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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妇女和儿童先走”:不仅仅是绅士风度

 唐宋自在鸟 2017-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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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9月1日,泰坦尼克号残骸在纽芬兰岛南部海底被发现。回想起百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悲剧,我们印象最深刻的,也许是那句出自很多男士口中,并体现在其行动中的“让女士和孩子先走”。然而在今天的网络上,有人提出了“角度新颖”的质疑:生命是平等的,“让女士和孩子先走”是一种流氓逻辑。您对此怎么看?


1912年4月14日,豪华邮轮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后沉没,全船共1514人罹难,710人获救。

 

生死关头,救生艇数量有限,“让女士和孩子先走”成为每个人自觉遵守的行动准则,其中有四个场景尤为撼人心魄:

 

1. 丽德帕丝女士正在度蜜月,她死死抱住新婚丈夫,拒绝独自逃生。丈夫无奈,只好挥拳将她击晕。丽德帕丝醒来时,已躺在救生艇上。

 

2. 大富翁亚斯特将怀孕五个月的妻子送上救生艇后,牵着他的小狗站在甲板上,悠哉游哉地点燃一根雪茄,向划向远处的救生艇大喊:我爱你们!紧急关头,一副劝他上船,他愤怒地拒绝:我喜欢最根本的说法(保护弱者)。

 

3. 八号舰艇救生员对67岁的梅西百货公司创始人斯特劳斯说,我保证不会有人反对像您这样的老先生上小艇。斯特劳斯说,我绝不会在别的男人之前上救生艇。太太罗莎丽同样拒绝登艇,俩人手挽着手,步履蹒跚地走到甲板上,坐于藤椅中,等待最后时刻到来。

 

4. 危急关头,银行大亨古根海姆换上一身华丽晚礼服,镇定自若地说:我要死得体面,像一个绅士。在他留给太太的纸条上写着这样一段话:这艘船不会有任何一位女性因我抢占了救生艇而被留在甲板上。我不会死得像一个畜生,我会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都说人有自私的基因,那么,究竟是什么让泰坦尼克号上这些成年男性乘客舍生赴死?若只拿一句绅士风度来搪塞,恐怕显得不够厚重,毕竟生死事大,人家把命豁出去,不会只是为了“风度”。

 

我认为,不顾自身安危、让女士和孩子先走,与其说是绅士风度,不如说是一种骑士精神!

 

骑士精神源自中世纪,对现代欧洲民族性格有着深远影响。别林斯基这么定义它:骑士精神首先体现在对个人人格的爱护和尊重,甘愿为弱者牺牲全部乃至生命,把女子作为爱和美在尘世上的代表来加以崇拜。

 

骑士精神的英文为chivalry,来源于法语chevalier,意思是骑马者,尤其是那些全副武装的骑士。这些骑士最早来自北方日耳曼民族,一个个都是粗莽大汉,浑身散发蛮族气息,专门欺负弱者、抢劫路人、强奸妇女,无恶不作,离他们后人所标榜的绅士风度相差十万八千里。

 

这些骑士的残忍陋习,直接威胁到了天主教会的统治。公元990年,罗马教廷颁布“上帝的和平”教令,禁止对神职人员、商人、农民、妇女、儿童乃至耕牛使用暴力。不久又颁布“上帝的休战”教令,严禁在宗教节日和周末发动战争或械斗。随着基督教精神的风行草偃,桀骜不驯的骑士逐渐被驯化。

 

当然,作为天生骄傲的骑士阶层,架还是要打的,甚至打得相当频繁,只不过目的不再单单是为了一己私欲,而增添了几分神圣色彩。这种被基督教驯化了的尚武品质,就是“骑士精神”。骑士的首要职责,就是保卫“基督的信仰”,为上帝而战,其次是保护弱者和穷人,对战斗人员或非战斗人员都要表现出仁慈和慷慨。

 

要夯实骑士精神,需经血与火的淬炼。中世纪最大的群架——十字军东征,让骑士精神声名远播,经过十字军骑士几个世纪的现身说法,堂吉诃德遍布欧洲大陆。



骑士精神跟女士有何渊源?

 

从古至今,爱情一直是人类的刚需,骑士们感情丰富,火力又壮,岂能免俗?在中世纪,骑士找对象是个问题。既然天生骄傲,就容易眼高过顶,寻常脂粉不入法眼,于是,就诞生了为历代文人墨客所津津乐道的“宫廷爱情”。“宫廷爱情”一词最早由帕里斯创造,他在1883年写了一篇论文,专门讨论亚瑟王及其圆桌骑士的传奇,其中不乏风流韵事。

 

中世纪宫廷中,爱情算得上稀缺品。出于政治和经济考量,王室贵族的婚姻大多是包办,夫妻年龄往往相差悬殊。婚姻既然成了买卖,爱情又从何而来?所谓宫廷爱情,其实就是婚外恋,骑士们则成了窃玉偷香的主力军。翻开描述中世纪宫廷爱情的小说,满篇都是偷情和私生子,让人大开眼界。

 

被骑士捧在掌心的情人,大多是已婚或寡居贵妇,只有少数是待字闺中的公主,不管怎样,社会地位都远在骑士之上。这些娇滴滴爱使小性的贵妇人,往往颐指气使,而骑士们也甘之若怡,把她们当女神来膜拜。为满足情人稀奇古怪的念头,不惜抛头颅洒热血。《泰坦尼克号》中,穷小子杰克和白富美露丝的故事,就有宫廷爱情的影子。

 

说穿了,宫廷爱情就是一种虐恋,它为骑士精神增添了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随着工业革命拉开近代序幕,骑士阶层退出历史舞台,这种虐恋文化经时间的打磨,也就成了我们今天所熟知的绅士风度。



骑士阶层虽然消亡,但骑士精神并未泯灭,毕竟它的内核基督教文明依旧是西方世界主流,贵族品质和绅士风度就是骑士精神的继续和发展,其沿承一以贯之、历历在目;相形之下,兴起于春秋战国的“任侠精神”就没这么走运了,以武犯禁的大侠们,没有坚定的宗教信仰,又缺少爱情的滋润,被儒家的三纲五常一框,就再也任性不起来了。所以在我们的文学作品中,寻不到一星半点温文尔雅、呵护女性的骑士精神,多的是为了忠孝甘做炮灰的莽夫,以及像武松那样辣手摧花、血溅鸳鸯楼的“好汉”。

 

如鲁迅先生所说,我们大可不必太死心眼,对于西方文明好的一面,不妨采取拿来主义的态度。骑士精神、绅士风度固然不是我们的土特产,但它们早过了“版权期”,已进入由人类共享的思想宝库,当然可以为我所用。

 

《战狼2》中吴京有句台词,“不管是非洲人还是大陆人,让妇女和儿童先走”。这个拿来主义的态度是没错的。如果能把这种价值观落实到行动中,而不单是在影视中唱高调,那就更好了。


了解绅士风度的起源

进而了解基督教和

西方文明的血脉交织

有助于我们更好地

走进现代文明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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