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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秘真·豪门贵族是如何吃饭的?

 说的都是废话呢 2017-08-17

《红楼梦》作为展现封建贵族生活的范本,里面的美食个个儿让人垂涎,但大多是只有一个菜名,不得做法(高鹗倒是细写过几顿饭,但净干让人一边喝粥一边喝汤这种奇怪的事,也没有让人尝试的欲望)。今天借着几道红楼菜,说几句红楼和菜的吃货闲话。

▐  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菜

现在一说起红楼菜,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是一道从小丫头嘴里说出,晴雯跟厨房要过的菜——芦蒿炒面筋。那道让人印象无比深刻的“倒要十来只鸡配它”的茄鲞,总觉得“隔书食远天涯近”,谁也不知道它该是什么味儿,所以就算做出来的再好吃,也是怀着一种“就是这个味儿啊”的心情,而缺少“原来是这个味儿”的兴奋感。但是芦蒿炒面筋就面目清晰的多,却又清绝不俗。清鲜、筋道,想着就觉得满口生香。

话虽如此,我第一次吃到的却是一个bug版本。人家晴雯嫌鸡丝肉丝太油,特意交待了要用面筋;而本来的芦蒿,则在通行本里被改成了蒿子秆。大学期间我在来今雨轩吃到的,恰恰就是“鸡丝蒿子杆”这个版本。然而,虽然用了遭到嫌弃和篡改的原料,这道菜却出奇的好吃。鸡丝香而不抢,蒿子杆嫩而不怯,犹清晰地记得当时同好们也对这道菜盛赞不已。

来今雨轩制作的鸡丝蒿子杆  拍摄:不启轩

▐  豆腐皮包子,到底是什么皮

豆腐皮包子也是晴雯爱吃的(怎么以前没意识到我跟晴雯口味这么像……),宝二爷曾巴巴儿地给她留了一盘,结果让没眼力价儿还强行加戏的李嬷嬷拿走给熊孩子吃了。

豆腐皮包子是很久以前吃的了,总觉得不大对,至少是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那是一种把豆腐皮切成细屑和香菇之类一起做成馅儿的包子。味道是真的不错,但问题是,豆腐皮包子,难道不该是用豆腐皮做皮儿么?不过当时可能处于特别宽宏大量、不吝于自我否定的阶段,所以开口说的是“我还以为应该是用豆腐皮儿包着馅儿的”,引得大家争相承认犯了同样的理解错误——直到后来有人吐槽了一句才觉得不对——晴雯这么爱吃碎豆腐皮啊?

我想象中的豆腐皮包子  图:www.fs0757.com

后来看到有人把北豆腐和面,蒸出的包子极暄,不知红楼菜馆的包子是不是这么做的;又见扬州有豆腐饺,以嫩豆腐作皮儿,手法惊人,老家南方的曹雪芹或许写的是这个?不过我总觉得都不像,想那李嬷嬷也不是什么懂矜持的,喝过宝玉的枫露茶,吃过袭人的酥酪,晴雯这豆腐皮包子但凡好咬一点儿,她老人家也未准想得起来给孙子带回去。

▐  最好的复原,枣泥山药糕    

我不太喜欢山药,脆的还行,尤其不喜面山药。枣泥我却喜欢,月饼和酥皮点心必得有枣泥馅的,如若没有,就觉得跟包粽子不放大枣、涮羊肉一次下半盘一样,属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枣泥山药糕把二者绝妙地结合在一起,山药包裹着枣泥,口感绵软却不甜腻,略有沙质很是清口。这道点心不只出现在红楼菜馆里,有些长于做小吃的店也有。有些用了雕花的模具,做出来倒像是如今的冰皮月饼。枣泥山药糕更大的妙处在于,它似乎是离书中描述最近、还原度最高的一款红楼美食。或许在于它明了的名字,或许在于枣泥、山药常见而易于理解的形态,让人觉得它似乎就应该这么简单,就理应再没有什么秘制的独门配方,就理应我们也能尝到久病的秦可卿也觉得“克化得动”的食物。

还是来今雨轩制作的枣泥山药糕  拍摄:不启轩

▐  鸡髓笋、野鸡崽子汤——不用太穿凿

前几天正好看到一个做菜的节目,有一期的主题就是红楼菜,其中做了这道鸡髓笋。是把鸡腿骨中的骨髓敲出来,点缀在春笋上。这也跟我早先的想象不同,“鸡髓笋”这名字给我的第一感觉,是把鸡茸填入笋心然后烹制的一道菜。曾经在网上查过,还真有人也是这么理解的,并且做出了这道菜。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太穿凿了。其实红楼梦里的菜,大多名字很直白,像糟鹌鹑、酒酿清蒸鸭子这种,从不见诸如“金玉满堂”、“燕草如碧丝”这种矫情名字。其实想想,贾府吃的这些都是家常饮食,固然食不厌精,但大户人家的讲究都讲究在里子上头,不一定盘子上非有两朵萝卜雕花。就像贾母喝的野鸡崽子汤,之后说到“若是还有生的,再炸上两块,咸浸浸的,吃粥有味儿”,也不见如何繁复锦簇,一句“咸浸浸的”便有无限滋味。上个月去郊区,中午吃饭喝了一道鸡汤,那鸡肉也不知是怎么处理的,吃一口能飞出去,但汤却很有滋味——当即就想到了贾母这句“咸浸浸的”。

鸡髓笋  图:www.sohu.com

▐  不得不提的茄鲞

还是要说说茄鲞的,这道菜在来今雨轩吃过,当时的印象是很香、很油,也是没怎么吃出茄子味儿来。有红楼协会的同学后来在大观园酒楼吃了茄鲞,据说和来今雨轩大不相同,但也是很香、很油。

很香、很油似乎是对的,因为书里写的就是各种过油,“得要十来只鸡配它”。好几年前看过一位美食博主还原茄鲞,这位博主认为其中的“鸡瓜”是“齑瓜”,就是剁碎的黄瓜,然后奇怪自己做出的茄鲞稀汤汤的。那时气盛,还冲上去怼人家“鸡瓜是指鸡瓜子肉!您都把黄瓜剁成齑了,还不水了咣当的啊!”尽管如此,心里总觉得这道贾府秘制的菜肴不应该这么油啊肉啊的——有点儿太暴发户了。

来今雨轩制作的茄鲞  拍摄:不启轩

直到现在我也没见过还原得令我满意的茄鲞,不过邓云乡先生在《红楼风俗谭》里的相关描绘倒是让我愿意相信。邓先生认为茄鲞是一道“路菜”,就是旧时长途旅行时所备的菜肴,途中不便打尖时,可随意架锅烧点干饭,就着路菜吃一顿。长途携带,自然是要耐储存的,所以路菜一般都重油、略咸、无汁,类似油焖春笋这种。所以凤姐所言的鸡油炸、煨干、香油收、糟油拌、封严,都是令其充分去掉水分、干香软韧且充分入味。这些都很符合我对“贾府家里菜”那种讲究到家而不外露的想象。《红楼风俗谭》中又言,各色菌菇果子等种类虽多,但不过占二三成,让茄子得其香鲜即可——我觉得也靠谱,这些配料放多了,确实跟把什锦馅儿炒熟了端上来似的。

▐  赏菊咏诗吃螃蟹

爱看红楼里写菊花诗那一回,争才斗艳;更爱看他们吃螃蟹,趣味盎然。以前看到大家吃螃蟹,老想着“林黛玉真可怜啊,这也吃不了,那也吃不了,螃蟹还是吃不了……果然身体要健康啊!”但之后重读《红楼梦》,印象最深的却是薛姨妈的一句话:凤姐要伺候她吃螃蟹,薛姨妈让她不用管——“我自个儿掰着吃香甜”。这话以前聊红楼时我曾引过。那时一帮同好每周聚会,共读红楼,每在什么地方有点儿心得或推论都兴奋不已。当时曾有人说,我们现在聊出的这些体会,好多早有前人研究,多细读一些论著,强过现在十倍。我不以为然,终归我又不是要在这上搞什么学术突破,不过是好之而乐之,著作高明,但那是听别人说话——就跟别人剥了满满一勺蟹肉塞我嘴里似的,固然过瘾,却不如自个儿掰着吃有趣。现在这么胡乱琢磨红楼饮食,也是这样吧~

林潇湘魁夺菊花诗,薛蘅芜讽和螃蟹咏  图:blog.sina.com.cn

所长说

看着酥酪、小荷叶儿小莲蓬儿的汤、酸笋鸡皮汤碧粳粥、糟鹅掌鸭信、虾丸鸡皮汤、酒酿清蒸鸭子、胭脂鹅脯、奶油松瓤卷酥、绿畦香稻粳米饭、火腿炖肘子、糟香鹌鹑,所长一点都不馋!真的!(擦口水)

本文来自果壳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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