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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女传》故事99 田永明 齐东郭姜 齐东郭姜，是棠公的妻子，齐崔杼车夫东郭偃的姐姐。她美丽而有姿色。棠公死后，崔杼前去吊丧，却喜欢上了东郭姜，于是便和东郭偃商量娶她。东郭姜到了崔家，崔家与庄公的宫室毗邻，庄公便和她私通，并屡屡到崔家，崔杼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有一天，庄公把崔杼的冠，赏赐给身边的侍者，崔杼非常不高兴，请假说自己有病，从此不再出门。庄公登台临近崔杼的宫室，从台上向东郭姜调情，庄公从台上下来跟在东郭姜后面，东郭姜奔跑进屋关上门，不让他进去，庄公推门说：“开门，是我。”东郭姜说：“老头子在这里，还没有梳头。”庄公说：“我是来看崔子的病的，还不开门？”崔杼和东郭姜从侧门出来，关了门，集合众人，敲锣击鼓，庄公害怕了，拥抱着柱子唱起歌来。庄公向崔杼请罪说：“我知道有罪，请我改正并事奉你，如不相信，请发誓。”崔杼说：“我不敢听你的命令。”于是便避开他。庄公又向崔杼的家臣请求说：“请让我在先君的庙里死吧。”崔杼的家臣说：“我是崔杼的家臣，他有病不在这里，侍臣我不敢听你的命令。”庄公翻墙想逃走，崔杼射中了庄公的脚后跟，庄公坠落后，崔杼便杀了庄公。在此之先，东郭姜和前夫的儿子棠毋咎一起来到崔家，崔杼非常喜欢棠毋咎，让他管理家政。崔杼前面的妻子有两个儿子，大的叫崔城，小的叫崔强。到东郭姜进入崔家后，又生了两个儿子崔明和崔成。崔成有病，崔杼便废弃了崔成，以崔明为继承人。崔成让人向崔杼请求，将崔邑给他以养老，崔杼同情并准许了他，棠毋咎和东郭偃力争，不要将崔邑给崔成。崔成和崔强非常生气，便想杀了崔成，就把这个想法告诉庆封。庆封，是齐国的大夫，私下和崔杼争权，互相都想消灭对方。庆封对他们两个说：“杀了他。”于是，他们两个回来后，在崔家庭院里，杀了棠毋咎和东郭偃。崔杼大怒，向庆封诉说：“我不肖，有儿子不能管教，才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对你很好，国人都知道，希望你能屈尊派人去，才能制止他们。”庆封便派卢蒲嫳率领人众，和国人焚烧了崔家的马厩和仓库，杀了崔成和东郭姜，崔杼的妻子说：“活成这样，不如死了。”于是，便上吊自杀而死。崔杼归来后，看到仓库和马厩都已经烧毁，妻子儿子都已经死去，也上吊自杀而死。君子说：东郭姜杀了一个国君，让三家灭亡，又伤害了自己，可谓是一个不祥的人。《诗经》中说：“枝叶未有害，本实先败。”说的便是这个。 故事之后的颂文是： 齐东郭姜，崔杼之妻，惑乱庄公，毋咎是依，祸及明成，争邑相杀，父母无聊，崔氏遂灭。 大致意思是说：齐东郭姜，崔杼的妻子，迷乱了庄公，相信了毋咎，祸乱涉及崔明和崔成，争崔邑而互相残杀，父母无可奈何，崔家于是被灭族。 这则故事，与其是在说东郭姜，不如是在说崔杼的家族纷争。其中主要的事件似乎都不能说和东郭姜有太大的关系，至少是崔家所发生的事变，东郭姜都不起主导作用。 故事中主要事件有以下几件：一、东郭姜由棠家到崔家。二、齐庄公与东郭姜私通。三、崔杼杀齐庄公。四、崔成、崔强杀棠毋咎和东郭偃。五、庆封杀崔成和东郭姜。六、崔杼妻和崔杼自杀。 东郭姜能由棠家到崔家，并不是她自己作出的决定，而是他的弟弟和崔杼商量的结果。到了崔家，由于崔家和公宫毗邻，庄公与东郭姜私通，从故事的叙述来看，似乎也不是东郭姜所自愿。崔杼杀庄公，是因为庄公在东郭姜并不情愿的情况下，找到崔家来偷情，才惹怒了崔杼，最后杀了国君庄公。崔成和崔强杀棠毋咎和东郭偃，是因为崔家人争崔邑。庆封杀崔成和东郭姜，是受崔杼指使。崔杼夫妻自杀，是因为家庭争斗后的绝望。 就是说，这些事情，没有一件是由东郭姜主导的，嫁给崔杼，庄公与她私通，显然都是出于无奈，《列女传》中说由于东郭姜，才杀了一个国君，让三家灭亡。其中的国君显然指庄公，但庄公的死，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甚至可以说，虽然崔杼是弑君者，似乎也不能完全怪崔杼，因为庄公的确也是欺人太甚了。所谓使三室灭亡，应该是指崔家、棠家、东郭家。这三家人在家庭斗争中互相残杀，其中每个人似乎都有责任：崔杼的儿子们为了家产而争斗，东郭偃本来只是崔杼的车夫，也参与到崔家的家庭矛盾中，棠毋咎是母亲东郭姜带到崔家来的先房儿子，却因为崔杼信任而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她的舅舅一样参与到崔家的人事纷争中，这些人似乎都有一定的责任。但是，崔家最终被灭亡，负主要责任的应该是主人崔杼。是她贪图美色娶了东郭姜，是他杀了庄公，是他安排的不当，让儿子们起了争斗，是他向自己的宿敌庆封救助，杀了儿子崔成和妻子东郭姜，且又烧了他家的仓库和马厩。 如果说庄公和东郭姜私通，东郭姜还似乎有一点责任外，在整个家庭纷争中，似乎都与东郭姜没有关系。所以，《列女传》把杀一个国君，三个家族的灭亡，都归罪于东郭姜，显然是没有道理的。 2011年4月14日 附原文： 齐东郭姜者，棠公之妻，齐崔杼御东郭偃之姊也。美而有色。棠公死，崔子吊而说姜，遂与偃谋娶之。既居其室，比于公宫，庄公通焉，骤如崔氏，崔子知之。异日，公以崔子之冠赐侍人，崔子愠，告有疾不出，公登台以临崔子之宫，由台上与东郭姜戏，公下从之，东郭姜奔入户而闭之，公推之曰：“开余。”东郭姜曰：“老夫在此，未及收发。”公曰：“余开崔子之疾也，不开？”崔子与姜自侧户出，闭门，聚众鸣鼓，公恐，拥柱而歌。公请于崔氏曰：“孤知有罪矣，请改心事吾子。若不信，请盟。”崔子曰：“臣不敢闻命。”乃避之。公又请于崔氏之宰曰：“请就先君之庙而死焉。”崔氏之宰曰：“君之臣杼，有疾不在，侍臣不敢闻命。”公踰墙而逃，崔氏射公中踵，公反堕，遂弒公。先是时，东郭姜与前夫子棠毋咎俱入，崔子爱之，使为相室，崔子前妻子二人大子城、少子强。及姜入后，生二子明、成。成有疾，崔子废成，而以明为后。成使人请崔邑以老，崔子哀而许之。棠毋咎与东郭偃争而不成，成与强怒，将欲杀之，以告庆封。庆封，齐大夫也，阴与崔氏争权，欲其相灭也。谓二子曰：“杀之。”于是二子归杀棠毋咎东郭偃于崔子之庭。崔子怒，愬之于庆氏曰：“吾不肖，有子不能教也，以至于此。吾事夫子，国人之所知也，唯辱使者，不可以已。”庆封乃使卢蒲嫳帅徒众，与国人焚其库厩，而杀成、姜。崔氏之妻曰：“生若此，不若死。”遂自经而死。崔子归见库厩皆焚，妻子皆死，又自经而死。君子曰：“东郭姜杀一国君而灭三室，又残其身，可谓不祥矣。”诗曰：“枝叶未有害，本实先败。”此之谓也。 颂曰：齐东郭姜，崔杼之妻，惑乱庄公，毋咎是依，祸及明成，争邑相杀，父母无聊，崔氏遂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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