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道109

2017-08-31 胎神 蛇从革

那段时间，海棠显得格外的倦乏。以前爱早起的她，经常赖在床上不起来，而且胃口也差。我还以为她病了，着急得很，忙去请村里的林婆婆来看病。林婆婆当年也是赤脚医生，颂子园最知名的接生婆。

林婆婆听我一说，打了个哈哈，说曾光啊曾光，看来你真是马虎，连老婆有了都不知道。

又说你快回去，我马上就来。

不一会儿，林婆婆就来了，还捎来了一篮子鸡蛋。海棠正要起床，让林婆婆拦住。婆婆摸了摸脉，又问了些情况，连连给我道喜，还叫海棠不要剧烈运动，充分休息。

送走婆婆，我腿一软，顺势靠在了门上。苍天有眼啊！我和海棠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颂子园，呆了近两年的时间，终于修得了正果。不知不觉间，我的眼泪下来了。我有多少年没有流过泪了？就算是给我妈立碑那回，我也没有挤下过一滴泪。我一直以为，当年一刀伤了泪腺，我就再也不会流泪了的。

海棠埋怨我，不该这么早把事情说出去。万一让小人知道了，不是坏事了吗？看来她是有意瞒我，难怪这半个月来，不让我折腾她呢。

海棠嘱咐我，她怀孕的消息绝对保密，就算是枫香坪的亲人也不要说。我点头答应。海棠交代的事，我当然得慎重对待。但没过多久，在铁匠镇爱心小学竣工庆典那天，我还是把海棠怀孕的事，告诉给了秦学。

铁匠镇爱心小学竣工典礼上，高成，秦学和我，三人都坐在贵宾席。对于这一类的活动，高成比我和秦学要参加的多。我跟主持人交代过，剪彩可以，但不要叫我上去讲话，我一见这种场面，腿肚子就哆嗦，说话也结巴。

于是讲话的事情，就落在高成和秦学头上。高成上台的时候，鞋子在木板上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一跟头，样子有些狼狈。台下的娃娃们不懂事，哄的一声笑了起来。校长在一边急的直翻白眼，打了几个手势，才把声音压下去。

　　我注意到，高成精神状态不太好，讲话的时候，中气也不像往常那么足，表情也很僵。我碰碰秦学：“高成今天怎么了？好像有些魂不守舍。”

　秦学反问我：“是吗？我怎么没有注意到？”

　我说：“他上台时差点摔跟头，讲话时念错了一个人的名字，有两处关键的数据忘记了讲，你说是不是有问题？”

　秦学摇头说：“这个，我真的没有注意。按说不会呀！”

　高成讲完，秦学上去，秦学一上台也紧张，居然掏出讲话稿对着念。我对一边擦着汗的高成说：“秦学今天怎么了？好像不在状态。”

　高成奇怪的说：“是吗？他怎么了？”

　我说：“不知道怎么了，反正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高成哦了一声：“莫不是昨天和佳慧吵架了？”

　我：“不会。听说佳慧现在很老实。要不是为了梓涵，秦学早离了。这女人欺软怕硬，生怕秦学不要她。”

高成：“真的？”

我：“真的。”

　高成：“最近和老包联系了没有？他怎么样？”

　我：“老包？前几天打电话，他说出国考察去了。”

　仪式结束时，几个少先队员上台，给我们三个人戴上大红花，还给我们敬礼。看着孩子们花一样的笑容，我也高兴。要是有一天，我的孩子也来这里读书，我会骄傲的告诉他说，想当年，这所爱心小学能盖起来，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呢。

　就是在这天回城的路上，秦学开口向我借钱。这些年来，秦学也没少跟我借钱。这回不是小数字，整整一百万。以前秦学找我借钱，都会说明这笔钱的用途，但这一次例外。秦学的脸绷得很紧，看来是有心事。既然秦学不愿意跟我讲，我也不便多问。

　秦学找我借钱，无非是两个用途，要不是把钱用在公司的运作上，要不就是把这钱给了高成。秦学的公司，有时候就是高成的应急金库。高成身边的关系网，需要大笔资金来维持。

　秦学问我：“看你红光满面，精神头十足，是不是海棠有喜了？”

　我哈哈一笑：“正想找你帮忙想个名字呢。”

　秦学：“检查没有？男孩女孩？”

　我：“你一样取一个名就行。听老人们说，名字不能取得太富贵，你帮我到斟酌点。”

　秦学：“好的。等我出差回来再告诉你。”

　　远贵最近很烦，烦的不是因为水花和他分手了，而是两人分手不多天，就听说水花重新找了个男朋友。水花找男朋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关键是听说，两人下个月就要结婚。这也太快了吧！

  远贵曾经求过水花很多次，要水花给他时间，给他机会，相信有一天，他远贵也会成功的，等到革命胜利的那一天，他就八抬大轿来抬水花，风风光光的把水花娶回家。但是这几次，水花不再听信远贵的甜言蜜语，每次都严词拒绝，后来连面都不见。拒绝远贵不是说水花无情，因为在这之前，两人本就闹过无数次的分手。每次分手后，都是远贵哭着喊着去求她，最后以水花心肠一软，两人和好如初告终，直到下一回的再次分手。

　　私底下，远贵打听起水花的现男友来。最后发现，这男人除了比自己有钱，其他的都和自己没法比。长得没有自己帅，年纪也比自己大。远贵不服，替水花不值，但也无奈。谁叫人家有钱而自己没钱呢！难怪当年舅舅秦学，差一点打了光棍。远贵以前，一直瞧不起舅舅的所作所为，现在总算体会到了其中的酸甜。

　　远贵又想，其实自己是有机会挣到大钱的。要是去年把那个门面盘下来，说不定，发廊的生意已经红火起来了。远贵知道，水花不一定是冲着钱嫁人，她要的是一种希望，一种幸福生活的美好愿景。很明显，在自己身上，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影子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舅妈佳慧。要是当时，佳慧不冤枉自己，说自己偷了她家的钱，自己就不会错过，那个至关重要的机会。这女人害人不浅。

　　怎么也得整治一下这个女人。远贵想起手机里面的照片。前段时间，舅舅和佳慧闹离婚，远贵还暗自高兴，没想到舅舅这人心软，不知道怎么的，后来又和佳慧和好了。远贵再心里，没少埋怨舅舅这人耙耳朵。按照舅舅现在的身份，找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这几张照片，是远贵无意中拍到的。半个月前的那个下午，远贵因为见不着水花，心情郁闷，就在街上闲逛。忽然就在人群里，发现了舅妈佳慧的身影。看样子是有什么急事，舅妈走得很急。左拐右拐的，转入一个小巷子。巷子深处，隐藏着一个‘良缘商务宾馆’。说是商务宾馆，其实大多数入住的都是情侣。因为这里比较偏僻，很安静，不用担心遇到熟人，远贵和水花在这里住过。

　就见佳慧匆匆的进了宾馆大门，怕暴露自己，远贵不敢进去，就找了个隐蔽的位子，想看看这女人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过了一个多小时，佳慧出来了，身边还有个男人。这男人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加上距离远，看不太清，佳慧和那人边走边讨论这什么，看起来，佳慧情绪还很激动，那男人始终一言不放。远贵拿起手机，拍了两张照片，因为隔得太远，照片有些模糊。

　　一辆小车开了过来，那男人上了车，走了。佳慧原路步行回家。远贵心想，这男人看着眼熟，会是谁呢？他和舅妈佳慧，进宾馆去一个多小时，会干些什么事呢？远贵想，当年自己和水花一进屋，就迫不及待了，这对狗男女，估计也没做好事。

　　后来，远贵连着跟踪了几天，但佳慧再也没有去过良缘宾馆。远贵本来想把这个事情，告诉舅舅秦学的，当秦学太忙，一直没有时间见面。另一方面，远贵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过硬的证据，就着两张照片，说明不了问题，还给舅舅添麻烦。

　　这天，有几个同学从外地打工回家，专门到县城找远贵玩。这几个同学，读书的时候和远贵是八拜之交，调皮捣蛋都是好手。不过踏入了社会，这几个人都混得比远贵好。

　　同学一聚首，当然要喝酒。好些年不见了，加上自己混得不咋地，又遇上了失恋这痛心事，远贵喝高了。喝高了的远贵就说起了胡话。东一榔头西一板斧，说到动情处还流下了眼泪。大伙儿听半天，总算明白了个大概：远贵失恋了，失恋是因为他事业不成功，没钱。本来有机会做一番事业的，被舅妈佳慧搅合了。这个女人就不是好东西，冤枉自己偷钱，背着舅舅攒私房钱。这些都还不算什么，居然背着舅舅和别的男人约会。

　　远贵拿出手机，把照片给大伙儿看。这晚上，不光远贵喝多了，大家都喝多了。一群喝多了的人，就琢磨这要整治一下佳慧。琢磨整治呢？有个同学鬼点子多，说这好办，你不是有照片吗？把照片发到你舅妈手机上，吓吓她。

　　发了照片，大伙儿就得还做得不够，又编了条短信发过去：

　　照片拍得不错吧？还有更精彩的！相信我的意思你懂。拿二十万现金，后天下午两点，在八字岭垭口的松树下等我。

　　之所以说到八字岭，是因为这地方距县城远，有一小时的车程，且山高林深，一条破旧的乡村公路通往山顶的垭口。也是想到折腾一下这女人，让她多跑跑路，让她到那里死等去。

　滴的一声，短信飞了出去。有几个同学觉得还不够刺激，话还没有说彻底，又怂恿这人再发一条：

　你若报警，后果自负。我的耐心有限，希望你认真抉择。后天你若不来，我会把所有的东西公布于众，绝对刺激。

　　短信发完，那同学把手机卡掏出来扔了，然后大家继续喝酒。远贵大醉，被人抬回出租屋，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醒来，昨晚的事忘记得一干二净。

微信扫一扫
关注该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