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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二十五檀渊之盟

 zqbxi 2017-08-18

 

        关于北宋,有一种民间很流行的说法,就是钱穆先生提出的“积贫积弱”。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和宋之前最鼎盛的唐朝相比,北宋以较小的国土容纳了将近1亿人口,而唐朝只有7700万。实际上,北宋无论耕地面积、商品经济、城市化比例、手工业水平和财政收入都远胜唐朝。宋朝的人均收入为中国历史最高,比以后的明清多出几倍。何来“积贫”?
       所谓“积弱”,军事上最明显的体现是北宋未能征服两个主要敌国——辽和西夏,最终为后起的金人所灭;南宋偏安于江南,无力北上收复失地,最后为蒙古所灭。契丹辽国和党项西夏并非汉唐面对的匈奴、突厥等草原部落联盟,而是二元制的游牧政权,两国既保有游牧民族的军事优势,又吸取了中原农业文明的组织管理优点,因此能与北宋长期抗衡屹立不倒。更为不利的是,北宋立国前,北方屏障燕云十六州已被契丹占领,西北的主要养马地丧失殆尽,北宋骑兵数量远低于汉唐,更不及辽和西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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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辽夏疆域图

       北宋初期,太祖和太宗都有收复华北失地统一中国的愿望。然而宋太宗两次大举伐辽(979年和986年)均告失败,宋朝对辽由战略进攻转入战略防御状态,但宋军远非不堪一击。
       在两次北伐之间和前后,宋军在局部战场屡屡获胜,多位将领展现出过硬的战场指挥能力和谋略水平,宋军主力步兵多次以少胜多,被视为“积弱”象征的北宋骑兵、甚至厢军(厢军是北宋地方军,一般无训练和作战任务,中央精锐军队称为禁军)也有上乘发挥,正面击败过辽军骑兵最强悍的铁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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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十六州(后晋时期)

       白马岭之战:宋辽战争中宋军第一次大规模取胜。
       979年北伐幽州之前,宋太宗御驾亲征北汉,采取明智的“围城打援”策略,即派宋军主力包围北汉都城太原,同时令郭进率军占领位于辽军救援北汉必经之路上的石岭关。6万辽军行至石岭关东侧白马岭附近的北木口河时,宋军已严阵以待。辽监军敌烈欲过河强攻宋军。骑兵之优势在于利用平坦地形,发挥速度优势,灵活迂回包抄,攻敌两翼和身后。正面攻击阵型严密和良好训练的步兵则犯了兵家大忌,更何况在过河的不利形势下。
       宋军主将郭进遵照兵法“半渡而击之”,趁辽骑过河混乱之际以步兵猛烈冲击。是役,包括敌烈在内的五位辽朝高级将领被杀,士兵死伤无数。辽援军及时赶到,郭进兵力较少遂撤军而去。白马岭之战是宋辽开战以来宋军第一次战果较大的胜利。
       这场战争无论从战略安排、战术运用以及战斗能力,宋军的表现都无可挑剔。宋太宗派郭进占据石岭关,控制辽军行军通道,交战前已赢得先手。郭进作为主将兵法娴熟,善于把握机会,以己之长克敌之短。宋兵刚猛无畏的冲击搏杀令辽军惊慌失措又进退两难。这样有勇有谋的宋军怎能不胜,哪有半点“积弱”的迹象?
       宋军本有机会扩大战果,但石岭关监军田钦祚与郭进不和,故按兵不动,错失良机。白马岭战役之前,田钦祚贩运军资牟利,宋太宗得知后,却仍令前者在石岭关监军。
       宋太宗阴谋登基后,担心五代时期常见的武将篡位重演,因此对功高能战的宋军将领颇为猜忌。虽然从太祖皇帝开始,宋朝就有崇文抑武的倾向,太宗对武将的打压限制空前扩大。宋太宗一面提拔一批忠心谨慎之辈出任军中要职,一面派监军(很多是外戚)监视领兵在外的武将,这也是田钦祚有罪却仍被重用的关键原因。田钦祚有太宗支持,有恃无恐,最后竟言语相讥,逼得一代名将郭进自缢而亡。
       满城和雁门关之役:宋军连战连捷
       第一次北伐失败、宋太宗返回开封后,并没有在镇州、定州、满城一带的前线明确指定一位战区指挥官,以统筹规划未来的军事行动。理论上,知定州崔翰、镇州都钤辖刘廷翰、镇州节度使李汉琼、河阳节度使崔彦进四将都可以按照圣旨“得以便宜从事”,这是宋太宗对武将指挥权的分权与制衡。太宗甚至给前方将领留下了具体作战的阵法图——“赐阵图,分为八阵,俾以从事”。
        所谓八阵图,即将宋军分为八阵,阵与阵之间相距百步,这样做分散兵力,增加了战场组织协调难度,令敌方有机可乘,是完全不顾具体形势的纸上谈兵。
       979年底,辽军10万人大举南侵至满城一带。崔翰等人欲按照宋太宗的旨意以八阵应敌,两位将军赵延进和李继隆强烈反对,尤其后者指出“兵贵适变,安可以预料为定”,宋军大幸。宋军排出了实用灵活的前后两阵,并用诈降计麻痹辽军。辽军一击即溃,逃亡过程中,又遭宋军崔彦进部队伏击。满城会战,宋军斩首万级、俘虏三万人,是宋辽开战以来宋军战果最大的一次胜利。
       战前反对八阵图的两位将领赵延进和李继隆都是外戚,同时也是监军,他们的职责本是监督主将运用八阵图。幸而,他们做出了理性明智的判断,宋军胜利才有了可靠保障。满城战役虽有太宗“将从中御”干预前线指挥权,宋军却能大胜,关键在于北宋武将临敌决策和谋略运用的高水准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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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战役示意图

       980年,辽国为报满城之仇,以10万大军杀奔雁门关。据学者实地考证,雁门关广武沟一带地形险狭,不利于大部队行军。辽军不熟地形却轻敌冒进,正好经过广武沟。宋军主将潘美以主力严守雁门关,北宋著名将领杨业率数千轻骑兵,迂回至辽军身后,发动奇袭,潘美则从正面出击,辽军10万之众大乱,在狭窄崎岖空间内“狼奔豕突、自相践踏,伤亡惨重”。宋军骑兵在战役中多起辅助作用,但此战充分发挥机动优势,立下头功,为“积弱”的北宋骑兵首次正名。
      唐河之战:宋骑正面击败辽骑
       雍熙北伐失败后的第二年(988年)9月,辽圣宗率8万大军亲征,宋军屡战屡败,丢城失地。11月辽军骑兵在定州附近的唐河与宋军遭遇。宋骑摧锋破阵,击溃辽军。唐河之战是宋骑正面击败辽骑为数不多的战例之一。
       雍熙北伐的岐沟关、陈家谷战役以及其后的君子馆战役三场惨败之后,唐河之战是宋军急需的一场报仇雪耻和鼓励士气的胜利,因此被宋朝大书特书、夸大战绩——大破辽军八万,斩首一万五千级,获马万匹。
       按照学者何冠环的考证,当时辽军主力并不在定州附近,宋军击败的仅是百余队骑兵。辽军果真遭到如此重创,不大可能一直在北宋境内顺利转战,并且在第二年轻松攻取易州等地。实际上对于988年辽军南侵致使边境上极为重要的涿、易二州易手,北宋主要史书均语焉不详。
        纵使如此,此战冲锋在前的静塞骑兵骁勇无敌,竟然战胜了辽国极优秀的将领耶律休哥率领的骑兵部队。静塞骑兵原属河北厢军,雍熙北伐宋军损失惨重,厢军这样的二线部队被迫充当主力。静塞军唐河一战成名,后来也升格为禁军。“积弱”的厢军尚有如此惊人的战斗力,何况北宋禁军的精锐骑兵?
       宋军其他胜战与武器制造
       宋太宗在位最后几年,宋辽基本维持和平状态。宋真宗上位后,宋辽战争再次进入高潮,双方历经数次大型会战,都意识到无法彻底击败对方,遂签下澶渊之盟(1005年)。北宋多次战果辉煌的战役发生在真宗朝(997-1022年):1001年的威虏军会战,宋军4万骑兵大战包括铁林军在内的6万辽国骑兵,结果辽军被斩首两万;1004年的瀛洲保卫战,杀死杀伤辽军6万人;1016年三都谷之战,6千宋军大胜3万吐蕃军,杀死吐蕃军近万。
       不仅如此,为遏制游牧骑兵,北宋、南宋都竭力研制和推广强弩等远射武器。各种单兵弩和重型机械弩广泛装备于军中,北宋床子弩的最大射程1500米,这是冷兵器时代最远的射程记录。宋军强弩在多次战役(澶渊之战,1081年的伐夏,1131年的和尚原战役等)中发挥关键作用。君子馆之战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天气过于寒冷,宋军无法使用强弩。
       宋夏与宋金战争:北宋军力渐衰
       与辽讲和之后,北宋主要对手是1038年立国的西夏。历经持续北宋五朝皇帝的战争,1119年西夏向宋称臣(辽与北宋的地位对等,平起平坐),不过12世纪时北宋军政已严重败坏,外强中干。
      宋徽宗在位时期(1100-1126),辽国力大衰、金人崛起。在金人灭辽过程中,宋朝当权派(童贯、蔡京等人)以为可以趁机夺回燕云十六州,不顾唇亡齿寒,定下联金攻辽的政策。
        1122年童贯率军两次攻辽都大败而归。处于亡国绝境中的辽军竟能将数量极为优势的宋军打得溃不成军。此时宋军战斗力之低下才是真正的“积弱”,北宋的无能表现被金人看在眼里,金人亡辽后不久遂南下灭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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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贯第一次伐辽示意图

       北宋军力不输汉唐
       如前所述,从宋太宗到真宗,北宋对辽由战略进攻转入战略防御。但从多次战役结果来看,双方是互有胜负,打成平手。宋军多位前线将领表现出了较好的军事素养和指挥能力,宋军主力步兵、数量较少的骑兵以及二线部队都表现出色,甚至超水平发挥。与西夏近百年的战争,宋军则最终获胜,因此所谓的军事积弱在北宋大部分时期是不成立的。
       相对于西汉和盛唐的疆域面积,宋朝相差甚远。北宋未能如汉唐朝那样征服游牧国家(因而对比之下显得不够强势),一个关键原因是优良战马不足。北宋政府养马数量最多不过21万匹,而西汉汉武帝有40万匹,唐朝最多高达70.6万匹,创造世界历史记录。对有着广阔草原腹地的辽国,没有强大的骑兵,宋朝即使夺回了燕云十六州,恐怕也无力远征。以步兵为主力、骑兵为机动的弹性防御策略,才是宋朝的理性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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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历朝养马数量

       辽和西夏,尤其是前者,军事上尽力保持游牧部落的尚武悍勇,学习宋朝的攻城战术和器械制造;同时改革部族政治体制,招纳汉民、任用汉官,刻意学习中原文明的官僚管理制度,从而建立兼具两种文明优点的、相对稳定的二元制国家。因此辽和西夏以良好的经济基础和持久作战的坚韧与北宋进行长期大规模的战争。宋国力虽比西夏强,但军政腐败已经较严重,因此战事持续更长时间。
       种种客观条件的制约以及崇文抑武等不利的制度环境下,面对实力强劲的二元制游牧王朝辽与西夏,宋军在战事中(尤其是对辽战争)展现出的战斗力和武将指挥素养可圈可点,不输汉唐,强弩等武器制造上更具优势。(文/祁鑫) 
       


        起阏逢执徐十一月,尽旃蒙大荒落十二月,凡一年有奇。
  
        ◎ 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 景德元年(辽统和二十二年)

  十一月,乙卯,遣使安抚河北。
  
       以知瀛州李延渥为本州团练使,奖其守城之功也。

  北面部署奏:“契丹自瀛州退去,其众犹二十万。侦得其谋欲乘虚抵贝、冀、天雄军。”(河北省邢台市清河县、河北省冀州市和河北省大名县)。诏督诸路兵及澶州戍卒会天雄军。
  
        自辽师南下,河朔皆城守。右赞善大夫王屿知冀州,常有破敌之志,日阅戍兵,又集强壮练习之,开门樵采如平日。尝上言:“寇若至,必可邀击,愿勿以一郡为忧。”于是辽游骑逼城,屿击走之,诏嘉奖。

  癸亥,辽马军都指挥使耶律珂礼遇南师于洛州,胜之。甲子,东京留守萧巴雅尔获魏府官吏田逢吉,献于行帐。
  
        戊辰,以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继隆为驾前东面排阵使,马军都指挥使葛霸副之,西上閤门使孙全照为都钤辖,南作坊使张旻为钤辖;武宁节度使石保吉为驾前西面排阵使,步军都虞候王隐副之,入内副都知秦翰为钤辖。
  
       初,旻在定州,言天道方利客,先起者胜,宜大举伐辽,并上兴师出境之日。帝以问辅臣,皆言不可,乃止。于是驾将亲征,旻方戍并代,复奏边事十馀,召还,入对,帝曰:“契丹入塞,与卿所请北伐之日同,悔不用卿策。今须守澶州而未得人,如何?”旻请行,帝喜,故命为西面钤辖,先令至澶州候敌远近,旻即驰骑往。
  
        秦翰既受命,亟督众环城浚沟洫,以拒边骑。功毕,辽师果暴至,翰不解甲胄七十馀日云。
  
        庚午,车驾北巡。司天言:“日抱珥,黄气充塞,宜不战而却,有和解之象。”
  
        曹利用至天雄,孙全照疑契丹不诚,劝王钦若留之。辽师数攻城不克,复令王继忠具奏议和,帝因赐继忠手诏,云已遣利用,且使告辽人遣使抵天雄受之。继忠闻利用至天雄不行,复具奏,乞自澶州别遣使者至北朝,免致缓误。辛未,车驾次长垣县,得其奏,遂以前意答焉。
  
        壬申,次韦城县。诏知滑州张秉、齐州马应昌、濮州(河南省滑县、山东省济南市、河南省濮阳县)张晟往来河上,部丁夫凿冰,以防敌骑之渡。

  天雄军闻辽师将至,阖城惶遽,王钦若与诸将议探符分守诸门,孙全照曰:“全照将家子,请不探符,诸将自择便利处所,不肯当者,全照请当之。”既而莫肯守北门者,乃以命全照。钦若亦自分守南门,全照曰:“不可。参政主帅,号令所出,谋画所决,南北相距二十里。请覆待报,必失机会,不如居中央府署,保固腹心,处分四面。”钦若从之。
  
        全照素教畜弩手,射人马洞彻重甲,随所指麾,应用无常。于是大开北门,下吊桥以待之。辽师攻东门良久,舍东门,趋故城,夜,复自故城潜师过城南,设伏于狄相庙,遂南攻德清军。钦若闻之,遣将率精兵追击;伏兵起,断其后,天雄兵不能进退。全照请于钦若曰:“若亡此兵,是亡天雄也。北门不足守,全照请救之。”乃引麾下出南门力战,杀伤辽伏兵甚众,天雄兵乃复得还,存者什三四。

  庚午,辽萧巴雅尔、萧观音努率渤海兵攻德清军,城破,知军、尚食使张旦及其子三班借职利涉、虎冀都虞候胡福等十四人并死之。

  先是诏王超等率兵赴行在,逾月不至。辽师益南侵,帝驻跸韦城,群臣复有以金陵之谋告帝宜且避其锋者,帝意稍惑,乃召寇准问之。将入,闻内人谓帝曰:“群臣辈欲将官家何之?何不速还京师!”准入对,帝曰:“南巡何如?”准曰:“群臣怯懦无知,不异于乡老妇人之言。今敌骑迫近,四方危心,陛下惟可进尺,不可退寸。河北诸军日夜望銮舆至,士气当百倍。若回辇数步,则万众瓦解,敌乘其后,金陵亦不可得而至矣!”帝意未决。准出,遇殿前都指挥使高琼,谓曰:“太尉受国恩,何以报?”对曰:“琼武人,愿效死”。准复入对,琼随立庭下,准曰:“陛下不以臣言为然,试问琼。”遂申前议,词气慷慨。琼仰奏曰:“寇准言是。”且曰:“随驾军士父母妻子尽在京师,必不肯弃而南行,中道即亡去耳。愿陛下亟幸澶州,臣等效死,契丹不难破。”准又言:“机不可失,宜趣驾!”时王应昌带御器械侍侧,帝顾之,应昌曰:“陛下奉将天讨,所向必克,若逗遛不进,恐敌势益张。”帝意遂决。(懦弱)

  甲戌,晨发,左右以塞甚,进貂裘絮帽。帝却之,曰:“臣下暴露寒苦,朕独安用此邪!”夕,次卫南县,遣翰林侍读学士潘慎修先赴澶州。诏澶州北寨将帅及知州不能擅离屯所迎驾。

  帝前赐王继忠诏许遣使,继忠复具奏附石普以达。普自贝州遣指挥使张皓赴行阙,道出辽寨,为所得,辽主及太后引皓至车帐前,问劳久之,困令抵天雄,以诏促曹利用。王钦若等疑不敢遣,皓独还辽营。辽太后赐皓袍带,馆设加等,使继忠具奏,且请自澶州别遣使,速议和好事。于是皓以其奏入,帝复赐钦若诏,又令参知政事王旦与钦若手书,俾皓持赴天雄,督利用同北去,并以诏谕继忠。因谓辅臣曰:“国家以安民息战为念,固许之矣。然彼尚率众深入,又河冰且合,戎马可度,亦宜过为之防。朕已决成算,若盟约之际,别有邀求,当决一战。可再督诸将帅整饬戎容,以便宜从事。”
  
       辽师既陷德清,壬申,遂进抵澶州,围合三面。李继隆等分伏劲弩,控扼要害。辽统军使萧达兰恃其勇,以轻骑按视地形。时威虎军头寿光张瓖掌床子弩,弩潜发,达兰中额仆,辽众竞前舆曳至寨,是夕,死。太后临其轊车,哭之恸,辍朝五日。以萧巴雅尔代掌南面事,旋下通利军。达兰通天文,屡著战功,首倡南侵之谋,至是死,军中夺气,滋欲议和矣。(打得越狠,和的越快
  
        丙子,车驾发卫南。李继隆等使人告捷,又言:“澶州北城,门巷湫隘,且于南城驻跸。”是日,驻南城,以驿舍为行宫,将止焉。寇准固请幸北城,曰:“陛下不过河,则人心益危,敌气未慑,非所以取威决胜也。且王超领劲兵屯中山以扼其吭,李继隆、石保吉分大阵以扼其左右肘,四方征镇赴援者日至,又何疑而不往?”高琼亦固请,佥署枢密院事冯拯在傍呵之,琼怒曰:“君以文章致位两府,今敌骑充斥如此,犹责琼无礼,君何不赋一诗退敌邪?”即麾卫士进辇扣陛。帝遂幸北城。至浮桥,犹驻车未进,琼乃执楇筑辇夫背曰:“何不亟行!今已至此,尚何疑焉!”帝乃命进辇。既至,登北城门楼,张黄龙旂,诸军皆呼万岁,声闻数十里,气势百倍。帝览观营壁,召见李继隆已下诸将,抚慰者久之,赐诸军酒食缗钱。

  戊寅,移御北城之行营。

  曹利用自天雄赴辽军中,见其太后与宰相韩德昌同处一车,群臣与其主重行别坐,礼容甚简。以版横车轭,上设食器,坐利用车下,馈之食。共议和好,事未决,辽主乃遣左飞龙使韩杞持国书与利用俱还。诏知澶州何承矩郊劳,翰林学士赵安仁接伴之,凡觐见仪式,皆安仁所裁定云。

  十二月,庚辰朔,韩杞入对于行宫之前殿,跪授书函于閤门使,使捧以升殿,内侍省副都知阎承翰受而启封,宰相读讫,命杞升殿起居。其书复以关南故地为请,帝谓辅臣曰:“吾固虑此,今果然,将奈何?”辅臣请答书,言:“关南久属朝廷,不可拟议,或岁给金帛,助其军资,以固欢盟。惟陛下裁度。”帝曰:“朕守祖宗基业,不敢失坠。所言归地,事极无名,必若邀求,朕当决战耳!实念河北居人重有劳扰,倘岁以金帛济其不足,朝廷之体,固亦无伤。答书不必具言,但令曹利用与韩杞口述兹事可也。”赵安仁独能记太祖时国书体式,因命为答书。赐杞袭衣、金带、鞍马、器币。(送土特产、纪念品古已有之,皇帝为之)杞即日入辞,遂与利用共往。杞既受袭衣之赐,及辞,复左衽,且以赐衣稍长为解,赵安仁曰:“君将升殿受还书,天颜咫尺,如不衣所赐之衣,可乎?”杞即改服而入。帝又面戒利用以地必不可得,若邀求货财,则宜许之。(寸土不让,寸利可让

  是日,日有食之。帝惧甚,司天言主两国和解,帝意稍释。

  癸未,幸北寨,又幸李继隆营,命将校从官饮,犒赐诸军有差。

  曹利用与韩杞至辽军帐,辽复以关南故地为言,利用辄沮之,且谓曰:“北朝既兴师寻盟,若岁希南朝金帛之资以助军旅,则犹可议也。”其接伴政事舍人高正遽曰:“今兹引众而来,本谋关南地,若不遂所图,则本国负愧多矣。”利用答以“禀命专对,有死而已。若北朝不恤后悔,恣其邀求,地固不可得,兵亦未易息也!”辽主及萧太后闻之,意稍怠,但欲岁取金币;利用许遗绢二十万匹、银十万两,议始定。(向来谈判强者得其利

  辽主复遣王继忠见利用,具言:“南北通和,实为美事,主上年少,愿兄事南朝。又虑南朝或于缘边开移河道,广浚壕堑,别有举动之意。”因附利用密奏,请立誓,并乞遣近上使臣持誓书至彼。

  甲申,利用即与其右监门卫大将军姚柬之持国书俱还,并献御衣、食物,其郊劳馆谷,并如韩杞之礼,命赵安仁接伴。

  乙酉,柬之入对于行宫中,使受其书,书辞犹言:“曹利用所称,未合王继忠前议;然利用固有成约,悉具继忠密奏中矣。”是日,帝御行宫之南楼,观大河(黄河),宴从臣,召柬之与焉。

  丙戌,柬之入辞,命西京左藏库使李继昌假左卫大将军,持誓书与柬之俱往报聘,称辽太后为叔母,金帛之数如利用所许,其他亦依继忠所奏云。柬之又言:“收众北归,恐为缘边邀击。”乃诏诸路部署及诸州军,勿辄出兵马以袭辽归师。(澶渊之盟

  丁亥,以曹利用为东上閤门使、忠州(东宫廷仪容总监、重庆市忠县)刺史,赐第京师。利用之再使也,面请岁赂金帛之数,帝曰:“必不得已,虽百万亦可。”寇准召至幄次,语之曰:“虽有旨许百万,若过三十万,将斩汝!”利用果以三十万成约而还。入见行宫,帝方进食,未即见,使内侍问所赂。利用曰:“此机事,当面奏。”复使问曰:“姑言其略。”利用终不肯言,而以三指加颊。内侍入曰:“三指加颊,岂非三百万乎?”帝失声曰:“太多!”既而曰:“姑了事,亦可耳。”帷宫浅迫,利用具闻其语。及对,帝亟问之,利用再三称罪,曰:“臣许之银绢过多。”帝曰:“几何?”曰:“三十万”。帝不觉喜甚,故利用被赏特厚。(可见大宋虚弱,形象

  戊子,帝作《回銮诗》(锐旅怀忠节,群胡窜北荒。坚冰销巨浪,轻吹集隹祥。继好安边境,和同乐小康。),命近臣和。幸北寨劳军,遣雷有终领所部兵还并州屯所。时王超等逗挠无功,唯有终赴援,威声甚振,河北列城赖以张其军。

  己丑,辽诏诸军解严。

  壬辰,赦河北诸州死罪以下。民经辽师蹂践者,给复二年。死者官吏,追录子孙。

  癸巳,大宴于行宫。

  宰臣毕士安先以疾留京师,遗书寇准,言:“大计已定,惟君勉之!”是日,来朝。议者多言岁赂三十万为过厚,士安曰:“不如此,则敌所顾不重,和事恐不能久也。”

  雍王元份暴得疾,诏参知政事王旦权东京留守事,即日乘传先还。旦驰至京,直入禁中,下令甚严,人无知者。及驾还,旦家子弟皆迎于郊,忽闻后有驺呵声,回视,乃旦也,皆大惊。时两河之民颇有陷敌者,旦上言,愿出金帛数十万赎其人;或有沮议者,遂止。

  甲午,车驾发澶州。大寒,赐道傍贫民襦袴。

  李继昌至辽帐,馆设之礼益厚,即遣其西上閤门使丁振奉誓书来上。

  戊戌,车驾至自澶州。

  帝初以懿德皇太后忌,欲撤卤簿鼓吹,不举乐。时龙图阁待制杜镐先还,备仪仗。遣骑驰问之,镐曰:“武王载木主伐纣,前歌后舞。《春秋》不以家事辞王事,凯旋用乐,于礼无嫌。”帝复诏辅臣共议,皆固以请,乃从之。

  寇准在澶州,每夕与知制诰杨亿痛饮,讴歌谐谑,喧哗达旦,帝使人觇知之,喜曰:“准如此,吾复何忧!”时人比之谢安。(贡献在此,所以有名

  既而曹利用与韩杞至行在议和,准画策以进,且曰:“如此,则可保百年无事。不然,数十年后,敌且生心矣。”帝曰:“数十年后,当有捍御之者。吾不忍生灵重困,姑听其和可也。”准尚未许,有谮其幸兵以自取重者,准不得已许之。

  初,准处分军事,或违帝旨,及是,谢曰:“使臣尽用诏令,兹事岂得速成!”帝笑而劳焉。

  辛丑,录契丹誓书颁河北、河东诸州军。

  甲辰,改威虏军曰广信,静戎曰安肃,破虏曰信安,平戎曰保定,宁边曰永宁,定远曰永静,定羌曰保德,平虏城曰萧宁。(烟火味一律改为绿色太平

  邠州部署言李继迁子德明孔目官何宪来归,诏令乘传赴阙。

  乙巳,以天雄军钤辖孙全照知军府事,召王钦若归阙。

  戊申,帝览河北奏报,诸州多被蹂践,通利军伤残尤甚,惨然形于颜色,乃下诏罪己。王旦、寇准等皆上疏待罪,慰劳之。(报灾很积极,如当今报自然灾,大多言过其实,已多得国家救济而已

  是月,辽班师,太后赐太丞相韩德昌姓耶律,徙王晋。

  是岁,辽放进士张可封第三人。

  ◎ 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 景德二年(辽统和二十三年)

  春,正月,庚戌朔,以辽人讲和,大赦天下。

  壬子,放河北诸州强壮归农,令有司市耕牛给之。

  癸丑,罢诸路行营,合镇、定两路都部署为一。

  甲寅,王钦若自天雄军来朝。

  帝以河北守臣宜得有武干善镇静者,乙卯,以马知节知定州,孙全照知镇州,赵昌言知大名府,冯起知澶州,上官正知贝州,扬延朗知保州,张禹珪知石州,张利涉知沧州,赵继升知邢州,李允则知雄州,赵彬知霸州。帝亲录其姓名付中书,且曰:“朕裁处当否,卿等共详之。”毕士安曰:“陛下所择,皆才适于用,望付外施行。”从之。(河北省定州市,河北省正定县,河北省大名县,河南省濮阳市,河北省邢台市清河县,河北省保定市,山西省吕梁市离石区,河北省沧州市,河北省邢台市,河北省雄县,河北省霸州市

  知节先在镇州,方辽师入塞,民相携入城,知节与之约,有盗一钱者斩。俄有窃童儿钱二百者,即戮之,自是无敢犯者。每中使赍诏谕边郡,知节虑为敌所掠,因留之,募捷足者间道达诏旨。会发澶、魏、邢、洺等六州军储赴定州,水陆并进,时兵交境上,知节曰:“是资敌也。”因告谕郡县,凡公家输辇之物,所在纳之;敌欲剽劫,皆无所得。车驾幸澶州,大将王超拥兵数十万屯定州,逗遛不进,知节屡讽之,超不为动。复移书诮让,超始出兵,犹辞以中渡无桥,徒涉为患;知节先已命工度材,一夕而具。上闻,手诏褒美。

  罢北面部署、钤辖、都监、使臣二百九十馀员。

  召辅臣观瀛州所获辽人攻城战具,皆制度精好,锋锷铦利,梯冲、竿牌,悉被以铁。城上悬版才数寸,集矢二百馀,其后李继宣浚高阳壕,得遗矢凡四十万,辽人攻城不遣馀力如此。(这很说明问题,有备而来

  戊午,辽主还,次南京。庚申,以萧巴雅尔为北府宰相,萧观音努同知南院事。大享士卒,爵赏有差。

  癸亥,命翰林学士赵安仁等五人权同知贡举。(国家官员资格考试院代理院长

  王超上章待罪,帝悯其劳旧,弗责。戊辰,以超为崇信节度使,罢军职。

  省(裁减)河东部署、钤辖司使臣百馀人,又省河北诸州戍兵十之五,缘边三之一。

  己巳,参知政事王钦若加阶邑、实封,又赐袭衣、锦带、鞍马。故事,辅臣加恩无所赐;帝以钦若守籓有劳,特宠异之,自是遂为故事。

  以辽人通和,置国信司(对辽办事处),领以宦者。

  二月,癸未,山南东道节度使、同平章事李继隆卒,赠中书令,谥忠武。(李继隆(950年-1005年3月17日 ),字霸图。祖籍上党(今山西长治)。北宋名将,李处耘长子,以荫补供奉官。善骑射,晓音律,好读《春秋左氏传》,以礼待儒士,多智谋,谦虚谨慎。参与平定后蜀、江南,有军功。李继迁扰边,与田仁朗等率兵击败。从曹彬征幽州,破契丹兵。雍熙三年(986年),迁侍卫马军都虞侯,为沧州都部署。淳化四年(993年),以河西行营都部署,破李继迁,擒赵保忠(李继捧)。至道初,任灵、环十州都部署。真宗即位,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解兵权。景德二年(1005年)卒,赠中书令,谥忠武。)继隆出于贵胄,感慨自立,在太宗朝,特被亲信,每征行,必总戎政。帝以元舅之故,不欲烦之军旅,优游近籓,恩礼甚笃,继隆亦多智,用能谦谨保身。明德寝疾,欲面见之,帝促其往,继隆但诣万安宫门拜笺,终不入宫。又尝命诸王诣第候谒,继隆不设汤茗,第假王府从行茶炉烹饮焉。

  咸平末,河北转运使刘综上言:“西汉晁错言使民入粟授以爵,塞下之粟必多,文帝从之。今河北诸州聚兵,粮馈劳费,望行汉制以济军储。”既而水部郎中许元豹复言:“缘河州县和市边谷数少,望许进献粮粟,授以官秩。”事下三司议奏,于是定入粟实边授官等级以闻。帝虑爵赏之滥,重惜其事,宰相言:“故事具存,行之无损,请陕西诸州亦如此制。”从之。(以粮换官

  丙戌,辽复置榷场于振武军。时辽俸羊多阙,门下平章事耶律实噜请以赢老之羊及皮毛易南中绢,彼此利之。

  癸丑,命开封府推官孙仅为辽太后生辰使,閤门祗候康宗元副之。仅等入辽境,其刺史皆迎谒,又令幕职、县令、父老捧卮献酒于马前,民以斗焚香前迎,接伴者察使人中途所须,即供应之。辽主每岁避暑于含凉淀,闻使至,即来幽州,屡召仅等宴会,礼遇甚优。仅等辞还,赆以器服及马五百馀匹。自郊劳至于饯饮,极其恭恪。然礼或过当,仅必抑而罢之。自后奉使者率循其制,时称得体。

  太子太师吕蒙正请归西京养疾,诏许之。丁未,召见,听肩舆至殿门外,命二子光禄寺丞从简、校书郎知简掖以升殿,劳问累刻。因言:“北戎请和,从古以为上策。今先启诚意,继好息民,天下无事,惟愿以百姓为念!”帝嘉赏之,其二子皆迁官。蒙正至雒,有园亭花木,日与亲旧宴会,子孙环列,迭奉寿觞,怡然自得。

  诏:“缘边诸州军如擒获北界奸人,可诘其事状,部送阙下。”帝以辽虽通好,而彼中动静亦不可不知,间谋侦候,宜循旧制。又虑为彼所获,归曲于我,自今获彼间谍,当赦勿诛,但羁留内陆,待有词,则以此报之,故有是诏。

  三月,甲寅,帝御崇政殿,亲试礼部奏名举人,得进士濮人李迪以下二百四十六人,又得特奏名五举以上一百一十人。翼日,试诸科,得《九经》以下五百七十人,又得特奏名诸科《三礼》以下七十五人。帝谓宰相曰:“糊名校覆,务于精当;而考官不谕朕意,过抑等第,欲自明绝私,甚无谓也。迪所试最优;李谘亦有可观,闻其幼年母为父所弃,归旧族,谘日夕号泣,求还其母,乃至绝荤茹以祷祈,又能刻苦为学,自取名级,亦可嘉也。”以迪为将作监丞,谘及夏侯麟为大理评事,通判诸州。谘,新喻人也。

  先是迪与贾边皆有声场屋,及礼部奏名,两人皆不与。考官取其文观之,迪赋落韵,边论“当仁不让于师”,以师为众,与注疏异,特奏,令就御试。参知政事王旦议:“落韵者,失于不详审耳。舍注疏而立异论,辄不可许,恐士子从今放荡,无所准的。”遂取迪而黜边。(科场较真

  初,安阳陈贯,喜言兵,咸平中,大将杨琼、王荣丧师,贯上书言:“前日不斩傅潜、张昭远,使琼辈畏死不畏法令。不严其制,后当益弛。请立法,凡合战而奔者,主校皆斩。大将战死,裨校无伤而还,与奔军同。军衄城围,别部力足救而不至者,以逗遛论。如此,则诛罚明而士卒厉矣。”帝嘉纳之。将召试学士院,执政谓琼等已即罪,议遂格。

  又尝上《形势》、《选将》、《练兵论》三篇,大略言:“地有要害。今北边既失古北之险,然自威虏城东距海三百里,其地沮泽([jǔ zé]水草丛生的沼泽地带。《礼记·王制》:“司空执度度地,居民山川沮泽,时四时。” 郑玄 注:“沮谓莱沛。” 孔颖达 疏引 何胤 曰:“沮泽,下溼地也,草所生为莱,水所生为沛。言沮地是有水草之处也。”《孙子·军争》:“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 曹操 注:“水草渐洳者为沮,众水所归而不流者为泽。” 宋 司马光 《交趾献奇兽赋》:“且是兽也,生岭嶠之外,出沮泽之湄。得其来,吾德不为之大;纵其去,吾德不为之亏。” 清 薛福成 《上曾侯相书》:“﹝大军﹞因山谷沮泽,碍於驰骋,以致失利。”)墝埆([qiāo què]1.磽埆:土地坚硬瘠薄。《汉书·景帝纪》“郡国或磽陿” 唐 颜师古 注:“磽谓磽埆瘠薄也。”2.墝埆:.(土地)瘠薄。《墨子·亲士》:“墝埆者其地不育。” 汉 王充 《论衡·率性》:“夫肥沃墝埆,土地之本性也。” 宋 沉辽 《代人上太守书》:“墝埆之田,不足以耕污潢之池。”《清史稿·食货志一》:“ 高 、 亷 、 雷 属山荒墝埆,皆给资招垦,并免升科。”3.地形险要处。《后汉书·南匈奴传》:“墝埆之人,屡婴涂炭,父战於前,子死於后。” 李贤 注:“墝埆谓险要之地。” 五代 宋齐丘 《陪游凤皇台献诗》:“画栋泥金碧,石路盘墝埆。”《续资治通鉴·宋真宗景德二年》:“地有要害,今北边既失 古北 之险,然自 威虏城 东距海三百里,其地沮泽墝埆,所谓天隙天陷,非敌所能轻入。”),所谓天隙天陷,非敌所能轻入。由威虏西极狼山不百里,地广平,利驰突,此必争之地,先居则佚,后趋则劳,宜有以待之。昔李汉超守瀛州,敌不敢视关南尺寸地。今将帅大概用恩泽进,虽谨重可信,然卒与敌遇,不知所以为方略,故敌势益张,兵折于外者二十年,此选将得失之效也。国家收天下材勇以备禁旅,赖赐予廪给而已,恬于休息,久不识战,当以卫京师,不当以戍边。戍边莫若募土人隶本军,又籍丁民为府兵,使北面捍辽,西面捍戎;不独审练敌情,熟习地形,且皆乐战斗,无骄心。”

  辽人既和,复上言:“敌数人塞,驱掠良民数十万,今乘其初通,宜出内府金帛以赎之,敌嗜利,必归吾民,自河之北,戴德泽无穷矣。”于是贯举进士,试殿庭,得同出身,帝识其姓名,曰:“是数言边事者。”擢置第二等,赐及第。(申论写得好

  乙丑,辽赈党项部饥。

  丙寅,以知雄州机宜司赵延祚为雄州北关城巡检,赐白金三百两。延祚,州之大姓,自太宗朝,尝出家财交给敌中豪杰,得其动静,即具白州将,因授官任。至是年七十馀,召赴阙,询以边事,具言:“今之修和,辽人先启诚意,国家动守恩信,理必长久。”又言:“国母之妹曰齐妃,与其姊不协,国所遗金帛,皆归于国家主及母,其下悉无所及,望自今榷场贸易,稍优假之,则其下获利,必倍欣慰。”又历陈辽风俗、山川曲折、地理远近,及晋、汉时事,历历有据。帝诘其所欲,云有家属寓居青州,愿便道得往省之;帝许焉。且以与辽通好,不可复置机宜司,故命为巡检。

  帝虑河北诸州,缘兵罢遂弛武备,诏敌楼战栅有堕坏者即葺之。(和平时期如何练兵是一大难题)

  以将作监丞王曾为著作郎、直史馆,赐绯。旧制,试文当属学士、舍人院,宰相寇准雅知曾,特召试政事堂。

  丁丑,辽改易州飞狐路招安使为安抚使,以与南朝和好也。

  夏,四月,丙戌,女真、回鹘俱遣使贡于辽。

  丁酉,枢密直学士刘师道责授忠武行军司马,知制诰陈尧咨单州团练副使。

  先是师道弟几道(刘师道的弟弟刘几道)举进士,礼部奏名,将延试,近制悉糊名校等,尧咨为考官,教几道于卷中密为识号。几道既擢第,或告其事,诏落籍,永不得预举。帝初欲含容,不复穷究其事,而师道固求辨理。诏东上閤门使曹利用、兵部郎中边肃、内侍副都知阎承翰诣御史府杂治之;坐论奏诬妄,与尧咨并责。(科场弊案)

  戊戌,幸龙图阁,阅太宗御书,观诸阁图画,近臣毕从。

  己亥,党项侵辽。

  诏河北诸州葺城池。

  工部侍郎、参知政事王钦若,素与寇准不协,还自天雄,再表求罢。癸卯,置资政殿学士,以钦若为之,仍迁刑部侍郎,班在翰林学士之下,侍读学士之上。

  以佥署枢密院事冯拯参知政事。

  五月,戊申朔,幸国子监阅书库,问祭酒邢昺:“书版几何?”昺曰:“国初不及四千,今十馀万,经史正义皆具。臣少时业儒,每见学徒不能具经疏,盖传写不给。今版本大备,士庶家皆有之,斯乃儒者逢时之幸也。”(教材

  先是印书裁截馀纸,皆鬻之以供监中杂用,昺请归此钱于三司,裨国计。自是学者公费不给,讲官亦厌其寥落云。

  宣徽北院使雷有终卒。(雷有终(947-1005)字道成,系雷德骧次子,同州郃县(今陕西合阳县东南)人;宋太祖时任莱芜尉,后召为大理寺丞,太宗淳化时,历任支盐铁副使、江南岭外茶盐制置使。宋太宗淳化年间因镇压益州(四川成都)李顺农民起义(时任随军转运使),升右谏议太夫。历任益州、简州(今四川简阳)、许州(今河南许昌)、并州(今山西太原)知州。后为工部侍郎。真宗咸平三年(1000),奉命讨平益州都王均叛乱。真宗景德初年(1004)任并州、代州副都部署。契丹南侵时,率兵护驾,曾参与澶渊之盟,后升任宣徽北院检校太保。景德二年(1005)卒,葬合阳北太册村。)有终倜傥自任,能抚士卒,多倾私帑给公家宴犒。在蜀时,尝借用库钱数百万,奏纳第以偿,优诏蠲免;身后宿负犹不啻百万,官为偿之。

  高阳关副都部署张凝卒。(张凝,北宋名将,沧州无棣(今属山东省庆云县)人。宋真宗即位时,辽兵南侵,张凝升任北作坊使,率兵在瀛州西设伏,大获全胜。翌年,辽兵大举进犯,张凝率兵在莫州据守要塞,断敌退路,获胜,夺回全部被掠夺的人员、资财及牲畜。咸平四年(1002),他亲率兵马自白豹镇破敌,烧敌军帐300个,歼敌5000余人,缴获大宗粮草、兵甲、器仗,又继续攻破或招降数镇,使边境得以安宁。张凝累任西北边陲要职,他体恤士卒,所得赏赐,大都犒赏了军队,家中无余财,京城无府第。逝后,被追赠为彰德军节度使。《庆云县志》里记载张凝之子宋应州观察使张昭远等八位名人,供奉于明朝的庆云县城"乡贤祠"内。《无棣县志》(卷十一.人物.武略)亦有记载。)凝忠勇,好功名,善训士卒,赏赐多以犒师,家无馀资。帝尝谓近臣曰:“选用武臣实难,倘未尝更历,则不能周知其才。太宗所擢甚众,而优待者唯凝与王斌、王宪等数人,乃知先帝知人之明也。”至是卒,帝甚惜之。

  知镇戌军曹玮言:“军境川原夷旷,便于骑战,非中国之利。请自陇山以东,循古长城,堑以为限。”从之。又言:“边民应募为弓箭手者,皆习障塞蹊隧,解羌、胡语,耐寒苦,有警可参正兵为前锋;而官未尝与器械资粮,难责其死力。请给以境内闲田,永蠲其租,春秋耕敛,州为出兵而护作之。”诏:“人给田二顷,出甲士一人,及三顷者出战马一匹。设堡戍,列部伍,补指挥使以下校长,有功劳者亦补军都指挥使,置巡检以统之。”其后鄜延、环庆、泾原并河东州军,亦各募置。(古代边防很费劲

  以起复右谏议大夫、知制诰晁迥、起居舍人、知制诰李宗谔并为翰林学士。

  宗谔在舍人院,尝牒御史台,不平空(旧时缮写上行公文,换行抬写衔、名,谓之“平空”。皇家秘书院和监察院不是一个系统,就不存在上下级关系,所以不用“平空”),中丞吕文仲移文诘之,宗谔答以两省与台司非统摄。文仲不平,闻于帝,有诏辨析。宗谔引八事证其不相统摄,且言:“御史台每牒本省并不平空,所以本省移报亦如其议。而文仲止凭吏人之言,遽有闻奏,无典章之可据。况台宪之职,所宜纠参奸邪,辨明冤枉,廷臣有不法之事,得以奏弹,下民有无告之人,得以申理。而于文牒之内,争平空与不平空,其事琐细,乌足助其风裁([fēng cái]风宪;风纪。《后汉书·党锢传·李膺》:“是时朝廷日乱,纲纪穨阤, 膺 独持风裁,以声名自高。”《宋书·孔琳之传》:“﹝尚书令臣 羡之 ﹞亏损国威,无大臣之体,不有準绳,风裁何寄。” 明 唐顺之 《答舒云川巡按书》:“执事之使於 江 南也,輶车所至,风裁凛然。”)哉!”卒如宗谔所言。守职者韪之。

  以起居舍人、直昭文馆种放为右谏议大夫。放谢病,乞游嵩山;诏许之,仍命河南守臣常加存抚。召对,赐宴,赋诗饯行,恩礼甚厚。

  乙卯,辽以金帛赐阵亡将士家。时高丽、准布以辽和议成,先后遣使贺辽。

  先是诏礼部贡院别试河北贡举人,以用兵不及试期故也。庚申,帝御崇政殿亲试,赐进士诸科及第、出身有差。

  抚州进士晏殊,年十四,大名府进士姜盖,年十二,皆以俊秀闻,特召试,殊试诗赋各一首,盖试诗六篇。殊属词敏赡,帝深叹赏。宰相寇准以殊江左人,欲抑之而进盖,帝曰:“朝廷取士,惟才是求,四海一家,岂限遐迩!如前代张九龄辈,何尝以僻陋而弃置邪!”乃赐殊进士出身。盖同学究出身,后二日,复召殊试诗、赋、论,殊具言赋题尝所私习,帝益爱其淳直。改试它题,既成,数称善,擢秘书省正字,秘阁读书,仍命直史馆陈彭年视其所学及检察其所与游者。(江西名人。寇准有很多污点

  己已,诏:“自今官吏雪活人命者,并理为劳绩。
  癸酉,诏:“天下榷利者,弗许增羡为额。”

  乙亥,知雄州何承矩,言将来辽使人界,欲令暂驻新城,俟接伴使至,迎于界首;从之。承矩又言使命始通,待遇之礼,宜得折中,庶可久行,乃悉条上。手诏嘉纳,仍听事有未尽者,便宜裁处。

  六月,己丑,曹州民赵谏与其弟谔,以奸慝不法,并斩西市。帝初欲穷治其狱,内出与谏交游者姓名七十馀人付鞫。中丞吕文仲请对,言逮捕者众,或在外郡,苟悉索之,虑动人听。帝曰:“卿执宪,当嫉恶如仇,岂公行党庇邪!”文仲顿首曰:“中丞之职,非徒绳愆纠违,亦当顾国家大体。今纵七十馀人悉得奸状,以陛下之慈仁,必不尽戮,不过废弃而已。但籍其名,遇事治之,未为晚也。”帝从其言。

  帝谓辅臣曰:“殿前、侍卫司禁兵老疾者众,宜精加选择。”枢密使王继英曰:“禁旅比昔时数,今逾倍,若乘此息兵,简退疲冗,实甚便。”帝曰:“然。第以北敌请盟,西戎纳款,若即行此,则军旅之情,必谓国家便谋去兵惜费。不若先从下军选择勇力者,次补上军,亦可镇压浮言,使众不惑也。其老疾者,俟秋冬遴简将臣,令悉蒐去之。”

  己亥,达旦国九部遣使聘辽。

  秋,七月,戊午,党项贡于辽。

  甲子,诏:“复置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博通贲典达于教化、才识兼茂明于体用、武足安边洞明韬略、运筹决胜军谋弘远、才任边寄堪为将帅等科,令尚书吏部传告诸路,许文武群臣、草泽隐逸之士来应。委中书门下先加考试,如器业可观,具名闻奏。”

  丁卯,女真遣使贡辽。回鹘使人请先留使者,皆遣之。

  丙戊,西川转运使黄观,言益州将吏民庶举留知州张讠永,诏褒之。寻因遣使巡抚西川,令谕旨曰:“得卿在彼,朕无西顾忧也。”

  八月,戍寅,雍王元份薨。

  癸已,有星孛于紫微。

  九月,癸丑,赵德明始遣其都知兵马使白文寿来贡。

  癸亥,群臣三表上尊号,不允。

  丁卯,令资政殿学士王钦若、知制诰杨亿修历代君臣事迹。钦若请以直秘阁钱惟演等十人同编修,从之。

  冬,十月,庚辰,丁谓等上《景德农四敕》五卷,令雕印颁行,民间咸以为便。

  乙酉,吏部侍郎、平章事毕士安早朝,至崇政殿庐,疾暴作。帝闻之,亟遣使抚问,还奏疾甚,帝即步出临视,已不能言,诏内侍窦神宝以肩舆送归第而卒。(毕士安(938年-1005年),一名士元(《嘉定赤城志》卷九),字仁叟,一字舜举(《武夷新集》卷一一《毕公墓志铭》,《隆平集》卷四本传),代州云中(今山西大同)人。宋太祖乾德四年(九六六)进士。宋太宗太平兴国中,为监察御史,出知乾州。淳化二年(九九二),召入翰林为学士。宋真宗即位,权知开封府事。咸平中,复为翰林学士,以目疾出知潞州,又入为翰林侍读学士。景德初,进吏部侍郎,参知政事,拜平章事。二年卒,年六十八,谥文简。《宋史》卷二八一有传。)车驾临哭,谓寇准等曰:“士安,善人也,事朕于南府、东宫,以至辅相,饬躬畏谨,有古人之风。遽此沦没,深可悼惜!”诏赠太傅、中书令,谥文简;录其子孙,中使护丧事,给卤簿葬。士安端方沉雅,有清识,所至以严正称;年耆目眊,读书缮写不辍,尤精意词翰。虽贵,奉养无异平素,未尝植产为子孙计,故天下称其清。

  丙戌,遣度支判官周渐为辽主生辰使,职方郎中韩国华为辽太后正旦使,盐铁判官张若谷为辽主正旦使。

  癸卯,岁币赍至辽界。自是岁以为常。

  十一月,丙辰,享太庙。丁已,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

  辽命大丞相耶律德昌出宫籍,属于横帐。

  癸酉,辽主及太后遣使左金吾卫上将军耶律留宁、左武卫上将军耶律委演等来贺承天节,对于崇德殿。留宁等将见,馆伴使李宗谔,引令式不许佩刀,至上閤门,留宁等欣然解之。帝闻之,曰:“戎人佩刀,是其常礼,不须禁以令式。”即传诏听自便。留宁等感悦,谓宗谔曰:“圣上推心置人腹中,足以示信遐迩也。”

  十二月,己卯,召辅臣于龙图阁观契丹礼物及祖宗朝所献者。自后使至,必以绮帛分赐中书、枢密院,果实、脯腊赐近臣、三馆。

  辛已,以王钦若为兵部侍郎、资政殿大学士,班在文明殿学士之下,翰林学士承旨之上。帝初见钦若班在翰林学士李宗谔下,怪之,以问左右,左右以故事对。钦若因诉于帝曰:“臣前自翰林学士为参知政事,无罪而罢,其班乃下故官一等,是贬也。”帝悟,即日改焉。资政殿置大学士自此始。钦若善迎人主意,帝望见辄喜,每拜一官,中谢日,辄问曰:“除此官,且可意否?”其宠遇如此。

  甲午,右谏议大夫种放自嵩山来朝,对于龙图阁。

  初诏致仕官给半俸。唐制,致仕者非特敕则不给俸,国初循之,至是有此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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