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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丨解码《牡丹亭》​

 迷幻天空58 2017-08-19


400年前,一颗耀眼的巨星陨落在才子之乡临川,他就是一代戏剧大师汤显祖。巧合的是,在这之前的三个月,地球的另一端亦先后失去了两位在世界戏剧舞台上青 史留名的大师——英国的莎士比亚与西班牙的塞万提斯。今年,世界把目光聚焦到他们身上——举办各种活动纪念他们,全世界巡演他们的作品,以让更多的人深入 地了解他们、感受他们作品的艺术魅力。而作为汤显祖的家乡人,我们在这个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特别推出系列报道,讲述汤翁与家乡、与作品、与同时代的另两 位大师之间冥冥之中或巧合或平常的关联,让更多的家乡人为有这样的先贤而感到骄傲。

——编 者

       


解码《牡丹亭
温 凡   刘 柳   张 雁



明万历四十四年,67岁的汤显祖在住地临川玉茗堂溘然辞世的那一刻,他不会想到,自己以及创作的作品,能够传唱不息。

四百多年来,以《牡丹亭》为代表的戏曲作品在海内外广泛流传,被誉为世界古典戏曲名著,汤显祖也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历史文化名人。

拂去岁月的尘埃,我们可以窥见,除了《牡丹亭》本身的经典,与这部经世作品相关的种种,竟然也颇具传奇色彩。


一部世界级伟大戏剧作品的存世,必定少不了各种相左的看法。关于《牡丹亭》创作地和成稿时间,赣浙两位专家学者针锋相对的意见,以其不唯家乡情的立场赢得了学界的尊重


按理说,作品的故事来由应该是没有争议的,因为汤显祖在开篇的《牡丹亭题词》中就已经交代得一清二楚:“传杜太守事者,彷彿晋武都守李仲文,广州守冯孝将儿 女事。予稍为更而演之。”也就是说,《牡丹亭》的故事来自于这两个传说。武都守李仲文的故事出自东晋陶潜的《搜神记》卷四,广州守冯孝将的故事出自南朝刘 敬叔《异苑》卷八。但是,这两位太守儿女为爱死而复生的故事,似乎只是汤翁卖的一个关子。

上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有学者根据明代目录学家晁瑮编撰的《宝文堂书目》中的话本《杜丽娘记》和明何大抡辑《重刻增补燕居笔记》中《杜丽娘慕色还魂记》的故事,认定这才是《牡丹亭》故事的源头。

上世纪90年 代,大余县退休高级讲师谢传梅经过十几年潜心研究有了新的发现,他在大余搜集到多个版本的类似传说,并查找到南宋大学者洪迈在其著作《夷坚志》和《夷坚志 ·支甲》中记载了两个与《牡丹亭》内容大体相似的故事。所以,谢传梅认为,汤显祖并不只是随意地将《牡丹亭》故事的发生地放在南安府(现今的大余县),其 创作的原文也和南安府有着紧密的联系。

在这里,有必要重提汤显祖的一段经历。万历十九年(1591),汤显祖因一道奏折激怒当朝皇帝朱翊,被贬到徐闻县做小官,经大庾(现在的大余县)过梅岭。半年后升调浙江遂昌主政,又一次经大庾过梅岭,并逗留了一段时间。谢传梅考证的当地传奇故事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进入他的视线。7年 后,汤显祖把那段感天动地的爱情传奇发生地放在了大庾的南安府,而不是《杜丽娘慕色还魂记》的广东南雄。并在《牡丹亭》第十出《惊梦》中借杜丽娘念诵的 《乌夜啼》词说:“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以及杜丽娘生前常向梅树倾诉、死后安葬在梅树下面等多个情节。可见这两次大庾之行对汤显祖影响至深。

知 名学者徐朔方是这样解读的,由于中国历史悠久,丰富多彩的古代传说自然容易引起人们的广泛兴趣。而汤显祖认为无论是杜丽娘的故事还是大余当地的传奇,整理 者都还年轻,故事不够老,难以令人信服,所以才在题词中抬出年代更久远、传播力更广的另外两个类似故事作为话本的佐证。

《牡丹亭》故事的来由,学者们的研究结果稍显温和。但关于创作时间和地点的争议则有一点火药味。一方认为是万历二十五年(1895)完稿于浙江的遂昌,另一方则认为是万历二十六年(1896)完稿于江西的临川。

“遂昌说”的主要依据来自于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的《中国戏曲通史》,其中写道:“大约在投劾回家的前一年,即万历二十五年(1597),汤显祖写成杰出的古典名剧《牡丹亭》传奇。”剧作家石凌鹤在《凌鹤剧作选》中《遂昌弃官》一节,描写了汤显祖在遂昌的生活经历,其中就有其创作及指导小红演唱《牡丹亭》等情节。

“临川说”的依据则出自于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大百科全书·戏曲·曲艺卷》汤显祖条目记录:“万历二十六年(1598)…… 秋天,从临川东郊文昌里迁居城内沙井巷。著名的玉茗堂和清远楼就在这里,传奇《牡丹亭还魂记》也在此时完成。”我国元明清戏曲小说研究领域的泰斗级人物徐 朔方在其编写的《汤显祖年谱》中给予了确认,并在其著作的《汤显祖评传》中提到一个细节:汤显祖《临川四梦》的其他三篇题词所署年份都是创作完成之时,或 润色改定的年代。由此推断,《牡丹亭》所题的万历二十六年(1598)就是创作及完成的年份。同时,他于《汤显祖全集》中笺注:“《牡丹亭》成于遂昌说,难以自圆其理。”

有意思的是,“遂昌说”的主要传播者石凌鹤是江西人,新中国成立后曾任江西省文化局长、文联主席。而“临川说”的主要研究学者徐朔方是浙江人,一直在浙做学 问研究。两位专家学者都没有因为自己的省籍身份而影响研究成果,观点的相左或许只是取材和研究方法的不同,这点着实令人敬仰。


座名楼的公演瞬间燃爆了世人对《牡丹亭》的喜爱,旋即在戏曲界引发了一场交锋激烈的“汤沈之争”。几百年后,一位名将后代给作品注入了新的青春活力,也成了这部名作走向世界的重要推手


在汤显祖的那个年代,南昌还不叫英雄城,但在江畔有一座楼阁,从建成之后一直蜚声大江南北,那就是滕王阁。明万历二十七年(1599),几经损毁的滕王阁完成了第五次修建,落成大典选在当年的重阳节。典礼本是一件平常事,但是由于其间的一台戏,让这次的庆典在滕王阁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也让这出戏瞬间传唱。这台戏就是《牡丹亭》。

汤显祖是南昌的熟客,从第一次乡试题名到后来无数次的过境停留,在南昌他结交了许多文朋诗友。对于滕王阁,他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多少次对酒当歌,凭江而眺。但是,这次给他赋予了完全不同的意义。

我们无法重现当年公演的盛况,只能通过几个线索来推测演出的效果和影响力。首先是汤显祖本人,很显然他对名伶王有信的表演颇为满意,当场作赋《滕王阁看王有信演<牡丹亭>》二首,其中第一首是这样写的:“韵若笙箫气若丝,牡丹魂梦去来时。河移客散江波起,不解消魂不遣知。”再就是明代文学家沈德符在《顾曲杂言》中作的记录:“《牡丹亭》一出,家传户诵,几令《西厢》减价。”

就这样,名楼滕王阁与名作《牡丹亭》完成了一次堪称完美的和谐之舞,那一年的曲艺史上,它们是绝对的主角。

今天,我们登临滕王阁,在第三层中厅的屏壁上,还能看到一幅壁画,这幅2.8米×5.5米 的丙烯壁画取名《临川梦》,展示的就是汤显祖在滕王阁排演《牡丹亭》的故事。南昌市社科院特聘研究员、潜心研究“汤显祖与南昌”课题十余年的萧德齐表示, 正是在滕王阁的公演,让《牡丹亭》不再限于临川一隅,促其成为传唱天下的名作。而同样是《牡丹亭》,让“江南第一楼”平添了几分文化的厚度。

汤翁在滕王阁迎来了他戏曲人生的一个巅峰,随后则经历了一次纷争,对手是与他同时代的戏曲家沈璟。两位戏曲大师就《牡丹亭》的音律问题展开了一场论战,言辞激烈,被称为戏曲史上的“汤沈之争”。

让 我们回顾一下这段纷争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就是《牡丹亭》闻名之后,无论官场和民间都非常欢迎。但是,在千里之外的苏州,一贯严谨的昆曲家沈璟认为《牡丹亭》的唱法是昆曲,但其中有些韵律有明显错误,所以他按照昆腔的韵律进行了调整,并修改了一个话本《同梦记》公开演出。那时没有现代的互联网传播媒介, 所以汤显祖很长时间都不知道这事。直到一位友人给他寄了一本《同梦记》的印本,顿时引发了汤翁的强烈不满。

目 前汤学研究者引用最广泛的是两段文字,分别代表两人的观点和态度。沈璟提出修改的理由同时,尖锐地指出《牡丹亭》的问题:“宁协律而不工,读之不成句,而 讴之始协,是为中之之巧。”汤显祖的回击则非常直接和情绪化:“彼恶知曲意哉!余意所至,不妨拗折天下人嗓子!”大意就是,沈璟认为《牡丹亭》中的昆曲韵 律有些低级错误,而汤翁的反击是谁说《牡丹亭》就是昆曲了?你有那么大本事能让昆曲统一天下?

后来众多汤学研究者对于“汤沈之争”有着各种分析和解剖,有的将两者之争上升到了封建思想与反封建思想的政治高度。有的则将两人的争论提升到了“临川派”和“吴江派”之间的交锋。这其中,既有学术之争,又有意气之论;既有基本理论的认识不同,又有历史材料的理解差异。因此,对于“汤沈之争”的研究竟然持续了 数百年,依旧未有定论。

真实情况或许并没有汤学研究者们所说的那般复杂和高深。因为“汤沈之争”只是一场隔空交锋,两位当事者虽然同时代却素无交往。支撑这段曲艺公案的依据,就是几封写给第三人的书信。回归到作品本身,也许就是这么简单:汤显祖要求格律服从文辞,服从内容。沈璟则强调文辞服从格律,服从观众。

就在“汤沈之争”绵延300余年之后,在中国台湾,一位名将的后代低调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并给《牡丹亭》注入了新鲜元素。

他叫白先勇,是戎马一生的白崇禧将军的公子。2004年,由他领军打造的昆曲青春版《牡丹亭》被视为不仅唤醒了昆曲的青春,也唤回了《牡丹亭》的青春生命。

白先勇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他是9岁那年随母亲第一次去看戏,看到梅兰芳参演的《牡丹亭》时,瞬间就迷上了,此后再没有放下,从此致力推广昆曲《牡丹亭》。2004年4月,青春版《牡丹亭》在台北市台湾大剧院首演,吸引近万观众,宛如《牡丹亭》滕王阁公演盛况再现。白先生时年67岁。

之后,青春版《牡丹亭》启动了全国巡演、全球巡演。足迹遍及世界各地,受到众多年轻观众的热捧。并在一系列的巡演过程中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创造了昆曲演出史上前所未有的成绩。

滕王阁公演、汤沈之争、全球巡演。纵观《牡丹亭》的一件件往事,就如影视剧的情节,峰回路转、高低起伏,最终结局皆大欢喜。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正是以汤翁为代表的众多艺术家对艺术精益求精的追求和《牡丹亭》作品本身不朽的艺术价值。


摊开中国地图,一路追随与《牡丹亭》相关的城市,我们会惊奇地发现,大余、遂昌、南昌三地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而汤翁故里临川,则位于三角形的中心位置。这当然是一种神奇的巧合,或许也是冥冥中对汤翁的慰藉


故事发生地大余(南安府)、主政和构思地遂昌、完稿及排演地临川、公演和传播地南昌,这四座城市与汤翁的《牡丹亭》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随着汤显祖和莎士比亚逝世400周年纪念活动越来越近,围绕汤翁及其创作的《牡丹亭》,四城之间隐现某种微妙的文化角力,其中遂昌县最为成功,他们将汤显祖和《牡丹亭》这一文化品牌与遂昌的关联在国内外运作得风生水起。

遂昌,是浙江西部的一个山区小县。明万历年间,汤显祖与遂昌有过整整5年的交集,这也是汤显祖唯一的主政地。他在此地任知县期间,以兴学重教、奖掖农桑、清廉正直、勤政惠民的种种做法,赢得了当地百姓的爱戴。2006年,中国汤显祖研究会落户该县。由中国戏曲学会汤显祖研究分会主办的学术刊物《汤显祖研究通讯》在该县创办;2011年开始,遂昌县与莎士比亚家乡——英国斯特拉福市建立友好关系,并就汤显祖和莎士比亚纪念活动进行过多次互动。

如今遂昌更是加快发力,谋划建设汤显祖戏曲小镇,作为该县休闲旅游的龙头,致力于把汤显祖文化打造成遂昌的“金名片”,为城市提升、旅游转型、文化熏陶起到引领和承载作用。仅这一个项目计划年接待游客100万人次,实现旅游收入4亿元。

对此,任职海南文艺学校校长的抚州籍学者龚重谟一度感叹:作为汤显祖出生、成长和终老埋骨的故里,本该作为汤学研究者朝圣地的抚州,为何这般尴尬?

的确,相比小县遂昌,临川文化所在地多少显得有几分力不从心。抚州虽然先后建成占地180亩的汤显祖纪念馆和以临川四梦为内涵的梦湖、梦岛,举办中国(抚州)汤显祖艺术节、创编汤翁剧目赴浙苏等地演出等等,但是,在体现汤翁故里的影响力,运用、发掘汤显祖文化资源等方面则稍显吃力。

曾经,在一次专题交流会上,省内外多位艺术家、专家学者就如何打造汤显祖文化品牌提出几项建议。其中包括将汤显祖文化品牌上升到政府文化战略;对玉茗堂等与汤显祖有关的文化遗存进行保护和复建等。数年过去,大部分内容依旧只是停留在建议层面。

今年1月31日,汇集国内众多曲艺大家的专业学术研究机构“抚州汤显祖国际研究中心”宣告成立。此时,距中国汤显祖研究会在遂昌的成立已经过去了10年。尽管如此,这个消息也令不少汤学研究学者感到振奋。中国戏曲学会汤显祖研究分会会长、中国戏曲学院原院长周育德说:“中心的成立宣告抚州人士将带领海内外同道把汤显祖的研究推向全面、推向纵深、推向新的水平,也标志着抚州汤显祖的研究站上了一个新的起点。”


汤翁已逝,但其经世作品《牡丹亭》中所描述的唯美而纯粹的爱情故事,历经千百年的延续,历久弥香,为越来越多追求自由、向往美好生活的人们所推崇


 “二十年来才一梦,牡丹相向后堂中。”这是汤显祖自己对《牡丹亭》的感慨。我们自然无法穿越时空,回到那个年代与汤翁对话。但我们知道,作为大师情寄于梦的理想,这部作品已经远远完成了对自身理想的超越。

从12岁作的那首诗《乱后》开始学步,纵情50多 年的创作生涯,汤显祖在戏曲上的努力只占毕生劳绩的一小部分,但他一生的意义以及对中国乃至世界的主要贡献都集中于此。《牡丹亭》应是汤翁毕生精力和全部 艺术才华的结晶,其中表现的不仅仅只是他本身的艺术成就,也是我国历代文化艺术厚重积淀的集中体现。今天,我们以不同的方式纪念一位伟大的先贤,其实也是 在向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中华民族文化致敬。

所以,汤翁在400多年前创造的那个美丽梦境,随着岁月的流转,并没有淡薄丝毫。其间构筑的一个个极富想象力和创造力的现实空间,依旧激励着古今中外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去努力追求和探寻艺术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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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编辑:猪蹄

▍图文来源:江西日报、平凡的世界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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