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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上一次低三下四地求别人，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那时我正在装修房子，暂时借住在离新房八公里之外的朋友家里。因为预算关系，我需要自行购买不少材料带去工地。于是我通常是前一天下班后匆匆赶去就近的建材市场，买了接下来要用的材料，第二天一大早送到工地然后再赶去上班。 大约是六年前了。回头想想，那时候什么都是不方便的。没有任何移动互联网共享服务，一切都要靠自己想办法解决。我朋友家住在一个交通极其不便的地方，每天早上站在道路两旁打车的人简直错觉是十里长街送别。我当时还不会开车，在朋友小区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黑车司机，谈了两倍的价钱，才同意每天早上定时接送我。 而某一次，黑车司机毁约了，说有人包了他的车去机场，他要接这个大活儿，所以第二天不会送我了——而我第二天早上七点要赶到工地送一大堆急用五金件。听他这么说，当时我就两眼一抹黑，感觉自己是挺着大肚子被分手。 挂了电话，难过是有的，恨也是有的。以及就像每一次分手后面对巨痛时的自救——当然是马上去找一个备胎帮助恢复啦！可是，我翻遍了朋友小区的角角落落，都再也找不到另一个黑车司机，打电话去几个出租车公司预约，要不没人接要不没这个服务，谁又能想到，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拉活儿的司机那么难找！！！ 你知道后来我做了什么？ 羞耻。我提着大包小包的五金件，大清早五点站在黑车司机出活儿的位置，打电话给他，几乎带着哭腔求他：我愿意付到机场那么远的钱，只求他早起一小时先送我去工地，回来也不耽误他拉人去机场。 他跟我傲娇半天说起不来，我特么脑子抽筋还跟他打起了感情牌：说我们也认识快一个月了，你看我，从来不给你添乱，钱都是先付，而且一路上都在陪你聊天，你老婆不肯上班你孩子调皮捣蛋我比你都着急，你就当我是个还不错的朋友，也请帮帮我呀。 嗯，最后他来了，不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而是我又加了价，一路上我们相对无言，他像一个习惯性出轨的男人对我毫无愧疚与客气，一副“爱过就过、不过拉倒”的样子，而我下了车之后，二话不说就约了陪练，三周后，我战战兢兢开着自家的车上路了。一个月内连续剐蹭了4次，然后熟练起来。 独自驾驶害怕么？剐蹭之后心疼么？当然。但，感觉害怕和心疼，都实在比感觉耻辱好太多。 所以，如果你和我一样，生活在北上广深以及各种曾经需要哄抢出租车的城市，你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 若你仔细想想，曾经经历过的低三下四，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两次特别莫名其妙却只是为了用车？ 这就是城市生活的离奇——对曾经亲密的爱人，一言不合我们也许就拉黑分手，从此绝口不提了；对明明白白的服务关系与买卖关系，有时候却常常还要搭上自己的好声好气和唯唯诺诺。比如办证件、比如打车、比如买房租房……（你还能想到啥？） 这种低三下四，很多时候跟你有钱没钱完全没关系。 我认识一个被普遍尊敬的互联网二线大佬，他虽然身家金贵，但是生活朴素，崇尚环保，天天地铁上下班，宝马买来好几年就开了5000公里。但他搬到顺义别墅区之后，哥们儿的人生观改变了…… 搬家后第一次出差在机场打车，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世间的恶意——机场打车到他家只要30块左右，地铁、大巴都不到，每个司机都坚决拒绝拉他，多给钱也不行，人家还怕被举报。最后终于有一个司机让他上了车，全程冷嘲热讽，说伊有钱住别墅没钱雇司机云云。大佬被挤兑得体无完肤，估计30岁之后就没人这样粗暴地跟他说过话，然并卵，大佬毫无办法。受此刺激，他家宝马终于派上了用场，从此以后他只要去机场，不管外出多少天，都开车去！把车停在机场停车场，回程再开走。最长一次，那辆可怜的X6在T3停车场停了三个月，都快被管理员拖走了……
真的，这辈子大部分的低三下四、委曲求全、全力争取，竟然不是为了爱人，都献给打车那点儿事儿了！至于爱人，主要用于给这件事背锅。深夜加班完打不到车、下雨打不到车、着急去医院去机场去火车站打不到车……爱人竟然各种托辞不来接！不管平时多么善解人意地理解，筋疲力尽打不到车时也就只剩下了怨怼，不是吗？大概每个女人都会为自家男人来不来接自己这件事生出过无数的暗喜、郁闷和内伤吧？
我认识的一个姑娘，最后让她下定决心跟多年男友分手的，就是她在三里屯见完客户出来，碰到下雨打了半小时车打不到都快崩溃了。同居男友打电话给她，问她为啥还不回来，让她注意安全，早点儿回家。姑娘当时就飚了，甜言蜜语说一万句有什么用？遇到困难的时候你连从床上爬起主动来接一下的付出都不肯，以后啥事能指望上你？回家就麻利分手了。那男友自觉死得冤屈万分，可惜的是，我们都认为姑娘做得挺对，细节见真相。 更别提北京的大几百万辆私家车以及永远在积极参加摇号的人群，又有多少是源自打车留下的心有余悸、忍无可忍呢？ 这两天看一个热转短片《五年前回忆路》，我特么快看哭了！全是血泪啊！！！经历过，就会痛！不信你自己看⬇️
后来终于有了各种约车软件。以至于我坚持认为，滴滴出行才是近些年来最伟大的互联网创业。有了它，我们再也不用被迫乘坐夏天不主动开空调、冬天又臭又暖仿佛钻进司机师傅被窝的出租车。也不用被迫接受低素质司机的挑三拣四、喋喋不休乃至骂骂咧咧。我们终于不必站在大雨中、烈日下、冰天雪地里，对着过往的出租车绝望地高喊：师傅！ 我就是要歌颂滴滴，你可以看看我的滴滴出行纪录⬇️，三年忠实使用，近700段行程，光发票都开了四万块（还是在我这几年都不坐班的情况下）。我可以很有底气地对你说：是滴滴，才终结了我们的低三下四。
而有了滴滴之后，唯一不能忘记的是，带上充电宝。 我前几天就遭遇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我的手机没电了……这件事的可怕之处在于，当时是晚上10点，下着雷雨，我十分绿色环保地地铁出行，出了孙河站打算叫个车时，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并且我没带充电宝。我傻眼了，没了网约车的世界是如此黑暗，妈呀简直风雨如晦！你要知道孙河站在京密路上，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路边除了载重的大卡车和小心翼翼的私家车空无一人，那一刻真称得上穷途末路，连借个电话叫人来接我的机会都没有……最后我淋成落汤鸡，等了半小时等来最后一辆空空荡荡的夜班公交，下车后又在雨中步行了20分钟才到家，最后我成功地重感冒了，借机理直气壮躺了好几天。（没发现我之前有好几天没更新么？）
那天晚上走在雨里的时候，因为太狼狈又太傻逼，我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好多年前，那时常常加班到半夜，累成死狗，站在路边很久打不到车，委屈心酸到极点，时常会有羞耻的热泪盈眶感——不知道自己那么累是为什么？觉得自己的人生被错待……真的，我几乎都忘记了打不着车的时候会这么惨！MD，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可在滴滴出现以前，这就是我们的常态啊！ 那时候，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时装精、美妆精、IT精、鸡精……只要你不想在公车里地铁里跟人胸脯贴背膊，首先都必须是手疾眼快的抢车精。 我在北京世贸天阶附近上班的时候，每个工作日一到晚上7到8点半，马路边上就站满了打扮精致时髦迷人的妹子，如果一辆出租车开到这附近开始减速，那从它减速那一刻开始，若干个妹子就一路跑着跟过去，每当这时我都很为她们8厘米以上的高跟鞋感到担忧，问题是跑得最快的那个也不一定会赢啊，你好不容易跑了第一名，也许更远处已经有人占据了地形优势抢先一步把手按在了车门上。而你如果想加班错过晚高峰，也一定要小心不能晚过九点半商场关门的时间。要是一不小心加班到十点，你将面临另一个困境——对，没人跟你抢车了，但是更惨的是，也没有出租车过来了。 我有个女同事就因为加班太晚，深夜一个人在路边等了好长时间车，结果被抢劫了。幸好人没事，但是姑娘被吓崩溃了，她迅速辞了职，另找了一份薪水少三分之一但离家非常近骑自行车可达的工作。
没错，打不到车除了把我们每个人培养成抢车界的战斗机，还会更加有力地摧毁我们自己的人设，从而进一步怀疑人生，确认自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瘪三或者别的什么。不管你在办公室看上去多么高不可攀、在咖啡厅看上去多么慵懒文艺、在夜店看上去多么火辣妖娆……只要一回到公共交通上，上述那些姿势全部哑火，直接回归人类本能——你只想发飙，或者干脆跪下来求老司机带带我！
因为每到我们必须打车的时刻，比如上班要迟到、加班到深夜、刮大风下点儿雨飘点儿雪……出租车就来教会你什么叫做交班、没吃饭、车子有点儿毛病、赶去接人；至于到了冬天，你喷好最心爱的香水，袅袅婷婷坐进出租，妈呀那感人至深的气味混合上香水，会恶心得让你下辈子都不想再闻到这款香水；更别提有些司机师傅会详细打听你的工作、职位、工资、配偶、子女并给出铿锵有力的意见，以及你得学会聪明地附和他们对于政治军事经济体育全行业一针见血的批评，否则你就等着隔老远人家就趾高气扬地赶人吧：你就在这儿下吧！自己过天桥/人行横道/岔路口/堵车这段儿吧，走两步有什么？帮你省点儿钱还不好？德行！ 所以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滴滴出行”是不是你最想留住的幸运？！ 从那之后，我们可以有尊严地自己决定坐出租车、专车、快车、顺风车一切车，不必放下身段为了短短一段路程苦苦期待任何人施以恩惠，不管是曾经的出租车大爷，还是某个可能开着车子来救你的男人。
打车，重新回到打车本身，一切，终于也能做到从出行开始。可能愉快，也可能不愉快，但那都只是一天之中的一件小事，不再是一到早晚高峰、天气变化就变成要克服千难万险才能完成的不可能任务，以及萦绕在每一天阴魂不散的焦虑症。 这一转眼，滴滴都五年了。看完上面那个视频，内心好感慨——真诚感谢滴滴，让我们从此不必面对不得体。 最后一次聊以前那些低三下四的事，也是为了提醒彼此：一个好的软件，需要我们不断使用、不断鼓励；而一个好的时代，则需要我们共同参与、献出善意。 你呢？有没有愿意说的丢脸事、尴尬事、难堪事？不如留言说出来，让我们大家相视一笑，然后更加珍惜现在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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