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孙敏和罗国军打小就认识。 五六岁时，还一起比过撒尿。罗国军得意洋洋地掏出小鸟，对着那土墙滋尿。孙敏这傻丫头不服气，也学着他，比谁尿得更远。结果滋了一裤子。 罗国军在旁边又蹦又跳，一阵怪笑：“哦哦，羞羞脸，你尿裤子啦！哈哈哈哈！” 孙敏看着湿哒哒的小苹果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闻声而来的大人十分之尴尬，罗国军被他爸揍得鬼哭狼嚎，心里委屈极了，实在不懂为何被揍。 而孙敏则被她妈抱回去赶紧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无比严肃地跟她说，女孩子不能在小男生面前脱裤子，也不能站着尿尿。 孙敏含着两包眼泪泡，乖乖点头。直到妈妈答应给她再买一双小苹果鞋才破涕为笑。 这种黑历史，随着各自搬家，早就被两小孩丢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偏偏高中入学，他们分到了一个班。罗妈和孙妈在开学家长会上旧友重逢，高兴坏了，挨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惹得台上的班主任都瞟了她们好几眼。 然后，这茬子事儿就又被翻出来。 “敏敏啊，你还记得小军哥哥吗？就小时候你跟他比撒尿的那个？” “国军啊，你和敏敏妹妹一个班啊。哈哈，笑死我了，你们小时候还比过谁尿得远呢，还记得不？” 谁要记得这些…… 孙敏和罗国军皆满脸黑线。 更不凑巧的是，他们居然被分配坐到一起，同桌。 这就很尴尬了。
02 无论罗国军如今长得多人模狗样，孙敏一看到他，脑中就会跟唐僧念经般地响起“和你比过撒尿”的声音。 她脑补了一下那画面，实在无法像其他女生一样，对着罗国军那张脸犯花痴。 什么吴彦祖的脸型，金城武的眼睛，德普的鼻子，古天乐的嘴巴？ 你们莫不是瞎了吧？就他这样？贱兮兮的小白脸，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孙敏正认真写作业，却被罗国军一直用尺子戳她胳膊肘。 “喂，小米稀饭，把你语文练习册借我抄一下。” 孙敏头都没抬：“不借。” “敏敏，小敏，借哥哥看一眼，就一眼，成不？” 罗国军其他科目成绩都不错，就语文不行。主要因为懒，该背的东西从不过脑子。而孙敏是语文课代表。他就每次赖着孙敏要抄她作业。 后来孙敏被他缠得不耐烦，借倒是肯借了，一回头就跟他妈告状。 罗国军第二天来，就气冲冲地吼她：“行啊，小米稀饭，你有种！我要再跟你借作业我不姓罗！” 结果之后，罗国军照样没脸没皮问她要作业抄。 “再跟我借作业，你不姓罗？” “姓罗有啥好，我跟小敏妹妹姓孙得了！”罗国军十分没节操。 “……” 孙敏觉得跟他坐在一起后，翻得白眼比之前十几年加在一起还要多。 这不，罗国军看孙敏不搭理他，就嬉皮笑脸地从她课桌里翻语文练习册，一点都不见外。 孙敏又翻了个白眼，本着两家的交情，按捺着性子劝道：“就每天花十分钟背背，你脑子聪明，还怕语文过不了关？” “妹妹你就不懂了，君子吧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让我写一天数理化，没问题，让我背语文生字词儿，那可是要了哥老命了。” 孙敏啐了他一口：“谁是你妹！一肚子歪理！”
03 罗国军逞哥哥威风的机会来了。 孙敏论长相，也不是什么大美女。顶多是眼睛大点，皮肤白点。细不伶仃的，长得跟个豆芽菜似的。罗国军挺疑惑，咋就会有别的班不长眼的男生跑来送情书。 嗨，其实这有啥奇怪的。 学生时代，那种调皮捣蛋的坏小子，对学习成绩好又白净的女生有种天然好感。 只见那坏小子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装帅，另一只手递来一盒德芙巧克力，拽兮兮地把孙敏堵在楼梯口。 “孙敏，我看上你了，咱们处对象吧。” 孙敏平日再沉稳，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从没见过这架势。更何况这坏小子是学校里有名的小混混。 她额头微微冒汗，支吾了半天，不肯接那盒巧克力。 旁边的小跟班们起哄：“齐哥，人家好学生不喜欢你呢。” “是啊，人成绩好，看不上你这社会哥呢。” 小混混被下了面子，脸色一下阴沉起来。他把巧克力往前面使劲一推，把孙敏撞得踉跄后退了小步。 “再问你一遍，收不收？” 正当孙敏不知所措之际，旁边插过来一只手，强硬地把那盒巧克力推了回去。 她一抬眼，一贯没个正行的罗国军难得严肃了一次。他板着脸，站在她身边。像一座山般沉稳。 “不收！”他说。 小混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是谁？” “我是你爸爸。”罗国军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更气人。 小混混哪里受过这样的挑衅。立刻挥拳招呼他。 罗国军闪过，把孙敏拽到边上，一脚踹向小混混的肚子。 小混混人多势众，一帮人涌上前来。孙敏被这场面吓坏了，可随即，却挥着拳头跟人拼打，边打边哭着喊：“不许打他！” 罗国军心里苦，你知道在旁边哭，不知道赶紧去找老师啊。这个傻丫头。 因为孙敏是个女生，他们倒是没动手，只把她从混战圈往外推。 罗国军一边挨揍，一边揍人。这楼梯口太隐蔽，他且战且退，把人都引到走廊上。分神瞅到对面有个秃头男的身影晃过，立刻扯着嗓子喊：“校长！校长！这里有人打架！校长救命啊！” 小混混们走的是江湖风，讲义气，讲爽快，谁他妈打架还叫老师的，那是怂货！ 可罗国军才不管什么怂不怂呢，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一边喊救命，一边拉着孙敏往校长那狂奔。 秃头校长立刻朝这边走来。 小混混们互看一眼，立刻作鸟兽散。跑了。
04 在校医室，罗国军被医生按一下青紫处，就嗷地嚎一声。 “痛痛痛！老师你轻一点！” 看诊的校医是个三十来岁的戴眼镜的男人。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罗国军：“打架很有一套，都没受什么伤。” 罗国军立马激动起来，他指着胳膊上一大片青：“大哥这叫没受伤啊，我这是遍体鳞伤，至少得休一个礼拜的假才能缓回来吧！” 校医不理他，直接抹了点药水：“明天照常上学。” 罗国军嗷地一声，叫的更惨了。等他喊完，才发现旁边太安静了，孙敏一声不吭地，跟个隐形人似的低着头。 他心里有些不爽，哥哥为你挨了揍，咋一点表示都没有。 他凑上前去，正要数落几句，却发现，孙敏眼睫毛上的眼泪，正巍颤颤地往下落。 这，这咋哭开了。 他愣在那，挠了挠脑袋。“喂，小米稀饭，干嘛哭鼻子啊。哈哈，太感动了是不是？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哥罩着你。” 孙敏低头哭，不理他。 他上前拽她衣袖：“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不没事了么。” 孙敏吸了吸鼻子，瓮着声问：“干嘛为我挨揍？” “好歹抄了你那么多次作业啊，再说了，我军哥怕过谁，打架从来一把手！” 听着他胡吹海侃的孙敏，扑哧一声笑了。 此后，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好。孙敏也不总是给他白眼了，时不时还给他带自家妈妈做的烘焙糕点。 但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再不肯借语文作业给他抄。反而每天跟个管家婆一样唠唠叨叨，非督促着他自己写完才肯罢休。 罗国军愁眉苦脸地想，早知道就不救她了。不过，他的语文成绩确实越来越好，再也不拖后腿。 慢慢地，他写语文作业也没那么苦大仇深了。
05 两人考了同一个大学。 到了大学，男男女女就跟解禁似的，鸳鸯双双遍地起，赶时髦般都谈起了恋爱。 罗国军趁着情人节，跟孙敏表了白。 孙敏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果然是喜欢我的。 两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罗国军还是那般没心没肺。而孙敏却开始计划起了未来。 她甜蜜地在宿舍里洗着罗国军的球衣，想毕业后两个人就可以结婚了，两家父母交情好，又知根知底，以后不用担心婆媳关系。 自己和罗国军可以先贷款买个房子，好好装修一下。阳台要多种些绿萝和吊篮，再要几盆仙人掌和多肉。卧室的墙可以刷成天蓝色的，放一盏同色系的吊灯。 将来还要养只狗，养只猫。宝宝生下来，就让狗狗看着他走路，别摔着了。猫咪呢，就负责在宝宝大哭时卖萌，逗他笑。 她越想越远，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眼睛弯弯的，就像夜空中熠熠生辉的月亮。 洗好了球衣，晾了起来。她就稍作收拾，去罗国军宿舍楼下，喊他吃饭。 打了好几个电话，罗国军才不情不愿接起电话：“再等我10分钟，正跟队友打副本呢。”说罢，就挂断了。 孙敏长长吐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来，安慰自己，就等十分钟嘛。她坐到宿舍前小亭子里的木凳上，一时之间，不知要干什么。 就点开手机。神差鬼使的，点到微信登录页面时，她输入了罗国军的微信账号和密码。 罗国军的记性差，所有密码不外乎那么几个，都套一下就行。 成功登录后，她突然看到罗国军好友列表里多了几个她不认识的女生。都是和罗国军搭讪的。 孙敏知道罗国军长得招蜂引蝶，虽然名字土了点，人长得盘正条顺的，确实没少女生跟他表白。 罗国军都回复地礼貌而疏离。唯独一个昵称叫“小可爱”的女生，两人聊天记录都有长长一页。 倒也没说什么露骨的话，但女生撒娇的语气那么明显。 “小哥哥，你在干嘛呀？” “在打游戏呢。” “什么游戏呀，我也想玩呢。” “我不会，难道你不肯教我吗？/委屈巴巴.jpg。” “成，我带你玩！” …… “老公，你今天带我打轩辕副本吧。” “可我们游戏里不是夫妻吗，叫一两声有什么关系。你女朋友真小气。” “哈哈，还是不要乱叫吧。” “不，我就要叫，老公老公老公！” “摊手.jpg 额，妹妹别这样。” 沉默地看完了聊天记录。突然微信自动下线了。“您的账号已在其他手机上登陆。” 这应该是罗国军发现了微信被她登录了。 然后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她看着屏幕上来电显示“亲爱的”三个字眼，感觉分外刺眼。 挂断了电话，她面无表情地往女生宿舍走去。回到宿舍，空荡荡的，大家都吃饭去了。她走到阳台上，把刚洗好的罗国军限量版球衣扯了下来。
06 等罗国军赶到孙敏宿舍时，她正拿着剪刀，认真地把他那件上千块钱的球衣剪成一条一条的。 他到时，孙敏还有空抬起头来，给他一个笑。 “给你球衣做个造型，好看吗？”她不徐不缓地，沿着球衣的边，剪得分外齐整。 “敏敏，不是你想的那样……”罗国军看着平静的孙敏，心却不由慌了起来。 他知道孙敏有多爱他，哪怕她很少说这三个字。但为了他，她收敛了很多小脾气，甚至在家娇生惯养的她，开始学着洗衣服做饭。 她说，想到将来每天早晨可以给他做一顿丰盛的早餐，让他饱饱地去上班，就觉得很幸福。 他想解释什么，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说什么呢，说我们都是开玩笑闹着玩的，说你不要当真，我只把她当妹妹？ 他说不出来，说得自己都心虚。他自然是清楚的，那个女生和他是同班同学，长得很可爱，班花一朵，追她的男生不少。 她和孙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女生。孙敏是独立的骄傲的懂事的。而她是娇滴滴的任性的，又很黏人，叫人无法冷酷拒绝她的撒娇。 说自己一点都不动心，是骗人的。被一个那么多男生都求而不得的班花倒追，十分有面子，确实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一瞬的满足。 在他沉默的时候，孙敏已经把碎布条一条条接了起来。她端详了一下手里的作品，嗤笑了一声。然后扔到罗国军头上。 罗国军顶着一长条碎布，实在滑稽地很。 孙敏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突然冷下脸来：“给你拿去上吊的，喜欢吗？” 他扯下头上的布条，走上前去，想要像以前一样，在她生气时，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可还没等到他走到面前，孙敏蓦地站起来，狠狠推了他一把。 “滚！”她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平静，歇斯底里地厉声喊道。“罗国军，你给我滚！”
07 罗国军退到门口，再不肯走。垂着脑袋，站在门边上。 孙敏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和可怜。 她看着对面的罗国军：“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求你。” 罗国军看着她那冷若冰霜的脸，和极力抑制自己，导致有些颤抖的身子，默默地转身走了。 孙敏咬着牙隐忍许久的眼泪，才跟断了闸般，汹涌而出。 她爬到自己的床上，缩在墙角，蜷着身子，眼泪沾湿了枕巾。 脑中有无数个声音在吵闹。 “原谅他吧，他又没真的犯错，他还是爱你的。” “一次不忠，万次不容。他如果真的在乎你，怎么会和其他女生卿卿我我搞暧昧？” “都是那个女生的错，男人嘛，偶尔还是会受到一些诱惑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们认识这么久，他背叛你时却从来没考虑过你会多痛苦，这样的男人要什么？” 她那么爱他，所以不停地说服自己原谅他，接受他，为他找百般借口开脱。但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说：“醒醒吧，别骗自己了，他没你想得那么爱你。” 一颗心，碎成两半，是什么感受。空荡荡的，像漏了风。被锥子般的忧愁，狠狠地一扎到底。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拽紧，揪得生痛，就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爱一个人，为什么会落到这样可悲的境地。 骄傲和尊严，一并被摧毁。爱情的童话城堡轰然倒塌，站在断壁残垣上，才窥得爱情的真相，如废墟一般荒芜。 她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原本她就是这样一个坦坦荡荡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爱憎分明，像一把熊熊的火焰，遇到爱，就被点着。却不想，被这烈火灼伤了自身。 她拒绝再见他。不知情的舍友们看到罗国军耷拉着脑袋的可怜样，都纷纷来劝她，说情侣哪有不吵架的。这么多年的感情，多可惜。 她在心里冷笑几声，我可以为你洗手作羹汤，可以陪你一起穷一起奋斗，可以做你最体贴的恋人。可唯独这一点，不成。
08 令孙敏没想到的是，那个昵称“小可爱”的女生，居然出现在她面前，一副要跟她掰扯道理的样子。 “姐，我在这跟你道歉了。” 孙敏看着她，觉得好笑：“对不起，我爹挺讲道德的，没你这么大的私生女。” “好，孙敏。”她倒是冷静。“我和罗国军就是朋友，你没必要这么计较。我只把他当哥哥，你这样对他不公平。” “哦？”孙敏歪头朝她笑了一下。 自从高中混混事件后，她开始注意锻炼身体，还特地去学了跆拳道。 本来个子就比那女生高出一截来，胳膊上有小而结实的漂亮肌肉线条。她贴着那女生往前走了几步。 女生顿生警惕，这孙敏不会是要动手吧。 躲在旁边的罗国军也有些不安起来。 谁知，孙敏一只手钳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来。 她左右打量了一番，啧啧道：“这小脸蛋，长得确实不错。” 被她那么戏谑的口吻一调戏，女生心中涌出一股屈辱。“是，我长得挺好看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很多人喜欢这张脸呢。” 她在很多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言语中露出几份挑衅。 “那很棒棒呀，给你五颗星好评哟。”孙敏满脸笑容地说，恨不得为她鼓掌。 “不过，这位女士，你知道吗？我讨厌别人假惺惺地卖乖，也讨厌别人挑战我智商。”蓦地孙敏语气变得冰冷起来。 “我诚心诚意跟你道歉，你怎么这样？” “诚心跟我道歉？” “当然！” “啪”地一声，一个耳光重重落到那女生脸上。那女生捂住被打的地方，一脸不可置信：“你，你凭什么打我！” 罗国军已经走了过来。女生捂着脸，嘟着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特别委屈可怜。 “敏敏，你别这样。”罗国军哑着嗓子说。 孙敏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愿意浪费口舌。转身就走。 罗国军冲上前拽住她，把她硬扯到自己怀里：“你别不理我。” 孙敏胡乱拍打着他，他都不肯放手。她一咬牙，抬起膝盖，狠狠一顶。 罗国军立刻松了手，倒在地上，捂住裆部，缩成一团。 孙敏知道这很疼，她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想走过去。可那女生已经蹲在他身边哭得梨花带雨了。她自嘲地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09 没人认同孙敏的做法，包括她的父母。 “你和小军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对他那个态度，一点教养都没有。”这是孙妈。 “敏敏啊，小军惹你生气，你们要好好交流，有商有量的。怎么能说话那么难听呢。”这是孙爸。 孙敏有时候问自己，我是不是太作了。我就是知道他还喜欢着我，所以才这样折腾是不是？ 可那一个又一个不眠的深夜告诉她，她错只错在把纯粹的干净的爱全部给了一个男人，她错在太天真，以为爱情可以永垂不朽。却不懂，那未来的岁月里处处有陷阱，一个不留神，就会把她拉入深渊，无法翻身。 她是输了的 。她无法原谅他，不过是因为还爱着他。 她内心那样复杂，她无法放下这个男人，也无法像从前那般掏心掏肺。 她更无法接受，她身陷这进退两难的泥沼，他却毫发无损。 就让我们这样，互相折磨。 也许有一天，耗尽彼此的爱，就能好聚好散。 也许有一天，我是说也许，我们能……相爱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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