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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化五千年，现存的建筑少说有两千多年，李乾朗教授如何从儒释道的文化角度来阐述建筑，究竟文化思想和建筑之间有着怎样的深刻联系，让李教授为您解答。 李乾朗：我跟大家一样，我的旧学根基也不好，我们不是清朝末年那种考秀才考举人，所以对于中国古老的学问我懂的其实很有限。只不过因为我做了大概超过30年的中国古建筑的“田野调查”，所谓田野调查就是你要亲自去看，不能够读二手资料。我不会只看梁思成先生的著作。在现场，我每次看一个房子都看很久，有些时候看一整天，连中餐都在那里吃。我总是觉得，这个古建筑因为可能有好几百年历史，如果是一个千岁爷、万岁爷，它应该地下有灵，应该会跟我对话，我应该能从里面看出来想要的答案。我从台湾到山西遥远几千公里，它如果地下有灵，我相信它应该会感激从这么遥远的的地方来看它的人，会发出一些信号让我接收到。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收音机扭旋钮，要是不够敏感，再怎么学听到的都是杂音。如果本身过去的底子还可以的话，读过很多别人的研究，就可以吸收到很多。  有人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我宁愿说建筑是凝固的思想 首先开宗明义，建筑载道。中国古代文化浩瀚无边，我们想得到的各种的想法前秦诸子也都早就想到了。中国文化几千年，现存的建筑物至少两千多年，应该就是文化思想的反映。有人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我宁愿说建筑是凝固的思想。先人把他们的所思所想和生活里面的需求在建筑上表现出来。我想建筑的定义不过如此而已。理解中国建筑有很多种角度，我觉得从儒释道这个观点来理解不失为一个吸引人的角度。我为什么用这个字眼呢？就是它会引人入胜。你会去想，果真答案就是这样的吗？到今天我还继续追寻，我也不敢讲我现在的答案就是一个最终的答案。 在我学建筑的时代，19世纪60年代，没有电脑，只用简单的计算尺计算钢筋结构，我也不太会用。总而言之是徒手画图，或者用三角板、丁字尺、平行尺，所以我们花了不少时间在图上“耕田”。我们建筑系的同学常常说自己是“图牛”，在画图上耕田的一种牛，你“耕”了多少，很明显，那图上就有多少线条。这跟今天用电脑画图不可同日而语。我们是处于手工业时代，还没有进化到可以用机器。虽然是一个缺点，我现在回想起来倒也是一个优势，因为我可以在现场很快地把一个建筑的平面图、立面图或剖面图画出来。剖面图是一种用意志力去把房子剖开来，而不是说你真的把它破坏，房子你怎么可以破坏呢？所以我就常常这样去蹂躏一个房子，把这个房子弄得支离破碎，来回答关于它里面的空间、构造等我想知道的问题。在我眼中墙壁是透明的，我可以看到墙里面。这个方法可以使一般外行人看得懂，同时也比较有一种美术的趣味。在西洋美术的发展史上，到20世纪初年，有一种叫做立体派，像毕加索，他画的一个人的侧面同时又把另外一面画出来，这一面涂一个颜色，你会觉得是一个剪影，另外一面涂另一种颜色，是回过头来的。（如图）像未来派的画家画下楼梯的女人，每一阶都画，就有点像过去一种可以分格的半秒钟拍一次的照相机洗在同一张上。这些都是增加我们在艺术视觉上的可能性。我也尝试想通过这样的画让外行人、一般社会人士对建筑感兴趣，特别是对我们中国古建筑，因为它是那么样的丰富，能理解它是你的幸福。  第一个图我就用这样一个符号。过去分析儒释道文化的图形他们比较喜欢把它画成像我们在看经济发展的报表，国民所得有几个percent。我后来觉得中国文化是两三千年的融合，它吸收了印度文化；道不是从先秦时候定型，它更古老；儒也不是在孔子定型，孔子是集大成；可见他们是继承前人的。这个标志有点像奔驰汽车，不是我要的。我就把它变成比太极多一条鱼。我们讲阴阳、正负，应该是这样子比较准确一点。你说可不可以有第四条、第五条？我相信也有，但是今天因为题目已经定成是儒释道，我就讲这三个文化。它们互相是有影响的，所以我又把这三条线做成是互有消长的，有些时候它们会互相有吸收，会互动。对中国古文化有兴趣的人就知道，到了宋以后，禅宗、理学之间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的。虽然在唐代可能还是敌对的，我们知道韩愈是一个很出名的“排佛论”，是儒家的拥护者。他是讲现实世界的，写的文章批判“轮回之说”、“来生”，对这种思想不以为然。 “不知生，焉知死”，他不讲鬼神。时到明清，讲“三教合流”，不过许多书不认为道一定是道教，不认为儒一定叫做儒教，而认为它是一种思想，不成为西方概念下的宗教信仰。 看建筑物，我常常都会想，这个应该是儒的影响还是道的影响？我会反过来问这个建筑物。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心智游戏。我喜欢去做这样的游戏，去看这些建筑物，然后来自问，看看有没有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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