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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吃东西不是为了填饱肚皮的生理行为，而是勾心斗角的政治行为。 西游中有很多饭局，神仙界比较著名的有天庭的蟠桃胜会、丹元大会，西天的盂兰盆会。这些定期举办的饭局，给平时分散居住、各有职责的神仙们一个交流心得、联络感情的机会。一大帮神仙聚在一边吃吃喝喝，一边讨论三界的大事，是神仙们翘首以盼的盛事。 我们以蟠桃胜会为例来看看神仙的饭局究竟是怎么回事。蟠桃胜会的主人是王母娘娘，请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资深神仙，既有如来佛祖这样的精神领袖，也有各个空间的主管神仙，而且每届名单也相对固定。 顾名思义，蟠桃胜会的主食当然是蟠桃。蟠桃是天庭所有食物中排名第一的滋补珍品，据蟠桃园土地给孙悟空介绍时的说法：蟠桃分三种，前园桃树三千年一熟，人吃了可以得道成仙，体健身轻；中园桃树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后园桃树九千年一熟，人吃了可以与天地同寿。天上的仙桃究竟口味怎样，估计连吴承恩先生也不大清楚，所以《西游记》语焉不详。 蟠桃会上，除了吃桃子，还有八珍八鲜等配菜，龙肝、凤髓、熊掌、猩唇都在其中。这一记载表明，所谓神仙吃素的说法不太准确。这其中的原因在于八珍八鲜之类的东西都是向高层神仙特供的稀缺物资，根本不可能让广大的中下层神仙一起享受。一般的中下层神仙为了显示自己与人类的区别，也不愿意食用牛肉、猪肉之类很容易得到的肉食。神仙队伍中跟人类打交道的一般都是这一类的小角色，所以我们就有了一种印象：神仙不吃荤。其实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神仙可不是吃素的。读到《西游》中的这一段时，我还感到神仙不怎么讲究生态伦理，对珍稀动物不怎么爱惜。像什么黑熊和猩猩也就罢了，龙和凤那可是不容易见到的灵物。在人间，皇帝被称为龙，皇后被称为凤，孔夫子还认为凤鸟出来了天下就太平了，但是在天庭的蟠桃会上，他们不过是被屠宰了作为一道配菜而出现。 孙悟空是个刚出道的年轻神仙，出席蟠桃会进入高级别神仙的圈子是其事业有成的标志，所以他很在意组织上有没有把自己排在邀请名单之中，厚着脸皮不停地向仙女打听。在确证王母娘娘没有邀请自己时，心高气傲的猴子感到丢了面子，原来自己这个所谓的“齐天大圣”在上面的眼里根本一文不值。猴子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觉得让天庭当猴耍了。这才开始了偷吃蟠桃、偷吃御酒、偷吃金丹等一系列搅局行为。我们不要把孙悟空看成一只因为吃不到蟠桃而搞恐怖活动的疯猴子，那是对于孙悟空的误解。孙悟空这个齐天大圣，其实就是蟠桃园园长。开蟠桃会时，大桃子已经被他基本上偷吃光了，要说长生不老，他早就长生不老N次了。再说，跟一班根本没有碰过面的神仙在一起，正襟危坐地吃桃子，也不符合猴子的天性。孙悟空看重的是参加蟠桃会的身份，但偏偏这种身份天庭是不会随便给的，因为孙悟空的资历根本就不够格。 天庭的决定是正确的，实践也证明，不够格的神仙根本就不应该参加这种高级别的饭局。天篷元帅这位天庭高干中的新贵，就在蟠桃会上喝高了。平时，神仙们滴酒不沾，一个个都显得很理性，从来不会有什么出格的言行。但神仙喝高了就是另外一种情形，该死的天篷竟然去骚扰嫦娥仙子，这种行为让玉帝很生气，结果就打了猪八戒两千锤，把他强行整容成一头猪。所以，蟠桃会决不是那种放开肚皮随便吃喝的小聚会，而是怀揣各自目的天庭各路高阶神仙的政治舞台。 与孙悟空孜孜以求想获得蟠桃胜会的赴会资格相比，一些老资格的神仙好像对此并不太在意。什么样的饭局该参加，什么样的饭局请了也不参加，这些神仙们拿捏得很准。大闹天宫的那一次蟠桃会，西天佛国仅仅派出了观音作为代表来参加，其他佛祖、菩萨、罗汉都没有赴会。天庭系统的资深神仙三清、四御、五老、六司好像也没有几个与会。也许，这些神仙知道过去未来之事，知道孙悟空大闹天宫这件事很棘手，准备置身事外看现任领导玉帝的笑话。 接下来，如来佛接受了天庭的请求，镇压了孙悟空，天庭安排了一次礼节性的答谢宴会。这一回，原本置身事外的老同志们一个个都出来了，一个个都带着明珠异宝、寿果奇花等礼品敬献给如来，还要求如来给这次饭局命名。如来一向看起来是很谦虚的，这一次却没有怎么谦让，而是顺水推舟地命名为“安天大会”。意思是，天庭没有我如来，还真就安定不下来。在安天大会上，天庭文工团的仙女又是跳舞，又是敬献蟠桃。寿星代表玉帝献上了紫芝瑶草、碧藕金丹，赤脚大仙代表广大中下层神仙献上了交梨二颗、火枣数枚，这些礼物如来都一一笑纳，还指示阿难、迦叶收起来带回西天。 安天大会暴露了天庭的虚弱，如来是真正的胜利者，佛派借此扩大了自己的影响。难怪回到灵山以后，一向低调不怎么宣扬自己的如来也忍不住跟三千诸佛、五百罗汉等介绍 “安天大会”的盛况，那种踌躇满志的得意劲儿让我们觉得神仙有时候也忒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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