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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装睡猫 01 周六，和几个朋友一起喝下午茶聊天，不觉天色已暗。 朋友倩一看手表，急忙拎起包说：“不好意思，我要赶回去吃饭了，不然我妈妈又要唠叨了。” 朋友敏说：“难得一次不回去吃饭，没关系的啊。” 倩说：“不行啊，我妈唠叨起来可烦了！你不知道啊，她会把陈年老帐都翻出来的。我一感冒，她肯定说，让你穿秋裤你不穿吧，这么冷的天还要穿这么短的裙子也不怕得关节炎。我要减肥，她就说，你都瘦成这样了，减什么肥呢，小心饿出病来？” 敏一听，来劲了，说：“是啊，是啊，我妈也是这样啊。我自己都是当妈的人了，她还老是唠叨说我不知道照顾自己。上个星期，为这个，我们还闹了个不愉快。' 我也接上去说：”是啊，我妈也总是这样唠叨的，和她说了很多次了，她总是不嫌烦。“ 说完，我突然有点哽咽，我差点忘了，去年妈妈因为癌症离开了我，我再也没有一个在我身边唠叨的妈妈了。 妈妈走后很长一段时间，梦里几度追寻，偶尔见她入梦对我挥手，却听不见她的声音。 有几次恍惚间，我会觉得她依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我唠叨着：“怎么今天又吃这么少？好像要变天了，记得带把伞。” 我看着她们俩越说越开心，虽然满满的抱怨，但脸上却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很多东西当你拥有的时候不会珍惜，当你失去时，却发现是多么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 无论什么时候，有妈妈在身边唠叨的孩子永远是最幸福的。 02 我小时候也最不喜欢妈妈唠叨。 因为她一开口，永远两件事，吃和穿。不是说多穿点，就是说多吃点。 尤其在少女的花季年龄，妈妈最喜欢唠叨的两件事情就成为我最讨厌的两件事情。 让我多吃点不就是要让我长胖吗？我才不要变成肥嘟嘟的小圆球。 我每顿饭都只是胡乱吃两口，而妈妈总说：“多吃点，不然要饿出胃病来的。”我只好找借口:“每天都是这点菜，吃腻了，哪有胃口？” 于是，妈妈开始变着花样烧，然而我还是不满意，依然吃得很少。 有天，妈妈一边夹着鱼，一边说：”这个鱼很新鲜，现杀的，有营养，也不容易长胖。“ 一下被妈妈说中了心事，我窘了，嘴里不甘示弱地：“我哪说了怕胖？只是你烧得那么腥气，我才不想吃。“ 妈妈也不恼，依然变着花样烧给我吃，依然不厌其烦地提醒我多吃一点。 03 有种冷是你妈觉得你冷，但很多时候，确实是你妈比你更了解你身体的温度。 记得有一年冬天，我要去参加聚会，偷偷穿着短裙出了门。 晚上回来有点发烧，喉咙咳得厉害。妈妈一边给我冲药，一边说：“这么冷的天为什么就不能多穿点呢？” 我本来身体就很难受，听到她的唠叨，莫名地觉得好烦，没好气地说：”不用你管，我高兴这样！“ 妈妈依然苦口婆心地说：”我都是为了你好，身体是你自己的，如果身体坏了，没有人可以帮你。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珍惜了，但那时就晚了。“ 我把头埋在被窝里，不去理她，等病稍好些，还故意穿着短裙走来走去。 虽然我心底也是认可她说的话，但我就不喜欢她唠叨的样子，我觉得一个唠叨的女人是多么庸俗。甚至，我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做像我妈这样唠叨的女人。 04 毕业后，我选择去了远方，一个人偷偷兴奋了很久，终于可以离开妈妈的唠叨，自由地飞翔。 但在陌生的城市，一切进展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顺利，工作焦头烂额，回到冰冷的宿舍里，粮米空空。 开始思念家里永远有热腾腾的饭菜，开始想念妈妈的唠叨。 给她拨了个电话，还没开口，她就急切地问：”今天吃什么菜了？今天的温度如何？有没有下雨？在外面适应不适应？“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她的唠叨那么好听，拿着电话久久不愿放下。 从那时开始，我渐渐不讨厌妈妈的唠叨，每次遇到困难时，就会打电话去听听她的唠叨。 那是唯一可以给我力量的声音，那是唯一可以证明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这样关心我，惦记我的声音。 05 结婚生子，自己当了妈妈后，我也变得敏感焦虑。 孩子不愿吃东西，我焦虑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她不舒服？ 孩子有个头痛脑热的，我焦虑是衣服穿少了？是晚上踢被子了？ 那段时间，我围着孩子忙忙碌碌，完全忘了自我。 有段时间，孩子晚上哭闹得厉害，我一听到她的哭声，就光脚下了床，外套也没披，连续几次，终于把自己给累病倒了。 躺在床上时，突然接到妈妈的电话：”听说上海最近变天了，晚上给孩子换尿布时，记得披件衣服，穿好鞋子，不要着凉了。还有，你胃不好，这么冷的天就不要吃冷的东西了，要加热后再吃。“ 就那么几句话，足已让我泪流满天，半天不敢说话，生怕妈妈听出异样。 过了一会，妈妈见我没反应，怅然地说：”我知道你又嫌我唠叨了，那我不说了，你自己注意身体。“她说着，就要挂电话。 我连忙说：”妈妈，我没有嫌你唠叨，我只是突然想吃你做的辣萝卜干了。” 妈妈说：”这还不容易，过几天做好给你带去。不过，这种辣的东西也不能吃太多。“ ”伤胃。“我在电话这头学着妈妈的口吻说。 妈妈也笑了：”你这孩子，居然学我说话。“原来妈妈笑的声音那么好听。 06 前年，妈妈被检查出癌症，她的精神状态比以往差了很多。 但每次看到我，她依然会唠叨：“手怎么这么冷？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知道穿厚一点？” 我那段时间很担心她的病，每次看到她就不知道要说什么，所以不敢接话，只是望着她。 她以为我不耐烦，就说：“你也别嫌烦，我也唠叨不了你多久了。” 我连忙解释说：“不是的，我下次一定记得多穿点。”然后，按捺不住地走到厕所边偷偷抹泪。 其实妈妈的要求是多么简单，她从不要求孩子有很大的作为，只希望她健健康康，无风无雨地长大。 朋友艳总是喜欢丢三落四，用过的东西老是找不到。为了这类的小事，她妈妈经常在她耳边唠叨，艳老是嫌她烦，和她争吵。 不久前，她妈妈去世了，艳又找不到东西了，她东翻西翻，差点抓狂。 后来，她居然在她的床头柜里发现，她妈妈给她留了张纸条，一个详细的表格，每样东西摆放的位置都一清二楚。 她忍不住放声大哭。 我们总是要等到过了多年以后，才会懂得一颗当妈的心。 总是要等到失去了，才发现妈妈唠叨的声音那么好听，妈妈唠叨时的样子那么好看。她的每根毛发，每个动作，每个表情、每句话语都表现出对你无限的爱。 如果妈妈还在，我真想和她说一句：“妈妈，你唠叨的样子真好看。”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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