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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叫情人,你有吗?

 wglijn 2017-09-08

来自情恋夜听 0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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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前夜的寒風中,程宇趕到首都機場,警車趴在到達送客的轉彎處,把後邊兒的一溜車堵成橫七豎八的長蛇陣。  程宇一頭撞進機場大廳,在提著行李川流不息的旅客中尋覓羅戰的身影。他給羅戰打電話,卻已經打不通了。  程宇這時候是真的後悔了。  從某種程度上,他確實輕看了羅戰,一直誤會這個人,“瞧不起”對方對他的感情。  他最初琢磨羅戰只是為了報恩,後來認為這人純粹是吃膩了大魚大肉,想換個獵奇的新口味兒,閑得忒無聊。  他原以為羅戰是那個恣意妄為、胡搞亂來的人,到頭來才發覺,真正缺乏人味兒、不懂感情的那個人,恰恰是他自己。原先的驕傲與矜持,在羅戰的一番表白之下竟顯得有些幼稚可笑,他活了三十年引以為傲的精明與固執,在羅戰的真情攻勢面前不堪一擊,最後的一絲疑惑與躊躇風卷殘雲!  程宇在一眼望不見盡頭的安檢長隊裏焦急地尋覓羅戰的身影,用銳利的目光在人叢中一個一個扒拉,找不見這個人。  羅戰應該已經過了安檢,在候機大廳了。  程宇瞧見安檢入口處正在埋頭檢查旅客隨身行李的藍制服白手套,心一橫,找了個看起來像小科長的人物,走過去低聲道:“同誌,來辦案的,能行個方便嗎?”  程宇掏兜兒亮了警官證。  太他媽的猥瑣了,從警七年嚴守堅持的這點兒人生信念規章制度在一天之內打碎個稀巴爛,都是為了羅戰那個混球!……程宇都不敢擡頭看人,想把自個兒這張大臉給蒙上,蒙混過關。  安檢的小警官一臉的詫異,有點兒猶豫,逢年過節安全保衛工作尤其嚴格,他還怕這警官證是假的冒牌的呢。  程宇匆忙地解釋:“我進去找個人,是嫌疑人。”  安檢小警官挑眉:“你是哪個分局的?單位電話號碼是多少,我打個電話核實一下你的身份。”  程宇一聽臉就綠了,媽的,怎麽碰上這麽個認真負責的小同誌……  倆人正在掰扯,旁邊一個清麗苗條的制服身影站定,探尋的口氣:“程宇?”  程宇猛一擡頭。  竟然是他的初戀女朋友,林丹丹。  林丹丹平時在海關大樓工作,今兒也是湊巧而已,到機場的出入境管理處傳達文件。  林丹丹一看程宇急得那樣兒,趕緊說:“小李,你讓他進去吧,這人我認識。”  安檢小警官笑說:“呦,丹丹姐的熟人啊,那進去吧,進去吧!”  在中國這地方辦事兒可不就是這樣,只要有熟人,一句話的事兒,什麽羅哩羅嗦的手續都不需要了。  程宇也挺意外,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謝謝你啊。”  林丹丹好久沒見著程宇了,倆人分開以後就沒聯系。雖說分手的時候也並沒有撕破臉鬧得雞飛狗跳,但是一來林丹丹很快就結婚了,二來程宇這人脾氣性格挺要強的,就不是那種分手以後還跟前任膩膩歪歪藕斷絲連犯賤倒貼的人,所以再也沒找過林丹丹。  倒是這姑娘心裏有幾分念及舊情,覺得自個兒對不住程宇。程宇出事兒以後,她還給程大媽打過幾個電話,打聽情況,想要幫程宇調職到海關緝私局工作,坐辦公室,業務輕松,而且掙得多。  林丹丹捋了捋耳畔的頭發,把嘴唇抿得紅潤,笑著問:“你最近挺好的?”  程宇垂眼點頭:“嗯,還成。”  倆人隨便扯了幾句客套的廢話,都有點兒尷尬。曾經再親密熟悉的人,也經不住青春歲月的流逝與人生抉擇的分道揚鑣,當初的選擇就像十字路口轉彎處的一腳油門兒,一個往左,一個往右,漸行漸遠,再也不可能匯合到一起。  林丹丹盯著程宇的右胳膊看了半天,不方便直截了當地問,心裏就莫名地有些心疼和不舍。  女人還是心軟,有了新的,卻仍然戀舊,一顆心能分成好幾瓣兒,逮著機會就左搖右擺。  程宇心裏想著旁的事兒,說:“我急著找人,我先走了……以後再聯系。”  林丹丹不甘心地叫住他,問:“程宇,你現在,還沒結婚?”  程宇搖搖頭。  林丹丹問得小心翼翼而委婉:“有女朋友了沒?”  程宇只是微微一遲疑,腦海裏閃過某個穿黑色大衣的寬闊身影,眼底突然一熱,於是很肯定地點頭:“有了。”  林丹丹的笑容僵在嘴角,分明含了幾分失落,勉強笑道:“那,什麽時候能恭喜你啊,請我喝喜酒啊?”  程宇自嘲地笑笑,沒有接茬兒。  喜酒什麽的……  跟羅戰那家夥嗎?  熱鬧哄哄的紅袍婚紗喜宴場面,在程宇的腦袋裏驀然與羅戰那廝氣焰囂張沒羞無恥的一張大臉重合在一起,效果無比的潑辣驚悚!這種“媳婦”能拖出來見人嗎,想嚇死熟人嗎?饒是程宇這種心理素質一貫冷酷穩健的人都有點兒受不了了!  程宇對林丹丹揮揮手,掉頭跑走了,沒註意這姑娘在他轉頭的一瞬間、凝聚在眼底濕漉漉的難過與留戀。  程宇現如今腦子裏哪還顧得上別人?  什麽林丹丹,什麽葉雨桐,他已經回過味兒來了,談對象這回事兒,根本不在於對方究竟人有多麽好,什麽樣的家庭出身,有沒有案底,工資職位五險一金……歸根結底仍是在於倆人合適不合適,三觀是否合拍,能把他時時刻刻擱在心坎上惦記著愛護著,卻又能撒出鷹去寬容地放開手讓他做喜歡的事業。  程宇覺得羅戰呲得他的話一點兒沒錯。  就自己這麽個內向冷淡的脾氣,沈悶無聊的性格,幹起工作打了雞血不要命、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生活狀態,也就只有羅戰那號兒人能受得了他,能忍耐他,寵著他,包容他,不嫌棄他!  如果羅戰是個姑娘,倆人之間還需要一絲一毫的進退盤桓嗎?不需要。程宇知曉自己情感天平的方向,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跟羅戰在一起,從一開始!  可是如果羅戰忒麽的真是個姑娘……整天唧唧歪歪纏著他陪吃飯陪逛街陪丈母娘,出錢出房出聘禮,倆人估計還是成不了好事兒。  程宇甚至不知道羅戰坐的是哪一趟航班,哪個航空公司。  長長的候機大廳,二十幾個登機口,無數趟直飛轉飛上海的航班,程宇一家一家地找,一家一家地問。  如果是羅戰來尋人,以這廝的厚臉皮和不管不顧的性子,八成兒就直接把機場的廣播電臺劫持了,在大喇叭裏嚎叫程宇的名字。可是程宇畢竟存著身份的敏感顧慮,不便聲張,只能悄悄地問。  “你們公司有一趟八點鐘飛上海的對嗎?飛機上有個叫羅戰的嗎?”  “我是警察,辦案的,麻煩你幫我查一下這趟飛機,有個叫羅戰的乘客嗎?他登機了嗎?”  他想要攔著羅戰,別走,別離開他。  他想跟羅戰說,你對我表白的那番話,我都聽明白了,說我不感動是假的,說我對你沒動過情是扯的,說咱倆那晚酒後亂性我沒有爽到沒惦記著回床再搞一趟,那純粹是蒙人的!  我以前對你不夠用心,是我弄岔了,現在我想跟你在一塊兒,至少咱倆先試試在一起談戀愛過日子的感覺,成嗎?  某個登機口,空姐地勤在電腦上劈裏啪啦地查,說:“是有一位叫羅戰的旅客,商務艙第三排靠窗的座位。”  程宇兩眼放光:“麻煩您讓他下飛機,就說有個警察找他!”  空姐遺憾地說:“警官同誌對不起啊,您來晚了啊,飛機已經上跑道了下不來了啊。”  程宇:“……晚了?”  空姐還挺警覺的:“警官同誌您要抓嫌疑犯嗎?這人有攻擊性危險性嗎?攜帶武器或者易燃爆炸物品了嗎?需要我們緊急召回這趟航班、馬上疏散旅客嗎?!”  程宇默默地搖頭,一只手狠狠地砸向櫃臺桌子。  他站在候機大廳的落地玻璃窗前,眼睜睜看著那架飛機逐漸加速沖出跑道,緩緩飛上天空,在漆黑濃重的夜色裏迅速消失……  程宇那時懊悔極了,不知道羅戰是不是生氣了,對自己的慢性子灰心失望了,再也不回來找他了。  黑漆漆的夜,警車孤零零地趴在機場高速路邊兒。他坐在車裏,開著車窗,呼呼地吹著冷風,兩只手狠狠地搓臉,非常難受。  感情到了那份兒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羅戰前腳兒剛走,程宇已經想這個混蛋想得搜腸刮肚。這人在身邊兒的時候經常礙手礙腳,賴皮賴臉,煩人得要命,可是有一天忽然就不見了,程宇覺得他現在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了。  多年來按部就班的一條生活軌道,一夜之間恍然變成個豆腐渣工程,只剩下一副空洞的軀殼兒,填充的都是廢料,沒有血沒有肉,沒有心也沒有感情……愛不在身邊兒的元旦之夜,怎麽感覺眼前這日子就跟要塌方了似的?!  ****  羅戰那時候坐著飛機上天了,靠窗的座位。元旦前夜萬家燈火,喜氣洋洋,就只有他是孤家寡人可憐見兒的,眼瞧著京城的大地籠罩了繁密的燈光逐漸遠去,自家小程警官不知道啥時候才能正眼看看他,放下架子,伸出手再給一個機會?  他一進候機大廳就關掉了手機,確實有些心灰意冷,因此完全不知道程宇竟然一路追到了機場,看著他起飛。  羅戰每回跟程宇面前暴躁滋毛兒發完一通火,倆小時之後鐵定後悔。  他知道程宇這人要面子,性格要強,求著哄著可能還有一線生機,真要是徹底撕下溫良偽善的面具赤果果地威脅對方,你跟不跟我?你敢不跟我?!你這輩子必須得跟我你不跟我老子纏死你你以後結了婚我也攪黃你!……程宇這人吃這套威脅嗎?這樣兒哭天搶地打滾倒立地折騰,在小程警官面前有用嗎?  自己這一扭臉跑了,找地方療傷去了,程宇萬一火兒了怎麽辦,倆人就此一拍兩散玩兒完了怎麽辦?  羅戰一落地就開始後悔,在上海待了三天,開始抓耳撓腮刮心掏肺地想回北京。  他那時候跟程宇告白,交底兒,說要去南方一陣子,純屬出於賭氣,男子漢老爺們兒的自尊心玻璃心作祟。死纏爛打長途奔襲的忍耐力到達某個極點閾值,就節外生出破罐破摔的潑皮無賴心理,心想程宇你不心疼我,你竟然不愛我,對我沒感情,你還埋汰我,你敢瞧不起我,那我也不陪你玩兒了,老子跑路了!!!  跑路出來才察覺到郁悶,在程宇身邊兒至少每天還能瞧見個大活人,即使做不成相好的,倆人做鐵哥們兒也挺親密挺舒心,這一跑出來,真是啥啥的都他媽的沒戲了!  徹底傻得蓋冒兒了!  要給程宇打個電話嗎?  發個短信嗎?  再服個軟,認個錯,賣個萌,搖個尾巴嗎?  可是自個兒當著人家的面兒,牛掰哄哄特有尊嚴地說,“老子以後再也不糾纏你了”,羅戰覺得他腆著這張皮糙肉厚的老臉,在程宇面前是徹底一個沒信用沒自尊的。  苦苦捱了幾天,在賓館裏住著茶不思飯不想得,羅戰實在熬不住,蔫兒不唧唧打道回府了。  當然,表面上的理由,是他手下一群小弟恨不得揮著彩球扭著秧歌得,求著他回來,戰哥啊,咱這新館子趕在春節前馬上就要開張啦,您好歹回來壓個陣、剪個彩啊!  羅戰下了飛機,進城之前,想起有個事兒還沒辦妥,於是順道兒往東,去了一趟順義郊區某戒毒所。  竇容這次進局子,在派出所拘留幾天之後,直接押到強制戒毒所,關起來了。羅戰還沒去瞧過這人,自己於情於理,就當是朋友一場,也該去看看這人現在混得怎麽樣了。  豌豆蓉兒的頭發剃得很短,穿著幹幹凈凈的改造犯制服,走路仍然扭著屁股,眼角顧盼神飛,走一路飛一路的眼兒,跟身旁倆戒毒警察唧唧咕咕,有說有笑的。  “戰哥,哥——”  “哥你真好,你還記得來看我……”  豌豆蓉兒叫“哥”的時候拖著長長的尾音兒,坐到會客室裏,門口倆警察監督著,還不收斂,說話尖聲尖氣的。  人和人真是天壤之別,有些人天生就是屬兔子的。  羅戰瞧著豌豆蓉兒那樣兒,也想樂,心裏想著咱家小程警官啥時候也能在他面前扭個捏、撒個嬌啊?……轉念一想還是算了,程宇捏著嗓子撒嬌裝二尾子,那叫個什麽變異妖孽物種?那就不是他喜歡的那個程宇了!  羅戰跟竇容說:“豌豆蓉兒,哥就是來瞧瞧你,這毒戒怎麽樣了?”  豌豆蓉兒一撇嘴:“正戒著呢嘛。”  羅戰說:“看在我哥以前跟你好過的份兒上,他現在顧不上你了,我不會不管你,你有啥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這戒毒所裏的警察對你好麽,沒折騰你吧?”  豌豆蓉兒小嘴一抿,笑說:“小警察對我好著呢,從來不打我罵我,都護著我。”  羅戰挑眉:“真的假的啊?”  豌豆蓉兒表情特得意,一張嫩臉特嫵媚:“那可不麽,吃飯給我帶小竈兒,人家都洗冷水澡,就我能洗到熱水澡……我毒癮犯了他們也不打我,哪舍得打我嘛……”  羅戰嗓子眼兒發癢,心裏罵我操,這小二逼媽的進來沒幾天,又勾搭上好幾個吧?看來是自己多慮了,人家小日子過得滋潤著呢!  豌豆蓉兒暗暗拋出個媚眼兒:“戰哥你真有人情味兒,你比強哥對我還好呢……”  羅戰哼了一聲:“你甭介,我可消受不起你!”  豌豆蓉兒又問:“哥,抓我的那個條子,是你哪個相好的?”  羅戰:“啊?”  豌豆蓉兒說:“你當我看不出來麽,那個姓程的警察,他喜歡你。”  羅戰自嘲:“你拉倒吧,人家看不上我。”  “哥……那個警察都跟我漏底了,他就是喜歡你。”豌豆蓉兒的嘴巴撅得老高的,視線躲開了,聲音裏竟然含著那麽一絲絲的妒意。  羅戰臉上吊兒郎當的神情驀然消失:“你什麽意思?程宇他跟你說什麽了?”  豌豆蓉兒嘟著嘴,也特委屈:“那個警察嫉妒我跟你好,那天,他私底下審過我呢。”  羅戰一把薅住竇容的衣服領子,把人提了起來:“程宇審你什麽了?他到底都跟你說什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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