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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治百病，无效退款”的群众基础 作为八零后的我，小时候电视也是比较稀罕的物件。 那时候的地方台广告比较简单粗暴，基本上就是满屏幕的大写粗体广告语搭配播音员声嘶力竭的播报。这些广告中，尤其是药物类广告最具有煽动性，都是满嘴跑火车式夸大疗效，扯着嗓子喊着“包治x病”，“无效退全款”……等等。不过，这些没谱夸张的宣传在那个年岁中还是非常有效果的。毕竟作为新型媒体的电视，老百姓对里面播出内容的真实性深信不疑，况且这些信誓旦旦的疗效宣传的最后还有个无效退款的保证呢。 不过，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人们对广告的认知也越来越清晰了。具有一定认知水平的理智之人普遍认为那些“包治百病，无效退款”的广告词基本上都是屁话，不值得相信。但是最近一则法律界新闻却刷新了我的三观，原来“包治百病、无效退款”的群众基础还如此坚实。 近日，法律圈被黑龙江的一家律所霸屏了。黑龙江森耀律师事务所四位实际责任人等因涉嫌诈骗、寻衅滋事、妨碍公务等罪，被提起公诉。从去年7月被立案调查，到现在公诉整整一年时间，涉及的案件细节也被一一的公布。 根据办理本案的公检法司多家单位披露的案件通报来看，本次森耀律所案件涉及被害人5013名，涉案金额8132多万，目前已经被查扣冻结的涉案资产1.5个多亿。涉案人数之大，涉案金额之巨，着实惊人。这出法律界狗血大剧，真让人哭笑不得。 作为一家律师事务所，森耀律所如此快速的吸金，最大的诀窍竟然是通过“包治百病、无效退款”的低级营销手段实现的。从披露的案情来看，自2015年开始森耀律师事务所就通过电视、户外广告等多种形式对外发布广告宣传，声称“官司不赢，分文不取”。通过这些海量的广告，森耀律所为自己打造了一个高大光辉的形象，吸引了全省各地群众慕名而来。 委托人来到森耀后，有专业的接待人员冒充律师接待，并有多名社会闲散人员冒充律师接受委托，与委托人进行接触和联系，以代理案件为名义拖延时间，虚假代理，达到占有律师代理费的目的。广告宣传中虽然明确“官司不赢，分文不取”，但在签订委托合同时要求委托人预付委托费用，并承诺若官司最终未赢，退回律师委托费用。 这看似极其低劣的行骗伎俩竟然屡试不爽，难道这5000多名被害人都被施了妖法，集体智商下线？我想除了人趋利避害的本能外，对律师行业不了解也是原因吧。 惹上官司，这无疑是公民一生中可能遇到的最大的风险之一。无论输赢，上法庭都意味着需要付出巨大的成本。而一旦官司输了，不仅要承担官司本身的损失，高额的律师费用也好像是打了水漂，真有漏屋偏逢连夜雨的凄凉之感。于是，几乎所有委托人在咨询律师的时候都会问一个问题：律师，我的案子能不能赢。 而事实上，法律诉讼不是一个游戏，案件处理过程中的细微之分都可能导致结果的天壤之别。谨慎而负责任的律师自然不敢“把话说满”，留有余地、保持分寸是基本的职业修养。而这样有修养的回复并不能令到委托人满意。面对无法确定的诉讼结果，委托人需要的心理安慰甚至胜过了实体结果的意义。 于是，就有了“官司不赢，分文不取” 的市场空间，森耀的实际控制人正是精准的抓住了诉讼案件当事人的巨大痛点，挥舞着“包治百病、无效退款”的神逻辑，从心理上让委托人放下“输了官司又赔律师费”的顾虑。 另一方面，森耀也非常懂得“虚实结合”的用兵之道，虽然行的是苟且之事，但却挂了个金字招牌。 森耀是司法部注册的正规律师事务所，烫金的执业证书挂在店内；所里除了一帮专业忽悠人的业务员外，竟然真有正儿八经的执业律师。不仅如此，森耀还在一栋独立的大厦里办公，对外宣称为“森耀律师大厦”，甚是气派。大厦里到处挂着结案委托人赠送的锦旗，仿佛森耀真是全宇宙最牛B的律师事务所。 除了硬实力的展示，在接案中森耀还会有意无意透露点“软实力”。比如网络上披露的一个被害人陈述是这样说的：一位牡丹江的大叔有案件在黑龙江高院申请再审，看到电视广告后就来到森耀咨询。刚到森耀，见到整栋大厦都是森耀的，就被镇住了。后来在案件咨询中，森耀的主任研究案情后，给出了一定能赢的结论。大叔不放心，担心高院法官不公正。森耀的这位主任马上回复：放心，我们北京有后台！如果法官敢整事就得挨收拾。于是大叔放心的把案子交给了森耀，并支付了8万元押金。 森耀事件给我们所有律师和律所经营者上了生动的一课。 作为一个以行骗为目的的假律所，为什么森耀可以在短期内获得如此大的市场？到底是委托人傻，还是我们律师太傲慢而给了这些假律师可乘之机？ 就像医生看惯了生死，对待病人似乎程序化的流程多于共情的关怀。面对委托人提出的看似重复、无聊甚至有些冒犯的问题，我们到底有多少耐心去回应？要知道，对于我们来说可能只是工作，可是对当事人来说也许就是一段人生。 无论这个世界如何变化万千，普世规律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面对风险，人的本能都是趋利避害。所以，面对法律服务市场“包治百病，无效退款”的群众基础依旧坚如磐石的现实，我们需要思考的应该是如何通过努力，提高法律服务的质量，并帮助当事人选择最为匹配的法律服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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