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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晓渝 去年盛夏，应儿子和儿媳妇的邀请，我们老两口随同他 们到海滨浴场玩了一天，临结束时，我游兴未尽，牵起孙子的小手，嬉闹在浅浪轻击脚踝的海滩上。此刻，落日已不再有凌空时的威烈，在余霞的陪衬下，反而显出柔媚的色彩。这迷人的景致，特别能勾起心灵情感的突发。我蹲下身来，抱起孙子，端详他稚嫩的脸蛋和童真的眼神，隐隐的感觉到似乎在向我提出一个我久藏内心的问题：我的故乡在哪里？  泾县茂林全景 我的故乡在哪里？常人不难回答这个问题。但相对我而言，却连何为故乡都找不到恰当的定义，直感到故乡这个词又亲近又渺茫。 近日，我面对无限生机的春光，又一次努力寻找答案。按照约定俗成的思路追索，得到的结论是：一个人出生的地方。然而，在我的大脑沟里至今从未留下西南山城任何刻痕，更无从谈起亲近的感觉。于是，我又查阅了《四角号码新词典》，注释是：长期居住的地方。唉！ 如此简单的答案，对照我一生“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的经历，很难准确定位我的故乡在哪里，我又一次坠入渺茫的雾中。 深夜，我被巡行的梦神唤醒，独自悄悄地走到窗前，毫无意识的向外张望，小区内一片漆黑。片刻，我脑海里却闪出流动的波光，与天上的繁星交相辉映，并且缓缓地跨越时空飘向遥远的天际，然后又缓缓地倒流到眼前，呈现出外滩灯火通明的夜景，清晰地看到沿黄浦江边的长条靠背凳旁，站着一位身穿棉袍的儿童，形神和我一模一样呀！那真是我，是我度过浪漫童年的地方。尽管大都市的繁华，对于现代人而言，具有无穷的诱惑力，但我必竞分别得太久太久，岁月早已无情地为我滋养了“乐不思蜀”的平淡心理，严格地说，只是我人生路上的一个歇脚的驿站。 不停来回流动的波光，使我眼花缭乱，精疲力竭。于是我迅速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但梦并不香甜。我似乎误入一条狭窄潮湿的街道，随处都可以嗅到劣质纸张杂物等霉烂的气味：下水沟里夜行的动物发出原始的争夺领地的嘶咬声；一条混浊的河水横在前路，无力的流淌；河的对岸被拆得七零八落而又搁置很久的残垣，逼真的绘出一幅破败的景象；更糟糕的是有一个像布满阴云的醉汉，幽灵似的跌跌撞撞向前迈进，突然折身向我扑来，我迎面神速一击，他倒下了。就在他倒下的地方从此掀起了千层恶浪。我努力寻找故乡避风的港湾，以图积蓄足够的能量，再与恶浪继续搏击。然而，我的灵魂没有触摸到“故乡”的体温。一阵惊悸使我猛然从床上坐起，原来是一场虚梦，我依然活着，并且还会好好的活下去。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我索性走到马路旁的草地上一边散心，一边回味《心灵简单就是美》的真谛。三军总医院精神科江汉光医师推荐这本书时说：“单纯而清明的心灵。极易使人能随时虚心学习体会，并升高一层观察思考，而致改变观念和打破习惯领域，完成令自己都惊讶的体力激荡和潜能发展”。 这无疑是我精神上最大的获益，懂得了悠游人世的真义和尊严。因而失眠的痛苦并不重要，宁静的夜给了我冥思遐想的良机。我幻觉我的耳膜在震顫，听到了伊犁河畔晨柳的鸟声；巴依坤暮塘的蛙鸣；我的思绪在飞腾，奔向那垂钓的后滩，洁净的校园；我拼足充沛的能量，想再尝试一次辛勤的耕耘，再经历一次风雪的考验；我健步奋蹄跋涉，又踏遍了乌孙山的原始松林，巩乃斯的莽苍草原。大自然宽容的接受了我的拥抱，宇宙大度的倾听了我的诉说。但是真主告诫我，伊斯兰教的圣地是我的第二故乡。  泾县茂林吴氏宗祠 我感到我走了长长的一段路，再回首看身后的足印，都是一对对八字儿“愁形”。我的故乡又在哪里？ 我沮丧地匍卧在草地的中间，下意识的侧耳紧贴大地，意外的聆听到先人谆谆的教诲：请接受阳光的洗礼吧！一轮旭日从东方冉冉升起，初射的光芒叩开了我的心扉。 我感谢现在依然健康的父亲。因为在我们兄妹小的时候经常听父亲讲，在他二十岁离开家乡前的许多趣闻轶事，使我很早就产生了对祖籍的眷恋。我还记得在西北边城中学读书的时候，每年暑假都要与同学们重游伊犁河，为此写过一首抒发对家乡情感的诗： 《与同学重游伊河感怀》 去岁同游今复来，岸积木筏已不在。 柳塘潜蛙独逍遥，水波轻燕相徘徊。 追溯卧叹西流水，攀援仰仗东方彩。 常听椿庭话故林，城楼庙钟入梦怀。  延陵世泽 乐善家声 我的故乡在我从未涉足的梦中，那是祖辈大大的村落，小小的县城。我怎么就这样轻易的忘了那震惊中外的地方？那竹排上传播闪闪红星的地方？那笑声挂满月亮湾的地方？白白熬费了多少精力呀！但我非常省悟我绝不是罹患“季节情绪异常”的人。因此，我的心灵在阳光里得到了无限的升华。我欣然快步融入晨练的人群中。 我的故乡在阳光普照的地方。 2005年4月17日吴晓渝写于连云港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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