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文学评论家：一个在水中，一个在天上

勃兰兑斯的散文《人生》，入选中学语文课本，很多中国孩子记住了这个名字。我是在很多年前读尼采时听说他的，他比尼采大两岁，“狂傲的”尼采非常欣赏他，他也是很早就“发现”尼采天才，并向欧洲推广尼采的第一位文学评论家。

前两天，我差点在洛杉矶机场和“勃兰兑斯”擦肩而过：我从厦航的班机落地后，登上机场的接驳车，洛杉矶机场太大了，来自世界各地颜色和图案各异的飞机，在我眼前飞快掠过，我一眼就瞥见了一个机尾上的头像，还有“挪威小提琴家Ole Bull”的字样。回去一查，原来挪威航空公司为了纪念那些为人类做出卓越贡献的欧洲伟人（主要是北欧人），把几十位作家、艺术家等人的头像喷在了一架架飞机上。在这些伟人中，勃兰兑斯的名字赫然在列。

中国的孩子，永远记住了一个外国的文学评论家，但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压根儿就不知道，在他们的同胞中间，也出现过一位叫晓波的同样伟大的文学评论家，只不过，很多年以前，有“人”就试图封杀他的名字，限制他的自由，甚至灭绝他的生命。这一切，它们最终都一一做到了。而且，震惊全世界的是，他们在杀死他以后，连骨灰都不允许保留。在他去世半天之后，就强迫他的家人把骨灰撒入大海之中。

勃兰兑斯和晓波，都是“激进的思想家”，都是现有秩序的挑战者，都是伏尔泰的学生。他们唯一的不同是，他们生前遭遇的敌人不一样：勃兰兑斯的敌人还有一些人性，他们没有夺去他的生命，他们让他的天才得以发挥，他在有生之年，完成了六卷本的里程碑作品《十九世纪的文学主流》，以及多部至今脍炙人口的人物传记。虽然晓波声称自己“没有敌人”，但他的敌人四次把他投入监狱，只给了他几年的创作时间，最后残忍地消灭了他的肉体。如果晓波也像勃兰兑斯那样自由表达，能活到85岁的高龄，没人知道他可以给人类留下怎样的文字遗产。

但是，作为诺贝尔百年历史上唯一一个从获奖到去世都处于囚禁状态的英雄，晓波的勇气，晓波的精神，晓波的名字，不仅将成为中国人永久的骄傲，也将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为悲壮、最为残酷、也最为可歌可泣的感人篇章。

有人试图让他消失在水中，他们不知道，晓波的名字，就像他的“同道”勃兰兑斯一样，已经永远在天上，与日月同光辉，与三光共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