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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过年

 夏荷馆藏 2017-08-09

我的过年

春节,我家乡称作过年,继往开来的意思,年味从腊月一直香到正月十五元宵结束,最隆重的那几天要数年三十、大年初一和元宵。抽象的程序和仪式基本相同,但具体到每个家庭和每个人,那感觉是各不相同的。

时候,我能感觉到要过年了是从腊月的一个大晴天开始的,这一天我婆婆(奶奶)蒸炒米,我就知道年要来了。然后婆婆会告诉我,要过年了,小孩子会更听话,不打架,不说不吉利的话和丑话(脏话),大人也不打骂小孩,总之,整个村庄一团和气,祥云笼罩,给我的感觉是神秘而宁静,一切都在静悄悄而有序的进行。各家各户都在不同的时间段杀年猪、蒸炒米、推豆腐、清洗翻晒被褥、赶集置办年货、增添新衣服等,腊月二十后,就会选择日子除扬尘、杀鸡和打糍粑等。

年三十那天,我上午一般会跟随我父亲上山砍树蔸蔸,两个兄弟有时也跟着去,其实是我父亲帮我完成,然后我就扛着这个树蔸蔸早早地就回家了,父亲会继续在山上找一个大的树蔸蔸砍下扛回。我回到家后,就会围着灶台转一圈,婆婆如果在炸酥肉的话,她会给我一个吃,然后不让我多吃,说要先敬菩萨。姐姐当婆婆帮手,学习厨艺。但几个重要的菜和火锅,都是公公(爷爷)亲自来下厨,我们家数公公的厨艺水平最高,公公平时不做饭,只在过年时做。然后我们三兄弟跟着公公去祭祀,祖坟、水井、土地菩萨、猪圈都要祭到,最后祭祀神龛。整个村庄香火缭绕,时不时鞭炮声响起,神圣的村庄神圣的人。

吃过年夜饭,我们小孩子就会去给果树喂年饭,期盼来年硕果累累。这个时候,大人也可能吩咐我去给牛喂水,添加草料,也有可能安排我把鸡骨头拿去喂猪,把猪骨头拿去喂狗,我会花不少时间看着猪或狗如何慢慢吃完。大人饭后会忙于收拾厨房,打扫卫生,生一炉熊熊燃烧的柴火,上午砍的树蔸蔸派上用场,然后就呼唤孩子回家洗澡,换干净的衣服或新衣服迎接新年到来。一般情况下,孩子洗过澡后天也渐渐暗下来,我的两个弟弟还会跑向村子里玩耍,我自从母亲去世后,我胆子一直很小,害怕夜晚,我就不敢出去了,呆在家里,大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姐姐和婆婆可能会做针线活打发时间,村庄里爱好纸牌的男人可能聚在某一家玩上大人热闹一下,转钟时分各自回家祭祀,然后宵夜,玩牌的人也可能在某一家集中宵夜,继续玩纸牌,尽兴后回家休息,也可能玩通宵。我是经常没到宵夜时间就睡着了,没有玩伴的好处就是这样。

大年初一,跟着村子里小伙伴挨家挨户拜年,要说的吉祥话大人已教诲了好几遍。拜年只是形式,目的是讨要瓜子、糖、花生、水果、核桃之类的东西。一般都是女主人向孩子们派送这些,村庄不大,小半天就扫荡彻底,有时碰上某些家庭的女主人正忙,我们小孩子就需要点耐心等女主人空闲了给我们发瓜子和糖等,等不及了的时候就呼啦啦一群离开去别家讨要,不过放心,最后还会回来的,只是换个时间而已。不过,村庄的每家都希望新年迎接的第一位客人是男孩子,大人们认为这样会给家里带来好运气,因此,家中有女孩子参与拜年讨要瓜子糖果的,大人都会嘱咐她走在队伍的后面,别第一个进门拜年。尽管这样,有时仍然会出现女孩子先进门的情况发生,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主人家会有点不高兴,但也不会责怪小孩,只是认为自己运气不好而已。大人在给小孩派发瓜子糖果时,也会送上许多祝福的话语,根据小孩的具体情况会说不同的吉祥语,“金榜题名”、“双财双喜”、“四季发财”之类的话。新年第一天,村庄大人们见面也会互相祝福对方幸福吉祥。

我讨要瓜子这些东西后,一般回家交给我婆婆,我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吃了后胃感觉不舒服,可能是饿饭的原因伤了胃。然后就在家等我们家的拜年客来,大姑家一般是姑父来拜年,卯姑可能是她自己来,还会带上两个表妹,七姑家姑父来的时候居多。这种等待有时候要持续好几天,姑姑和姑父他们不一定在同一天来拜年,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只要在正月十五前来都正常,有的人认为整个正月都是过年,不过一般都会在正月初四前来拜年。所以,有的年份,我要期待三四天,这个过程什么感觉,犹如饿了在等待一顿饭吗,说不清楚,是一种幸福,没错,幸福就是这样。

家里来了客人,我就每天跟着客人转。如果是姑父来拜年,他们会帮忙上山砍柴或下地干活,我会比平时还认真,跟着他们学习,听他们谈论一些大人的事情,从话里想象一下外面的世界。姑父们的活由我公公安排,瞿家姑父没有手艺,安排给他的活需要体力多一些,欧家姑父是岩匠(石匠),有可能安排他修理石磨或上山找石头重新做一两样石具,如粑槽、猪槽、水缸、碓窝、火炉岩、阶檐岩等,工具他从自己家带来,唐家姑父是小学老师,我公公会安排比较轻松的活让他做,如果是上山砍柴,唐家姑父扛回家的那捆柴就没有另外两个姑父扛的柴大和重。因为我公公只给他捆这么多柴让他扛回家,另外两个姑父也没有什么意见。如果是姑姑来拜年,婆婆会安排她们做事,补衣服、洗衣服、做鞋子、帮厨都有可能,这时我姐姐会在姑姑的帮助下学做这些事情,几个姑姑还会说教我们兄弟几个,要我们听话,要努力读书,为大人争口气之类话语,每年都是这些话,但年年说年年新,我感觉每年都增添了不少力量。

拜年客一般住上三四天就要回自己家了,这时候我会跟着他们走很长一段路程,念念不舍粘着,然后停下脚步看着他们背影慢慢消失,最后掉头回家,心中有点小失落。拜年有个规矩,拜年客回去的时候,背篓不能空着,也就是主人家这方要多少装点礼品在背篓里给客人,一般就是几个糍粑或瓜子之类的东西,这个时候,客人多不愿意要这些礼品,要推推嚷嚷好几个来回,实在推脱不了,客人会假装接受,然后在主人视线范围内将这些回礼放在地上,并告诉主人家,他已把礼品放在地上了,然后空着背篓回家,主人只好无可奈何地捡回这些礼品。不过,如果拜年客中有小孩,主人家给小孩的钱一般都会收下,也会假装拒绝一下,然后就接受。我们家早期的拜年客中有表妹表弟,公公婆婆一般都会打发五角或一块钱,慢慢涨到两块钱、五块钱、十块钱。我工作以后,打发客人的钱由我来提供,这个时候表妹表弟都已长大成人了,有的成家有的嫁人了,不需要打发钱了,只需要给我姐姐的两个小孩打发钱就可以了,我每年都是每个小孩100块,一直坚持到他们长大。有好几年,我经济状况略有好转,每年都会给我三个姑姑100块钱,大姑如果拜年没来,我父亲会在年后把这100块钱给大姑送过去。最近几年没有给几个姑姑钱,心中总觉得有什么没有放下,不过几个姑姑家的经济情况都很不错,她们的孙子都在外面打工赚钱了。

过年时,小孩子要有新衣服穿。我们家就说不清楚,不能保证年年有新衣服过年,要不就只有上衣,或新裤子,或新鞋子,或者干脆一样新的都没有。我也很是羡慕村庄里有新衣服的伙伴,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久而久之,习惯了不穿新衣服,如果哪天家里大人给我买一件新衣服,我穿着反而不习惯,总感觉有人在注视我,走起路来都不如平时自然,真的特别扭。这种心绪影响我好长时间,第一次结婚时穿着新衣服都不自在了好一会儿,直到再婚后,吃饭穿衣的事情不用我操心了,老婆经常给我买新衣服,心结彻底消融。

随着年龄渐长,对过年的感受也慢慢不一样了,过年的气氛也在渐变。上高中后,挨家挨户拜年讨要瓜子、核桃的事情我已不参加了,欣赏地看着村庄里的弟弟妹妹们满寨子串门,他们比我们小时候更大胆和勤奋,跑到邻近的村庄去拜年。不过,正月我还是会去村子串门走走,享受的已是大人的待遇,满满满娘们(叔叔婶子们)给我的瓜子核桃比小时候讨要的多得多,聊天的内容也不一样了,问我的一些问题都是打听县城里有些什么新奇事情可以告诉他们。正月初一那天,我与两个弟弟还会翻越房子后面的那座大山,在山的另一面半山腰出林界的地方等着我姐姐姐夫带着他们的孩子来拜年,如果初一那天他们没来,我们三兄弟第二天会继续去那个地方等待,直到接到姐姐姐夫一家子,三兄弟还会争着抱外甥。姐姐姐夫一家子拜年回转的时候,我们三兄弟仍然会送至迎接的那个地方,有时还会更远,山脚的公路边方止步回家。

上大学后,村庄的年味离我远了许多。寒假回到家里,想为家里做点事也不知道从何处着手,公公婆婆也不让我做,怕我累着了,唯一全程参与的就是敬神祭祖,给公公当帮手,公公会仔细告诉我祭祀的程序和各位祖先的称呼,在往返祖坟的路途中,公公还会向我颂扬祖先们的艰辛创业和优良品德父亲对我的关怀更是细致,晚上睡觉与父亲抵足而眠,他整个晚上都在用手为我整理被子,怕我的脚露在外面受冻,返校的时候,他背着我的行礼一直送我到公路边才安心。为家里分不了忧,我只好在村庄到处转悠,村里所有的人对我是额外地客气,每到一家小坐,那家的主人立马命令小孩给我让坐,并且是上坐,还会真心留我在他们家里喝酒吃饭,然后津津有味地听我讲北京的故事。过年的时候,我也与村庄小孩子们一起玩,但他们对待我的态度让我与他们有点距离,我象村庄的贵客,为了不影响他们玩乐的兴致,我旁观一小会就知趣地离开,然后回到自己家里闲坐或去山上溜达一圈。

1990年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岁末回家过年,这个年是我与公公婆婆过的最后一个年。父亲当时在生他母亲(我的婆婆)的气,一直在我面前说我婆婆的不对。我在大年三十好言相劝,告诉我父亲,公公婆婆一辈子很辛苦很不容易,人都会慢慢变老,建议我父亲对婆婆孝顺才好父亲当时没怎么在意我的话语我不想多说什么,陪公公慢慢饮酒,家里其它人都已吃完下桌,两个弟弟已去了村子找伙伴热闹。饮酒期间,公公具体说了些什么话,现在仍然理不出个头绪,但有两句话我一直记得的,一句是告诫我的话,家富不如国富,另一句是告诉我他对婆婆的态度,现在想来也是让我在外面安心工作,不用担心家里的事情。他对我说婆婆傻(ha),要我多多体谅婆婆的话语,我赶紧说婆婆是对的,我们兄弟都婆婆抚育成长大的,对婆婆只有感激之情,但公公仍然自顾自说他的想法。最后公公说,婆婆老了,眼睛不好了,身体也下降了,婆婆去哪里他就会去哪里,他不放心,他要陪着婆婆。春节后,我带着两个弟弟回到恩施上班,给两个弟弟在厂里找了一份临时工,离家出发前,公公婆婆一直望着我们三个远离家乡,回望村庄看见婆婆还站在屋檐下,我赶紧叫小弟回去与婆婆多说一下话,叫婆婆放心,我们都会好好做事的。母亲去世时,小弟不到两岁,大弟岁,姐姐岁,我岁,真的是婆婆给了我们兄弟姐妹第二次生命。单位上班一月余,春分前接到家里的电报,公公婆婆双双离世。电报送达州轻纺工业局卫门室,我当时正在舞阳坝街上闲逛,同事友胜看到电报,十万火急,骑着自行车满街寻我,终于在下午一点钟左右我知道这不幸的消息。那个时候这个点已没有到来凤的班车了,只能赶第二天早上六点的班车。我找到单位领导请了假,然后去厂里找到小弟,大弟由于受不了这份工作的艰苦已经离岗跑回来凤了。我身无分文,友胜也没有,我找厂里的工友加老乡武贵借了二十元钱,然后与小弟在航空路车站旅社住了下来,我们两个住的是车站最便宜的房子,具体多少钱已经忘记,两兄弟猜想了一晚上公公婆婆是不是真的离开我们了,是什么原因呢。那个晚上是人生中最漫长的夜,如果可以真愿意以此生交换那个晚上快些过去,黎明早些来到。回到家里才知道公公婆婆与我已是阴阳两隔,最后也没有见上一面,我的生命中再添一道缺憾。我在公公婆婆坟前抱头痛哭,留下太多的遗憾堵塞我的胸口,以至于我每当品尝到我公公婆婆没有吃过的美食都会觉得索然寡味。每每回忆此情此境内心又空洞无比,奔流心无处安

村庄的长辈告诉我,婆婆用农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婆婆一生辛劳,战乱饥寒都坚持下来了,是什么让婆婆绝望到要用生命才能超脱,几回回梦里寻答案。公公从地里劳动归来,发现婆婆已躺在楼板上,公公本想把婆婆抱上床,让婆婆走得安详些,但没有成功。公公只好把被子垫在楼板上,用尽最后一点力量把婆婆挪到被子上。公公最后穿上他最好的衣服,着装比平时更加整洁,犹如参加人生中最隆重的礼仪,把我过年时给他的二十元钱放在他的上衣口袋里,特地用扣针撇住以提醒我父亲。公公用农药煎了一个鸡蛋,喝酒吃下这个鸡蛋,安静地躺在婆婆旁边合上双眼,关闭纷繁的凡尘之门,踏上追赶婆婆的终极之旅。为公公婆婆穿寿衣的长辈们还告诉我,公公离开时,仍然如年轻时一样,保持军人的形象。

悲痛渐远,远至灵魂深处。回想除夕那天,公公与我的最后话语,原来是临终交待,是对我的嘱咐和期望,同时隐晦地告诉我他的决心和人生态度。我时刻记住公公的话语,在这个多变无规制可依的时代,发财的人好多,升官的人更多,但我都裹足不前,因为有爷爷的告诫警醒我,我始终坚持把好事做好,把坏事做小。凡人脱俗何其难,我是凡人,但底线必须坚持,底线难免有时弯曲,但绝对不能断裂。1994年我离开厂长位置时,我坚持一定要上级主管部门审计后我才同意辞职,以后的岁月遇见许多好领导,心存感恩,我认真工作以求心安,我依然不越雷池一步,浪得迂腐名声我这种迂腐的观念伴随如歌的岁月走到今天,过了一年又一年,来到伦敦。真的感谢苍天大地!感谢公公婆婆!感谢父亲母亲!感谢所有帮助我的神和人!

自从公公婆婆离世后,我依然在村庄过了好几个春节,但年味已大不如从前了。1992年除夕前两天,小弟陪着我去五台信用社还清了历年欠款,一千多一点,具体数目已记不清楚。当年,姐夫帮忙牵线,把他的堂妹志英介绍给我大弟,志英也是命苦之人,她与她老爹相依为命,按照农村的习惯,结婚前需要过继和放炮火两道仪式,由于大弟是去女方家居住,经双方协商,仪式从简,春节期间举行订婚仪式就可以,婚仪式需现金八百元,我只好把我仅有的四百元,要回我给我父亲的四百元,凑在一起交给我的大弟。经唐家姑父与女方家商议,婚期定在1993年3月8日,我代表男方家长承诺提供现金1300元。那年春节有点压力,心中还不知道从何处去筹集1300元。承蒙老天关照,这一年,单位让我离开岗位搞副业,为单位增收,完成任务7000元,剩余归自己。在3月初终于有了这笔巨款我大弟的结婚我当年的月工资也就150元左右。是年春天,我的高中好友光树把他的堂妹介绍给我的小弟,要求是婚后随女方家居住,约定1993年国庆结婚,我又代表男方家长承诺提供现金2500元,直到九月二十左右才凑齐此数,后小弟现金不够,我又赞助200元。两个弟弟成家去了女方家居住,1993年的除夕之夜就只有我和父亲在老家过年了,父亲喜欢简单生活,团年饭只准备了一个火锅。饭后聊天,我建议父亲去找个老伴一起过日子,父亲如果有个伴一起生活,我们兄弟几个会更加放心,父亲说看缘分吧。

1994年底,我回到老家过年,父亲已找到老伴,他去了他老伴的村庄过年,我鼓足勇气一个人在村庄过年。为了不让父亲记挂我如何过年,我告诉他我去卯姑家过年,腊月二十九这天,我翻越房屋后面的大山去了卯姑家,在山脚的一个供销点买了一只手电筒,还准备了两节电池和三颗电筒灯泡备用。年三十下午,我与卯姑家一起团年,饭前饭后都没有家的归属感,局外人的味道甚浓,于是我向姑姑姑父辞行回家,姑父一直把我送到他家的后山顶上方回转,当时天色已晚,姑父坚持挽留我明天再回,见我态度坚决,他目送我一程距离后,我们在灰暗的暮色中挥手告别。回家的路途万赖俱寂,无路人无飞鸟,行走不到一半的路程,天已黑尽,我拧亮手电,开始攀爬我家后面的大山,回到家中已是晚上九点多,我升起一炉熊熊大火,暖暖地享受这份孤独。我老家过年有个习俗叫“三十夜的火十五的灯”,因此,这炉火我必须点燃并保持到天亮。在静坐无我之时,村庄的老明推门而进,他在家闲坐无事,到村庄串门,见我家有亮光,故来探望一下,我送他一盒香烟,他与我确实无太多的聊天话语,告辞转战村庄其它人户找伙伴去了实在无趣得很,我给大火加了些柴后,躺在床上心中琢磨着该找个媳妇了。这么多年,为家人,为父亲,为兄弟,我一直都没有敢为自己追求什么,我也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有那么一个人能够理解我她在哪呢?渐渐入梦辞旧迎新,鞭炮声声,遵照旧习,我起床开门纳福,点燃早已准备好的鞭炮。父亲担心我饿饭,他在年三十的上午已把做好的饭菜放在碗柜里,我只要加热就可以了。吃罢早餐,没有油茶汤和糍粑的早餐,我出发了,应该算是逃离,担心继续这样下去让我失掉毅力,会毁了我的。到来凤县城好友光树家混吃混喝一天,光树夫妇特地邀约一美女来玩没有输赢的麻将。正月初二,我到了恩施,买了一件方便面,一直在房间睡觉和阅读,足不出户,害怕被人同情和可怜,窝到正式上班。但至此,只要一吃泡面就腹泻

从此,我特别怕过年和过节,我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共享这自由的光阴。后来依然是回到老家过年,父亲与他的老伴回到我老家村庄居住,过年不再是一个人,但已找不回心中的那个年节。1999年结婚后,疲于应付自己小家的大情,回到村庄过年的机会很少了。乡音未改鬓毛衰,十一岁开始渐白的头发终于白成了一片。

2007年腊月我与七岁的儿子尧回老家过年。那年腊月,大雪漫天飞舞,还有冰冻,朋友宝爷的车送我到达五台煤矿这个地方,由于路面结冰不能继续前行,我与尧徒步向村庄进发。儿子很能吃苦,所有的冰雪路都是他自己独立完成,还跟随我去祖坟处祭祀。2009,磕磕碰碰的婚姻走到尽头,离婚后成了游魂,年底又一次回老家过年,这次年三十去七姑家团聚,大年初一,姑父伴我回到村庄,陪我聊天以解伤心之痛。至此以后,独自一人在武汉过了两个年,电话中告诉父亲,我过年很好,大城市很热闹的,不用担心。放下电话,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另一个我对我说,伤心已过,别哭别哭,哭有卵用,好好享受这份孤独与寂寞人生中,有些事情以为到了结尾,其实故事才刚刚开始,幸福才发芽,2012年认识命中注定的田田妹,从此不害怕过年,因为有她,还有儿女,家里有一盞照亮回家之路的灯,有一炉温暖我心的火,无论多晚无论多累,我要回家。家,生生不息。年,过了一年又一年。时间永远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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