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你没有成功的渴望， 让我给你，因为我是老师啊。” ——Jaime Escalante 01 1930年，Jaime Escalante， 出生于玻利维亚的La Paz。 他的父母都是乡村老师， 凭着微薄的薪水将他抚养长大。 出生在普通人家的Jaime， 从小就有一颗飞翔的心。 尤其当他的理工天赋慢慢显现时， 他下定决心要当一名工程师。 然而，父亲的突然离世改变了一切， 命运最后把他推进师范学院。 年轻时的Jaime 生性乐观的Jaime并未因此消沉， 在数学和物理方面表现出非凡才能后， 他受到一个物理老师的邀请， 帮忙做一些简单的教学辅助工作。 一边兼职，Jaime一边偷学老师的授课技巧， 竟从中挖掘出不曾想到过的乐趣。 还未毕业，他便去一个教会学校教授物理， 在没有课本的情况下，成为了最受欢迎的老师。 后来更多的学校请他去做兼职授课， 上午、下午，去不同学校的不同班级， 晚上甚至还会去带补习班。 一毕业，Jaime就收到3个工作邀约， 从此开始正式的传道授业解惑之路。 1963年，Jaime萌生了去美国的想法， 希望得到更多机会，施展自己的抱负。 然而，抵达美国之后， 33岁的Jaime才发现自己天真过头了， 他的英语水平很差，根本不足以教书， 更倒霉的是，他在玻利维亚的教师资格证， 美国的学校根本就不会承认！ 如此逆境，Jaime却没有走回头路， 他紧咬牙关，一边打工一边学英语， 洗盘子、当电子技术员、修电脑， 还要去加州大学攻读微积分，参加教师培训… 花了差不多10年时间，辛辛苦苦打拼， Jaime才在拿到美国的教师资格证后， 成功通过面试，进入Garfield高中当电脑老师。 可当Jaime满怀希望踏进学校时， 更叫人崩溃的一幕出现了。 02 Garfield高中是所怎样的学校呢？ 当地排名倒数之一，管理极其混乱。 其中95%是来自拉丁美洲的少数族裔， 多数家庭经济收入在贫困线以下， 父母别说大学，连高中都没有上过， 觉得投资子女教育是得不偿失的事， 根本不愿为孩子提供学习上的支持， 还让他们尽早出门打工赚钱。 少女怀孕、毒品泛滥、社区暴力团伙， 每个学生身上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老师和家长却都视若无睹。 让Jaime笑都笑不出来的是， 学校明明招他做电脑老师， 结果校方居然连台电脑都没有！ 一开学就让他改教数学，代课物理。 Jaime上了两天课之后头就大了， 教室桌椅凌乱，玻璃窗被砸烂， 女孩梳着奇怪的发型，男生放学就打架。 他拿出教科书，对学生介绍自己时， 一个戴墨镜的男生让他滚出去： “我们这个年纪该上性教育课！” 学生们一边起哄，一边朝地上丢垃圾… 回家后，Jaime将这些告诉妻子， 妻子对他说：“你辛辛苦苦10年， 不能让自己被这所学校给毁了！” Jaime想了想，觉得妻子说得对： “就熬这一年，明年我就走。” 可是，就在这一年里， 忍受着学生各种疯闹的同时， Jaime对他们产生了巨大的同情。 他认为，这不是学生们的错， 是教育这一方出现了问题。 他们从来没有得到公平教育的机会， 家长没想要让他们学到什么， 老师们也都每天敷衍着上课， 说到底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为了让这些孩子的成绩好看， 老师居然只教最简单的课程， 然后考卷上也出最简单的题目。 谁也没有真心把他们当一回事。 这些孩子，就像被抛弃的种子， 只能在泥淖之中自生自灭。 Jaime想，这根本不是种子的错，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潜力， 一出生，未来就被家长和学校否定了。 可从事多年教学的经验告诉他： “如果你把孩子当失败者教育， 那么他将来一定会成为失败者， 如果你把孩子当成功者去教育， 那么他将来就会成为成功的人。” 03 Jaime选择了留下来任教。 他开始尝试着去跟学生交流， 收到的还是各种不屑的对抗声。 回家后，Jaime辗转反侧： 第二天上课，Jaime居然带了一把菜刀， 他从包里拿出那把菜刀的时候， 台下的学生们都吓得目瞪口呆。 Jaime微微一笑，又拿出一个苹果， 开始讲解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数学题， 原来二者都是为了讲题设计的。 这堂课给学生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为了跟学生们打成一片， 他上课时说起了意大利的黑话， 戴着奇怪的帽子夸张地讲课。 他把班级搞得像一个社区组织一样， 给班上每一个人都起了一个外号， 自己在同学面前扮演“老大”。 他说：“老师应该和学生成为一体， 我们是作为同一支队伍在战斗， 我们的目标就是让自己变得优秀， 然后一个接一个击败别的学校， 你必须让学生有这样的感受， 觉得你跟他是一伙儿的。” 跟学生拉近距离之后， Jaime在教室里贴上各种标语， 他告诉学生：“如果你们想改变自己， 就跟大爷我混，我一定能带你们飞。” 有的学生听了，让他赶紧滚。 也有学生私下里跑去找他： “Jaime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 像我这样的孩子，也能上大学？” Jaime说：“没错，不信我们打个赌。” Jaime和每个希望能成才的学生， 都签订了一份刻苦用功的协议， 必须在学科上付出极大的专注和勤奋。 慢慢的，前来签协议的学生越来越多。
而一旦开始教学模式， Jaime就变得“心狠手辣”。 他拼命给学生恶补基础知识， 每天额外加了2个小时的课程， 只要某个学生觉得哪里跟不上， 随时可以找他来开小灶补课。 在跟这些学生打交道的过程中， Jaime发现，捣蛋鬼往往是最聪明的， 他们只是对差劲的教学感到厌烦， 对学校展示给他们的无望结局感到幻灭。 当他们的“学习之光”被点燃的时候， 马上就能跟上Jaime的教学节奏。
面对这些看不到希望的孩子， Jaime一直在强调一件事： “上我的课，你只需要有一样东西， 而且你必须每天都带来， 那就是成功的渴望（ganas）。” Jaime心知肚明：差生不是天生的。 但学校、家庭和社会环境， 却能联手制造一个差生。 教师在这个过程中是一个关键点。 他的职责就是激发学生心中成功的渴望。
为此，在教室墙上， Jaime贴满了体育明星的照片， 上课之前带着学生们热身，喊口号， 甚至带大家唱《We Will Rock You》跳舞， 给他们讲述那些激励人心的名人故事。 他把整个班级带领得像是橄榄球队一样， 让每一堂课都变得充满了挑战。 他讲课风趣、幽默，对学生充满耐心， 很快就赢得了全班人的尊敬。 而就在大家静下心来学习之后， Jaime做了一件更疯狂的事。 04 多年前的《黑人教育杂志》上， Jaime讲述了自己创造的奇迹。 当时美国有一门AP课程， 这个所谓的“大学先修课程”， 全国只有2 %的高中生参加考试， 且多半都是私立学校的贵族子弟。 它是学生进入大学一块重要的敲门砖， 考试科目极难，尤其是AP微积分， 一年难过一年，令许多学生望而却步。
Jaime偏偏不信这个邪， 他要在自己班开设AP微积分。 校长听了：“Jaime，你跟我开玩笑呢？ 我们这样的学校开设AP微积分？ 这些孩子把加减乘除学好就够了。” 被拒绝后，Jaime并没有气馁， 自己跑去行政部门联系购买教材， 就在行政部门快跟他起冲突时， 副校长出面，解决了他的难题。
一番苦口婆心后， Jaime招到了14个学生。 他告诉这些想上好大学的孩子： 他要求学生认真完成每天的家庭作业， 参加星期六早上和放学后的学习单元。 学生每天下午放学后会在教室补课， 甚至到6、7点也不愿回家。 为了让这些孩子全身心学习， 他还跟他们的家长联系、谈判， 曾有家长不愿让孩子那么晚回家： Jaime说：“你要敢再耽误孩子学习， 我就到移民局去告你！”
忙碌了一个暑假后， 学校很多人等着看Jaime的笑话。 第一次考试结束，成绩并不理想， 全班只有5个人完成了课程，2个人通过考试。 同事们都劝Jaime别瞎折腾了， “这些孩子根本就不是读大学的料。” 孩子家长也怀疑：“你不是来骗钱吧？” 但Jaime不信，他知道他们有希望， 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够到达目标。 他开设了第二个AP考试班， 不但选了更好的教材和资料， 还自己花钱雇人来开拓课程。 有一次，在高强度的授课节奏下， Jaime身体透支晕倒摔下楼梯， 医生让他多调养几天， 结果他第二天就跑回了学校。
根据Jaime改编的电影，《为人师表》剧照 最终，Jaime的努力没有白费， 第二批参加AP课程的学生里， 14名学生全部顺利通过。 可就在Jaime期待更多学生加入时， 实施AP考试的ETS（教育考试中心）， 不相信这些学生能通过AP考试， 便对14名学生提出了考试舞弊的指控。 此事激怒了拉美裔社区领导人， 怀疑其中存在着严重的种族歧视。 Jaime却泰然处之，劝说学生重新参考。 随后，12名学生接受他的建议， （1人已服兵役，1人认为不需要这个考分）， 在严密监督下进行了重新考试。 结果是，12人全都通过了考试， 并且有5个人获得了最高分！
这是Jaime的胜利，也是学生的胜利， 他们用自己的勤奋告诉那些偏见者： 并不是出生在一个贫寒的家庭， 将来就只能拥有一个糟糕的人生。 只要他们能够接受相对公平的教育， 只要他们被当做胜利者来期待、培养， 只要他们被点燃“成功的渴望”， 他们一样有机会进入优秀的大学， 而不是沦为街边的混混、流氓。 当然，关键是，遇到一个好老师。 05 Jaime之所以能取得成功， 并不是一味的蛮干和熬鸡汤。 他是个十分注重教学方法的老师， 上课时，他用体育运动的语言， 来营造竞争气氛和团队精神。 如果有学生一次次考试失败， 他就会被送到ICU（重症监护室）， 教室里一个不那么让人舒服的地方。 在ICU里的学生必须参加课后补习， 直到他们的考试分数有所提高。
优秀的学生，会被任命为“助教”， 还会因他们的付出获得一些报酬。 也就不用到餐馆、干洗店去干脏活儿。 同时，他们体验到了点燃他人理解之光的乐趣， 因此而懂得如何去帮助别人、回馈别人。 在Jaime的带领下，AP课程不断发展， 有了历史、政治学、生物学等学科， 但考试通过率最高的，还是微积分。 1987年，学校129名学生参加AP微积分考试，参考人数在全国遥遥领先，仅少于4所传统精英学校。那年，全美国通过微积分AB考试（难度更高的AP考试）的墨西哥裔学生，超过四分之一都出自加菲尔德高中。
Jaime创造了美国史上的教学神话。 一些出身贫寒，原本没有任何出路的学子， 在他的教育下走进了哈佛、耶鲁这样的名校： 农夫的女儿Leticia Rodriguez，她被哥伦比亚大学录取，后获得电子工程硕士学位，毕业后成为施乐和霍尼韦尔公司的电子设计工程师。 建筑工的儿子Olga Reyes，他被耶鲁大学录取，后获得土木工程硕士学位，成为美国桥梁设计与建造专家。 汽车修理工的儿子Daniel Castro，被麻省理工学院（MIT）录取，后获得本校电子工程硕士学位，以及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UC Berkey）法学硕士双学位，毕业后成为法律领域内顶尖专家。 Jaime的事迹很快传遍全国。 他的故事被拍成电影《为人师表》， 演员施瓦辛格和导演卡梅隆亲自拜访了他。 随后，Jaime入选美国国家教师名人堂， 北美最佳老师、杰斐逊奖、自由精神奖.... 里根总统亲自为他颁发“教育卓越奖章”， 第5095号Escalante小行星以他的名字命名…
为Jaime拍摄电影《为人师表》，左边是饰演者
Jaime演讲 可惜的是，Jaime成名后， 最终招来了其他教师的嫉恨。 各种压力接踵而至，受到排挤后， Jaime无奈地离开了加菲尔德高中， 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实践教育理想。 2010年3月30日，79岁的Jaime因癌症去世， 美国的各大媒体纷纷表示了悼念。 时任总统奥巴马发表声明说： “杰米为他的一个个学生，打开了通向成功和高等教育之门，他把知识传递给学生，更重要的是，帮他们找到了实现潜能的激情与决心。” 06 美国著名儿童精神科医师， James Comer 曾说过： “没有强有力的联系，学习就不会显著进步。” TED演讲人丽塔·皮尔逊也说过： “我们知道孩子们为什么掉队辍学， 我们知道孩子们为什么学不下去。 无非是贫穷、低出席率、同龄人的坏影响… 但从未讨论人和人之间联系的价值和重要性。” 那么，老师该如何与学生建立联系呢？
Jaime曾对许多学生作了一个调查， 问他们，“你想从你的父母那里得到什么？” 答案多种多样，但出现次数最多的答案， 将引发许多人的思考： （1）无条件的爱，即没有附加条件的爱； （2）家里的和平； （3）被理解； （4）信任，以及信任所赋予的选择的自由。 Jaime从中总结出最重要的一条： “我们必须给予每个学生无条件的爱。 如果一个教师乐于激励学习有困难的孩子， 而非仅仅是成绩好的孩子， 那就是一种无条件的爱。” 爱，才是老师和学生的纽带， 才是Jaime点亮学生人生的一束光。
为Jaime发行的纪念邮票&对Jaime的怀念仪式 Jaime用自己的爱， 将许多孩子带出了无望的泥沼。 而更为伟大的一点在于， 除了传授丰富的知识之外， 他用爱告诉了学生们一个重要的道理。 这个道理，值得我们每个人铭记，那就是： 你生命中最美妙的事情之一， 便是没有谁有权力告诉你， 你只能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拥有的最美好的东西， 就是活着对未来的渴望， 千万别让任何人从你身上夺走它。
文字为「一日一度」整理撰写，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