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厂沟的故事
陈永明
出了县城沿108国道南行十公里左右，路从一个石崖下穿过，路外测是椒溪河在此处形成一个大水潭，石崖称为白崖子。
过了河就是银厂沟，沟口南端有一大块平地。上世纪七十年代前，这一段河上无桥，有一渡口，小船专渡过河的人与物，便得一地名——渡船口。早年间，山沟里有银矿，设有提炼白银的工厂，故得地名——银厂沟。
沟深约五里的银厂沟村，辖三个村民小组，山沟东西走向，沟垴上的大山与三郎沟搭界，北与三教殿庙沟以山脊为界，南与马故峪沟村山脊分界。半山沟里有一座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建的小型水库，从水库中溢出的水，自东向西流入椒溪河白崖子的水潭里。也是那个年代，在水潭上方架了一座一步三晃的铁索桥。去年又在白崖子潭的北端几十米外又建了一座水泥大桥，从桥头至沟垴上修了通村公路，通过小流域治理，新农村建设，银厂沟旧貌换新颜，一派新兴向荣景象。
十九世纪中叶，湖南湘潭一李姓族人，不远千里，迁徙至银厂沟，经过几十年打拼，李家三老爷、四老爷成了方圆几十里内，富甲一方的望族大户，在沟垴上建了前后两院瓦房，全铺成木地板、镇木板楼，家里办起私塾，耕读传家于李姓子弟。木耳、生漆秆、党参等中药材生意做到省城西安，家中的银元用黄缸都装不下了。家里家外雇工二三十人，开饭分伙计、客人、家人三处，饭莱各不同。过年时，肥猪杀五头，羊要宰五只，鸡鸭上百，丰盛无比。远近的人都叫这儿"李家院子"、"李家老院子"，解放后，李家定为地主，房屋和家产大部分给雇工。近年，院子里住的人，进城的进城，搬迁的搬迁，死的死，走的走，李家老院子已经没有人住了，门全上了锁，显得萧条破败，让人唏嘘不已。
从李家院子北边继续上行，有一小地名叫"金洞子"的山沟。为何会把这儿叫金洞子呢?传说，在这条岔沟里，早年有人发现，一早一晚，一对金鸭子从山涧的一个崖洞里飞出飞进，不知怎么传到外面去了。有一天从山外来了几个人，要到洞里去看那对金鸭子，他们带着工具和干稂潜入洞中，过了几天才出洞里出来，还说哪有什么金鸭子?他们背着一些石块状的东西走了。后来再无人见到那对金鸭子飞翔了，这才意识到是那伙山外人，将洞里的宝贝盗走了。也有人说洞里有金子让这些人给挖走了。从此，这个山洞便得名——金洞子。
从李家院子南边向上向东走，也有一条山湾，山湾里有一大块菖蒲（端午节与艾蒿一起挂在门口那种草），长得非常茂盛，这种草本植物，一般都生长在温地（浸水坝），这个山湾都叫它菖蒲湾。传说菖蒲湾里有两只大蟾蜍成了精，人们常见菖蒲地里，有两白衣老翁，坐在菖蒲编织的椅子和棋桌前对栾，他们一手执棋子，一手捋着长长们白胡须，一派仙风道骨模样。后来，在一个夏夜，电闪雷呜，菖蒲湾两只成了精的蟾蜍遭到雷击。第二天，有人在菖蒲地里捡到一只雷击过后的蟾蜍腿，用秤量得三斤半重。
讲银厂沟的故事，无论如何绕不过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发生在银厂沟的一件真实的故事，家住银厂沟的老表给我讲过，我的同事周老师也是银厂沟人，亲眼所见，也给我讲了这个故事。也许我们到现在还无法用科学知识来解释，但不可否认它的确发生过。
那一年，深秋的一天傍晚，家住银厂沟半沟的无儿无女的秦家老两口，心里非常高兴，十二岁的外甥小明步行了五十多里，天快黑了才到舅家，来看望舅父、舅母。秦家老汉刚从责任田劳动回来，坐在火坑边问着外甥家里的情况。秦家老婆婆到新修建的厨房去烧水做饭，怱然从厨房小跑着出来说：“快去看看，厨房那堵墙是不是要倒了，泥巴掉得唰唰响。”秦老汉正准备起身去看，火坑里的火灰飞起三尺多高，打了秦老汉一脸，把秦老汉惊得三魂掉了两魂，急忙用双手把脸上的火灰抹了两把，三人从屋内跑了出来。到了房前地坝，又飞来一些沙子、泥土向他们打来，急忙躲在旁边一个稻草摞子下，秦老汉说：“怪事，难到有鬼不成？走，快到组长家去。”组长王克奇一听这怪事，喊了几个小伙子一同到秦家屋里去看是咋回事?坐在火坑边，听秦老汉说刚才发生的事的全过程，忽然见火坑上挂的三块腊肉开始摇摆开了，摇着摇着三块肉不见了，几人分头去找，结果腊肉在床上的被子里。他们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又见火坑的一团火灰升起两尺多高，这些人都从房子里跑出来。组长王克奇说：“晚上秦家叔、秦家婶、小明住到我家去，我去给村长汇报一下，明天了再说。”
王组长当晚就去找李村长，把发生在秦家的事给村长详细说了一遍。李村长本来就不信神，不信鬼，有些不相信王组长说的这些事，说：“这样，我一会儿去找吴老大、张灵娃，明天一早让他两人把火枪拿上，去他家看看再说。”王组长说：“要不要给乡上派出所杨所长报告一下这事？”李村长说：“先不要去，我们看看情况再说，免得他们来了，又没有啥事发生，那他们要说我们无事生非。”
第二天早上，李村长等几人来到秦家，王组长、秦家老两口在路口上等着村长，他们一同来到秦家门前。秦家老汉讲着昨天傍晚时发生的事，正讲着，门前场上就有一团土灰升起来，一会儿又是一团。吴老大、张灵娃给火枪里装好火药，对着土灰团各开了一枪，灰团散了。听到枪声，邻居家的人都跑来看热闹，庞家一老好人（半痴呆）也端着一碗饭一边吃一边也来凑热闹，秦家厨房里的石姜窝槌，从屋里飞出来将其手上端得碗打落在地。看热闹的人四散跑开了，房后的山坡上不时有沙子飞过来打在人身上。到了下午才逐渐安静了下来，秦老汉回到家里，打了盆水端到屋檐下，正准备把脸上的灰土洗洗，不料想，飞来一拳头大小的石头打在盆沿上，盆子里的水倒了，盆也打得变了形。
秦老汉折腾了一天，人也累了，就上床睡觉，睡在床上想起昨天到今天发生的这些怪事，没有了睡意，便和老婆商量，明早去请邻村的蔡法师，看看有无办法。秦老汉一晚都没睡好，天还没亮就起来去请蔡法师。蔡法师带着几样法器赶到秦家，做了一场法事。那天，秦老汉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外甥也没法在这住了，先回家去了。法事做完后，飞沙走石的事再没有发生了。
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秦老汉到他妹子家说起那次发生的事，他妹夫说他家也发生过那样的怪事，只是程度没有那么严重。他们在一起分析，怪事发生时李小明都在场，且首次发生时，小明把离他家不远处的一座小神庙里供奉的一尊两尺多高的木雕五猖神像，用细绳拴在脖子上，在地上拉着玩，就是那天，第一次发生飞沙走石的事。山里男人们都有打猎的习惯，每次上山打猎前，都要去五猖神庙敬五猖老爷。敬过五猖老爷后，可保上山打猎人平安顺利，上山就能遇到野物，很少放空。他们都认为，一定是小明冒犯了五猖神，是五猖神来惩罚他。第二天两人准备了各种祭品，到五猖神庙赔礼道歉，请求五猖神原谅小明，人小不知事，对五猖老爷的不敬行为。从那以后，再没出现过飞沙走石的事了。
编辑：岭南
陈永明 陕西佛坪人，有多篇散文随笔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著有散文集《秦岭深处》、《秦岭有情》两部，一百四十多篇原创文章刊发于《加拿大社区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