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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春秋》中记载，黎丘的鬼魂，善于幻化成人形，这事据说是真的。 纪晓岚在乌鲁木齐时，军吏巴哈布说： 甘肃有位老翁姓杜，家里有钱。住在郊外，附近有很多狐穴和獾子洞。 杜翁很讨厌半夜听到这些畜生嚎叫，就一个一个都用烟把它们熏跑了。然而没过多一会儿，家人就见到卧室中出现一个杜翁，大厅里也坐着一个杜翁，继而凡是走路坐卧之处全都是杜翁，总共不下几十个。他们形状声音衣服全都一样，安排家中事务亦如往常。 这下可就麻烦了，妻妾们各自紧闭房门呈防守状态。其中一个小妾说，老爷子腰上不是有个绣囊吗？可是仔细一看，几十位杜翁全都没有绣囊，可想而知是事先就被偷去了。 又有人出主意：“到晚上这些家伙肯定要往屋里闯，适可而止的才是真杜翁，视死如归的都是妖。” 结果到了晚上，所有老爷子都特规矩，一遭拒绝就乖乖退后。 计划失败。 还有人说：“你叫他们都坐在大厅，再叫个仆人假装不小心摔碎他心爱的瓷器，真杜翁必定火冒三丈，妖怪们自然是无所谓的。” 谁知这回所有老爷子都怒了，足足骂了仆人一昼夜，还是没分出个真假。 当地有一个妓女，是杜翁最近的心头好，十天里得有三四天都在她家过夜，听说此事后，妓女登门指点：“这些妖怪是有同伙的，凡是你们私下里商量的，他们肯定都知道，凡是你们打算验证的他们都能变出来，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不如把他们都弄到我家，反正我是妓女也无所谓。你们找一名壮士拿一把巨斧站在床边，我则裸衣上阵，和他们挨个试上一遍，这里面的细节只有我能分辨，连老爷子自己都不知道，妖怪自然也就无从知晓了。只要我喊一声‘砍！’壮士就落斧，妖必败矣。” 众人一致同意，于是一号杜翁准备接受检验，谁知还没爬上床，妓女就大叫一声：“砍！” 斧头落下，果然是一只死狐狸。 杜翁二号此时有点懵逼，稍一犹豫，妓女又是一声砍，壮士转身就劈，二号落荒而逃。 等到三号杜翁上前，妓女一把抱住，高兴的说：“这个是真的，其余的都可以杀了。”于是刀剑并举，遍地狐獾。有一半逃跑的，也再不敢回来。 下面是纪晓岚讲大道理时间： 禽兽夜里叫两声，跟人有什么关系？杜翁非得扫荡一遍，结果给自己惹了麻烦。 这些狐狸和獾子既然能够变形，为何不来直接说理呢，非得瞎折腾吗？可见也是作死。 反正说来说去，人和动物的智商加起来，也不如这个妓女。 故事完。 这段说的是妓女业务熟练，态度严谨，行行出状元？ 可能真不是，关于这个故事，我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版本。 杜翁家住在郊外，苦于半夜野兽嚎叫，十天里有三四天都到妓女家过夜。有一次他无意中提到此事，并说有意要除掉这些畜生。 妓女贪恋杜翁财产，于是心生一计，暗中搭上狐狸，双方商量了一个计策，狐狸帮她夺取杜家控制权，妓女则保证附近的狐獾长治久安。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妓女趴在杜翁耳边说：“要除狐獾，烟火即可。” 杜翁觉得有理，便问：“若遭报复，该当如何？” 妓女早有准备：“深夜动手，神鬼莫测。它在洞中，你在暗处，怎么知道是你？只有一件你须注意，腰上绣囊香气甚重，不如放在我这里，免得被它们记住。” 杜翁又问：“我为何要亲自出马？” 妓女笑道：“不想与我长厢厮守了吗？你这把年纪，不宜杀生，若不亲往监督，手下人哪里知道轻重，一个兴起就恐伤了性命。” 杜翁大喜，留下香囊，当夜动手。谁知，那厢仆人们还在洞口布柴草，这厢藏在林中的杜翁已被埋伏好的狐狸们掳到别处，顺手就撕票了。 从这开始，所有的杜翁全是假的。 这样才能解释故事中最大的一个疑点，如果杜翁没有死，当他发现家中出现几十个自己，怎么会淡定如常呢？换做别人早就闹翻天了，还等到晚上去敲妻妾房门？还在厅里为了件瓷器大骂仆人？这绝不合理。 所以，真正的杜翁一定早就消失了，随后才轮到妓女出场。她给杜家出的主意固然很妙，句句都在点上，但是依然解释不通。一个妓女为何要管客户的闲事？即便真有感情，方式也过于大胆，难道她就不怕危险？也不怕狐狸会来报复？所以，这只能是她订下的奸计。 最后，也是最精彩的地方，妓女首先弄死一只狐狸（完全可以用法术伪装），以证明自己这个方法绝对有效，然后再随便指认一个是真正的杜翁（反正除了她没人分辨得出），这出戏就算是成了。从此杜家落入她的掌控，一干畜生朋友与有荣焉，自然也就不再出来闹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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