十里凹，淹死了很多年 没进祖坟 山有木兮
总想掏出耳朵里的这曲歌 从远方来访的春信 空空，又空空 就如同想掏出心里你的名字 总是硌疼我，日与夜 皆不得安生
题图 其一
哪里是梦境 木凳周围流淌的月色 无一处不是你，但愿你莲步轻移 微软留下给我
桃花儿都闭眼睛睡去 划过你寂寥裙摆 落在你的绣鞋 暗香旧
其二
盛装人在唐门 画一个柳眉比春日长 还有多少个寂寥 数呀！
踩过窗棂探绿的鞋子 红染白 她看到了什么 就是什么
其三
飘落的夭桃 桃花如你 你一直是我梦中江南的女子 乌发，柳腰，眸中烟雨
十六峰的春天比目光低 在一双红绣鞋上 看软时光来，如玉 且自言自语 冬日黄昏
从医院十楼看黄昏 陪我的有二十几个人 老人居多， 低头者居多，失声者居多 他们或坐或躺着 大厅里有一扇向西开的大玻璃窗
奶奶在我的身边靠着 一步一步走下林梢 等夕阳睡进雪里的时刻，我矮下腰 把那双老北京鞋子给她穿好
贝多芬的月光 摇晃着从山顶走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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