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孤——冈仁波齐

我们是从昆明出发的。最初目标只是经过林芝地区到达拉萨，北行至于纳木措往那曲回成都。可同行的叶赫坚持要去冈仁波齐，她说很多年前看过一部电影叫《冈仁波齐》，但很遗憾并没有太多描绘，整个朝圣过程似乎到达拉萨就几近圆满。“我不想止步于布达拉宫和大昭寺，我希望走得更远，”叶赫解释道，“我以后可能没有机会了。”叶赫的眼中透出一股祈求和，希望。“我想去很多地方，看兴安岭的林，秦川的雪，乌镇的水，还有冈仁波齐的肃穆。”在丽江老爷客栈我们重新规划了线路，由G214过邦达延续G318，但林芝地区不作停留，原本计划中我一直向往的南迦巴瓦也被舍弃——我们都希望能够陪伴叶赫完成这段旅途——过了拉萨稍作休整便往藏南，直到G219玛旁雍措再决定是否转山。我和枫哥交替驾驶，秦姐和叶赫负责给我们唱歌，以防疲惫。G318比四年前修整很多，当时第一次入藏也是走这条路，可惜只到林芝便匆匆返回。路上没有见到一位朝圣的人。《冈仁波齐》这部电影我也看过，至今历历在目，朴素的藏民和朴素的信仰，我不能理解也不需要理解，这种神圣的追求不需要太多语言去装饰。后来得知电影中的场景都是摆拍，并非最初认定的纪实，饶是如此，并没有太多分别。一些情节是自然的，即使没有风雪，没有崎岖，长路依旧需要时间去行走。路过扎米错的时候，我便向东方遥望，可惜无法一睹南迦巴瓦，前方是雅鲁藏布江，我隐约能听到奔腾的江流——三月的林芝已不是如此寒冷。快到拉萨的时候叶赫开始出现间歇的昏迷，秦姐很着急，叶赫只问我们能不能直接去玛旁雍错。枫哥制止说必须到拉萨修整，叶赫没有坚持。当晚我们在北京中路缓缓行驶了一段，远远看了布达拉宫一眼，便连夜驱车前往藏南。子夜曲水。凌晨日喀则。白昼风雪。第二日夜萨嘎，雅鲁藏布江江流奔腾而过。第三日破晓玛旁雍措。叶赫状态好转很多，我们找了一条小路摸到玛旁雍措湖边，叶赫脱下靴子，赤足伸入湖中。湖面还有些许的冰，亦倒映微红的旭日，叶赫的足尖只点了水面一下，便漾起一轮一回的涟漪。当彻骨的寒浸漫半截小退，叶赫也打了哆嗦。“你们不来试试吗？可清澈。” “别了，别脚冻坏了一会儿开车开不了。”枫哥没有少女心性。“小吕，要不你来？”叶赫招手让我过去。“唉，那幸苦枫哥再送我们转山吧……”我故弄歉意作了一揖。叶赫指了指枫哥道：“他可真没文艺细胞，还是你比较有追求。”我没有深入湖水，只是站在湖边看着叶赫。叶赫本如玉珏的肌肤被冻得发红，嘴唇不见血色，初升日辉穿过她得马尾辫子，湖边的苇荡也应和微风随之摇摆。叶赫双手张开，颔首遥遥望着西北的冈底斯群山，冈仁波齐似乎就在她的眼眸之中。“我们回去吧~”叶赫微笑着。“回哪里？”我问道。 最终我们还是尽可能靠近冈仁波齐峰在山脚停驻了一会儿。 冈仁波齐峰如同覆雪的金字塔，亘古而肃穆。 叶赫痴痴望着雪山之巅，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只感到她有一丝失落，一点遗憾，却也有一份释然。 到了冈仁波齐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转山，徒步对于她而言已经没有可能性。当地藏民说转山一圈可洗一世罪孽，十圈可免五百轮回免受地狱之苦……叶赫不畏地狱，她只希望家人平安。 叶赫的长发很美，皑皑白雪，这一抹黑色是天地最美的景。 回程的路上叶赫沉沉睡去。“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叶赫喃喃说道，“虽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