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为何总是为难女人”？研究发现女性比男性更喜欢“互怼”，可能是人类进化的结果

最近，大西洋月刊的记者Olga Khazan对不同职业的女性围绕是否曾遭遇过来自同性上司的职场冷暴力问题展开了一系列调查。调查显示，职场中的女性上司往往比男性上司更容易被下属讨厌，而女性上司被讨厌的原因则是，她们往往太过“情绪化、阴险而刻薄”。

其中一位受访者，业已成为律师的Shannon说她曾经寄邮件给她的女上司，邮件中写道：“附件为客户所需文件之修订版列表，如有疏漏，请告知。”而女上司收到邮件后却回复道：“信中‘如有疏漏’四字正显示了你对自己所整理的文件是否完整毫无自信。”

无独有偶，一位现任通讯主管Katrin Park也有过被女上司欺凌的遭遇。她说，有一次她的一位女经理对她工作上犯下的一点小瑕疵大呼小叫道：“你要我怎么和一个像你一样无能的人一起共事？！”另外，Olga的朋友Catherine也告诉Olga，有一次她正在从事一项非盈利项目，她的女老板突然发邮件给她，以一种咄咄逼人的口吻对她说：“这正是一个你不顾我所说，自己擅作主张盲目执行任务的完美例证。”过不多久，这位女老板便对Catherine发动了一场全面冷战。

除此以外，女上司惹人讨厌的表现还包括下属在请假时其上司拐弯抹角地表达不满、对下属所犯的一些小错误上纲上线到没有理想的高度、区分敌我，随意为女下属贴标签等。而这些现象，往往发生在高层以男性居多的公司中，高层以女性居多的公司则较少发生这一类职场冷暴力。

有意思的是，Olga Khazan选取的采访对象皆为女性，而身为同样可能遭受性别歧视的女性群体，在职场中本应互相团结，然而，女上司却并没有对同性下属表现出一丝同情，反而对其要求更加刻薄。许多受访的女职员告诉Olga，虽然有时候男上司也会批评她们，但是比起被男上司批评，被女上司批评的感觉要糟得多，因为她们本以为女上司会站在自己这边。

对于这一悖论现象，波士顿伊曼纽尔大学的心理学家Joyce Benenson认为女性之间的团结性本来就比男性之间差，从大猩猩的行为中就已经显示了这一点。

雄猩猩互相合作的情况多与雌猩猩，雄猩猩常常一同捕猎或巡视边境，而雌猩猩之间却很少达成合作关系，并且有一些雌猩猩会故意扰乱另一只雌猩猩与异性的交配进程。Benenson因此认为，基因决定了女性会为了争取配偶而对同性产生敌意，“许多女性在与同性友人欢声笑语的同时却想着如何摧毁对方的生涯，这种对比十分可怕。”Benenson说。

但是也有人反对Benenson的观点，认为女性之间的竞争并非基因决定而是现代职场的产物。

德国心理学家Naomi Ellemers为了研究阿姆斯特丹学术界女性教授稀缺的现象，对女性教授进行了一项问卷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女教授都倾向于将自己描述为像男性一样进取并习惯主导他人，她们和女同事在一起的时候常常感到孤立，认为年轻的女下属总是对工作不够投入，故而不愿与其合作。而那些喜欢将自己与男性靠拢的女强人之所以这么做，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在当今社会，男性的社会的地位更高一筹。Ellemers将这些喜爱强调自身独特性的职场女强人称作“蜂后”，这个词汇由密西根大学的社会心理学家Carol Tavris在1970年代创造，用以描述这一类故作强势的女性。

然而，基因学说无法令人信服，现代职场结构影响女性心理的说法也流于表面，罗格斯大学的社会心理学教授Laurie Rudman对于女性故作强势背后的原因进行了进一步思考，认为这一现象从根本上源于社会的不平等。社会对性别的双重标准使得女性必须通过鼓吹自身赢得尊重来获得高位，佛蒙特州州长Madeleine May Kunin在特兰普和希拉里竞选总统时说：

“男人只要表现出男人的样子，而女人必须要表现出女神的样子。”

随着性别不平等的根深蒂固，一种制度正当化理论应运而生。心理学上认为长期受到压抑的群体最终会努力将不平等合理化，并使自身的负面刻板印象内在化。因此，当女性自问“我想要和谁一起工作？”时，她们潜意识里就会倾向于男性，这个一直以来都获得更多尊重的群体。

事实上，创造出“蜂后”一词的Carol Tavris本人也十分厌恶自己创造出的这个词汇，因为“蜂后”的概念早已遭人误解，常常被强调男性至上者当成了攻击女性的武器。Carol说，“‘蜂后’们一手让自己努力融入男性的世界，一手则需要撑起一个家庭。“如果我可以做到，那么别的女人也可以做到。”这是“蜂后”的典型思维。然而，在不理解这些“女强人”为事业与家庭付出多少努力的情况下将她们物化为嘲笑的对象，这正是女性作为弱势群体将制度正当化与男性作为优势群体对女性缺乏理解共同作用下的结果。

佛洛依德说：“没有一个没有理智的人，能够接受理智。”佛洛依德的这句话，或许也能应用到女性主义还未渗入的现代职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