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北京
汪 航
从高铁下来,有种还在梦中的幻感。北京的土地居然被我如此真实的踩在脚底,我简直就只为踏上这片土地要喊一声终于。昨日已靡,前路迢迢,未来并不可观,我竟然就在北京南站感慨了良久。来北京的碎碎念一直被珍藏着,想到也许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来这读书,我又是一阵幸福的昏眩。
他们问,为啥一定考北交。因为北京。北京怎么了。嗯,感觉就是一种夙愿一样的东西……
他们是真诚的为我感到不值。到后来我只好解释北交的此专业全国排名第一。大家就理解了。
我有时候想,所谓偏执,大概就是这样了。
考更光鲜的学校的想法有过,在脑子里冲击一番,散去了;又冲击一番,再散去。反而有种摧枯拉朽的神奇,再也没动摇过。他们说,你好像特别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说,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最初想要的。 有种安慰亡魂的悲壮。
三四月的北京,太阳看起来铺天盖地,照在身上仍然充满寒气。无时无刻的大风直直让人灰头土脸 。经历的颇为戏剧的四月份,每每用戏谑的口气说来,总是有种不合时宜的啼笑皆非。我常常回忆起那个北京的春天,妈妈陪我奔波在黄褐色的大风中,陪我又笑又哭,陪我从一个角落到另一个角落。高档小区下布置得很青春的微客酒店,我们住了二十天,出去吃饭时常常看到大堂经理对我们微笑。我经历了数次期待狂喜,数次沮丧落泪。这不是我第一次求而不得,却依然无力地在最终结果光临时责备命运儿戏。
那是我第一次去北京,它给我看的冷酷颜色。
后来去中央电视塔,238米的最顶端有一个长长的喇叭,对着喇口大喊,声音淹没在穹顶五级大风里,迢然无影。 从镂空的天台往下看, 星河一般的灯光,火树银花的北京城,草长莺飞的春天正要到来,我的眼里却只有满城风雪的哀伤。
上下塔的电梯里一直有穿红旗袍的美女服务员站在楼层按钮边,先用中文介绍,再用英文。讲完后电梯里便长久的沉默着,只有轻微的刷刷摩擦声,五平方米的密闭空间泅着酸腐的气息,无法散去。
沮丧自怜的情绪熨熨贴贴地跟着电梯落了地,一颗慌张的心被人体贴的捧着,放到最初它该在的地方。
离开的那一天,交大公寓楼对面装修了几天的门面挂上了招牌,整面墙被刷白,原木的拉环门占据了大部分位置,招牌右下角是低调的白底黑字:桐城记。
我的泪一下子涌出来,在这个孜孜以求的他乡,看见故乡的名字。我恰恰站在路口,老太阳舒缓地照过来,眼皮重得像压着蜜,感觉整个人都卷入吊诡的命运之中。
终于感觉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