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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忠祥访谈录(上)

 邈思遐想 2017-08-04

本刊记者:蒙海虹;景兴燕  



        当一个人在某领域成就颇丰乃至成为人们的先验印象时,一般来说,这个人的其他成绩往往就会被掩盖。对于中央电视台著名播音主持人赵忠祥来说,沉稳厚重又不失亲切细腻、儒雅大气而又自然洒脱的主持风格太过于深入人心时,有人可能会“一叶障目”而忽视了他还是位丹青妙手,国画、书法、文章、诗作皆能。我们与赵忠祥先生面对面的深入交谈,不仅是对一个真实艺者的还原,还是一种“了然于心”的有幸。




 ● 您主持过的节目,无论是早年的新闻联播、春节晚会,还是《动物世界》、《人与自然》,总能以沉稳厚重又不失亲切细腻、儒雅大气而又自然洒脱的主持风格感染观众。可能大部分人还不知道,主持人之外您还是位丹青妙手,国画、书法、文章、诗作都颇有成就。向诸领域的拓展,是做主持的需要,还是自发产生的?

 ◎ 答案很简单,我没有刻意去做什么,或者执意不做什么,只不过随性而为,喜欢罢了。

 一般来说,一个人除了他的职场生活以外,总会有一些爱好。不可能每种喜好都有职业水准,这种事情可以叫“玩”,也可以认真起来叫“做学问”,甚至还可以小有成绩。然而就个体而言,譬如作为主持这个职业来说,就没有业余和职业之分了。在主持中会遇到主持之外的很多问题,懂一点,就会把本职工作做得更好一些,完全不会,则是很痛苦的缺失。主持人这种职业的特点,要求非常多元“多多益善”,若再有一两门稍微精到的修养,就会令主持工作更得心应手。

 对我来说,这些职业以外的爱好,或者说有这么个小小的出彩的地方吧,都和我的职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相互推动,也会相互启迪。这些业余的学习和爱好,让我在做节目时更加如鱼得水。比如,我在节目中,会见到绘画领域的大师,范曾、黄胄、李可染、李苦禅、吴作人等等,我会个三招两式的,有一些专业的认知,就会拉近彼此的关系,就能和他们有更好的互动,节目才能体现一种更深的文化底蕴。因此,上到天文地理,下到吹拉弹唱,五行八作主持人都是应该会一点,而且还不够,永远不够。


在书画、诗词、写作等诸爱好中,您将书画放在第一重要位置,想必与书画的情缘很深吧?

从兴趣、爱好和我所拥有的机遇来讲,绘画和书法就好像我的职业似的,一直随我身、随我心,陪伴在我的左右。我从小就学习绘画,大概在五六年级。那时一放学,我们经常去发小文国璋同学家玩,他现在是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的教授,潜心做学问,在业内是非常有功力、有造诣的大画家。他父母都是中央美术学院的画家,教授。我们到他家玩,说来是缘分,就用一张纸、一根炭条画素描、画人物、画静物、画想象中的一些事情。这种专业训练,就成了我童年生活的一种游戏,且这种游戏有时是在他父母的指点下,是在中央美术学院的宿舍里进行的,这是个超前的科班,幸何如哉。 

 虽然我现仅是业余作画,但可以说我很严格地完成了基础的美术训练。最可贵的是,这种训练,又充满了乐趣。完全出于喜爱的训练比严苛专业的学习效果要好,喜爱是最好的老师。当时,我们一共有 5 个孩子在一起玩了三四年时间。后来,其他四个都成了美术界的教授。我虽然没有走上专业的美术创作之路,但这种专业的童子功训练,是我的优势,后来在上美术课的时候,我一直是个有功底的学生。走上播音这条路后,我没有太多时间顾上画笔,就放下了。再后来,我在上世纪 70 年代末做新闻报道时,一大批画家到电视台来做节目(他们都是 20 世纪出名的画家),和他们接触多了,又有共同话题,自然是一拍即合,就成为了朋友。在这样一个过程中,我与书画的情缘愈加深厚。而且我相信普天之下,没有第二个人有我这样的机遇。




您主画人物、山水、花鸟,尤以骆驼、驴等用情较深且用墨最专。笔下的骆驼、驴等,无不浓淡适宜、气韵生动,有乐观大度之怀,闲适奔行之态。有人说您这一题材很独特?

我基本上是师从黄胄先生的。黄胄先生是中国人物画,特别是新时代人物画的开宗立派大师,而且绘画题材很广,尤以大动物题材见长,马、牛、驴、骆驼等。我是他的朋友,知音和粉丝,也算是他的学生,他标志性的东西,自然是要学的。

 作为画家来讲,众生是平等的,擅长画什么和爱好、构图、观察有关系。徐悲鸿画马、李可染画牛、齐白石画虾,都是各有一个标志性的东西。中国画是一种传统艺术,一种感觉,一种笔墨情趣的自如运用,尤其是中国画,它对一个动物是有解构的,从哪先下手,哪是第一笔,都是有讲究的。比方说画驴,它有多种侧面,前后左右站着跑着坐着卧着,第一要掌握造型,第二要掌握着墨,久而久之,就对这种生灵造型熟悉了,更有心得,在笔墨情趣上更有表现力。




范曾、黄胄、周怀民、董寿平以及20 世纪大师级的画家,几乎都是您的座上宾。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种文化氛围,对您有着怎样的影响?

从我在电台做新闻报道起,就经常与范曾、黄胄、周怀民、董寿平等书画名家往来。这一份机缘,不是浮面上的交谊,而是一见如故的投缘。

老先生们愿意与我来往,这是一种难得的缘分,求不来的。

 比如那个时候,我和范曾录了一期节目,当时通讯还不发达,范曾连着给我写了 3 封信邀请我去他家。我也经常去他们画室,聊聊天,看他们创作,但从来没有“索画”的概念,我收藏的范曾的画,都是他送给我的。

 又比如黄胄先生就对我说,不是因为我是中央台主持人他才与我往来,而是一种“以心交心”的情谊和投缘。

 又比如李可染作画,从来不允许别人看的,但是,我看过。他说,你是唯一看过我作画的人。他作画时的神态,怎样运笔,怎样铺陈,怎样着色,怎样勾描,怎样落款,都是有讲究的。

 我想即使现今的大学课堂里,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顶级的老师来做示范,那么这种感染就非常难得。何况,我和老先生们私交都很深,受他们熏陶是幸运也是机缘。


 ● 您与当代著名画家范曾先生交谊很深,您的画作也得到范曾的认可。范曾关于书画有著名的九品论,您认为自己的画可达到几品?

 ◎ 范曾作为一个大画家,怎么会认可我的作品呢?他认可的是我这个人。几十年来,我们合作过很多画,若不是朋友,是没有这份机缘的。

 我的画作至少及格吧。将画分成九品,是范曾的独特之见。但这只能是一种想象。他说有些人是造丑不是造美,有些作品,惨不忍睹、笔墨恶俗、结构让人看了想吐,这个都有可能。毕竟画画是一种美好的追求,美术美术,第一个就是美,至于他没画出来美,反而很丑,那是他的功力心灵各方面还有缺陷。范曾的九品论,只是他心灵的一种诉求,一种自己的美学概念。实际上,我们不要都去对位,也不必按照这个标准去判断。在学术上是百家争鸣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及审美标准。



 ● 时下,明星书画、明星画展成为书画市场一道独特的风景。明星书画在拍场上也屡获高价,市场认可度甚至超过专业书画作品。这一现象,有人颇为赞赏,有人却不以为然。您怎么看?

 ◎ 存在就是合理,需求就是市场,不必去说人短长。


 ● “明星效应”常常让明星书画难以“洗尽铅华”,这或许是书画专家对明星书画颇有微词的地方,但您的画作却自成一格,很得专业人士赏识,不同在哪里?

 ◎ 真正的那些大画家,如果跟我同龄的话,绘画时间都比我短,因为他们从小没有那样很好的一个基础课,所以,不能拿我和他们按专业非专业来划分。我只不过不以此为职业,但是,我还是很用功的,不是在玩,不是在做游戏,而是很认真地、很尽心地去创作。我能做出点小小的成绩和我的功力是分不开的。有人刚开始拎起来两三年,跟我几十年的功力没有可比性。



                《艺术品鉴》2013年3期*大家*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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